“姓朱?娘亲,莫不是朱有逐他来了?不对呀,若是他来了,直接通传就是了。”甯姝一听立即想起朱有逐来。
“寿娘,有逐是你师兄。”
“知道了,娘,不知道朱师兄他现在什么样了呢...连封信都不写来京城...”甯姝小声抱怨。
“有逐在云岭闭门习武多有辛苦,但年年不都准备了礼物送来?”程妙宛见女儿嘟着嘴但恢复了精神也不由心神放松,她与甯府筹谋十多年,就算刘容再度有孕又如何,皇后陈家、安国公府荣庆侯府也不是好相与的。朱有逐此时进京也未尝不是好时机,真到了那一步,云岭朱家甚至安国公府也比入宫要好。
“将人带往偏厅吧,我稍后就过去。”程妙宛吩咐弗兰,有对甯姝道:“寿娘先回房吧,将今日本该学的琴谱记熟,晚间我要检查的。”既见外男,甯姝一个姑娘家当然不能跟着。
“遵命,娘亲。”
程妙宛去往偏厅会客,来人果然是朱家子弟,当然并非朱有逐本人。原来不仅宫廷有变,就是武林之中近来也始有乱象,武林盟于多处发现魔教的行动踪迹,却无法进一步探明情况,事情颇为棘手。而原定七月入京的朱有逐也领命出动,往江湖中历练去了,预计十一月官学大考之际方能入京。
“因此,盟主请夫人多多担待。”来客欠身道来,恭敬有加。“另外,过几日乃甯大小姐生辰,少主命我日夜兼程赶来,奉上生辰贺礼。”说着便递过一朱红锦盒。
“朱盟主多虑了,魔教异动乃江湖武林之大事,自是须要好生应付。朱少主不管何时来京,尽可直接入府。”
并未再多言语,朱家来人便匆匆离去,看来江湖中此时果然十分地不太平了。程妙宛虽然不了解江湖武林事,却还是能感觉的到这一切异动背后皆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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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州府,府城大街。
夜幕黄昏,西州府因邻近月胧国宵禁严厉,这府城大街之上很快便没剩几个行人,而其中身衣素衫腰挎长剑的少年便显得格外惹眼,已经开始巡城的府兵也多将目光注视在这少年身上。
这少年感觉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觑这天色,便加快了脚步,一拐三转之下,才终于停在一处民宅门前。三扣门扉之后,门内便有动静,一阵窸窣之声,里面的人才将门打开。
“参见少主,您总算到了,属下们正担心您会赶不及在宵禁前抵达,这城中府兵颇严,巡城的几位领将武功也都不弱。”这少年正是奉命前往西州府的朱家少主朱有逐。
“劳马三叔担心。”朱有逐歉意应到,因他在途中不慎才耽搁了时间,让众人担心,若再迟些引了巡城府兵也是麻烦。
马三引朱有逐进了内室,里面尚有两男一女围在桌前,桌上一幅图鉴,他们显然正在琢磨什么线索,但见朱有逐进来俱都起身。
“可是有了线索?”朱有逐开门见山问到。
“嗯,邱二娘检查过几处孕妇失踪现场发现的尸体,手法确属魔教无疑,可以推断应是魔教护法之一的阴乾老怪又在收集紫河车,时隔六年,这老怪的阴乾魔功应该又要再进一层,所以才需要掳走那些孕妇。”朱有逐虽仅仅是十五少年,盟中各人却都不会小看于他,见他询问便即刻将所发现的线索都说了出来。
“只是有一点不明,以往老怪掳走的多是八九月即将临盆的孕妇人,以在九九数足河车仙回之后取出,可是这次失踪的孕妇中各种月份的都有。”马三一向细心,便将心中疑问说出。
“或是那老怪魔功不稳,不确定进阶的准确时间,便将各月份孕妇统统都掳走,实在可恶,若他落在老娘手中,定将他剥皮抽筋!”
“传讯回盟中。”朱有逐想想又道:“摘星楼具体位置何在?”
“少主要探摘星楼?是否太过冒险!?”马三惊道。天下最大的杀手组织之一的摘星楼,其根基正是在这西州府。
“在摘星楼的地界,魔教还敢猖狂行事,摘星楼必然牵涉其中,若要寻回被掳走的妇人,摘星楼是非去不可的。”朱有逐面庞稚嫩,却语出坚决,语气竟也稀松平常似乎不当一回事。
“那少主待我等做好准备,明晚再行动吧?”马三心中也明白事态严重,稍想之后便答应了。
夜已深,朱有逐本该为明日一行养精蓄锐,却如何也无法入睡,心里总是不安,他查过盟中旧案典籍,阴乾魔功不至需要如此多的紫河车,为何魔教要这么大规模掳掠孕妇?那老怪虽是魔教护法,却也没重要到让整个魔教为了他进阶魔功而不惜这样大肆暴露。
朱有逐越是思索心中越是不安,那明日摘星楼之行就更为关键,于是默念清心诀强逼自己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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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京,麒麟街,左相府。
“云莹姐,你快帮我看看啊,究竟我该穿哪套衣裙呢?……”甯姝打断早起温书的赵云莹。
休沐之期,程妙宛与安国公二位夫人约好同往云水阁,因此甯姝云莹二人今早给程妙宛的请安也免了,而是准备好之后直接去清园与程妙宛一起出门。但是甯姝还是一早就起来梳洗妆扮了,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却还是没能决定好穿戴。
“今日泛舟,未免像上次那样,不如就穿这套天青色小袖长衣,着软锦靴?”云莹见甯姝认真到蹙眉不展,就忍不住打趣,先前甯姝上船时便差点被裙摆绊倒。
没想到甯姝竟完全没有注意到云莹只是与她顽笑。“嗯,泛舟上船的话确实应当穿这套,可是...”却不够飘逸端庄。不过,隼师兄会喜欢什么样式呢?
云莹一看,甯姝完全没在意自己,而是拿起那套小袖长衣在铜镜前比划,却抿起了嘴显然还是不满意的,双颊更是有些泛红。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在意今日再游云水阁,于是放下手中书卷,起身走过去一一给甯姝挑选,只是今日甯姝却似乎格外挑剔,眼见时间来不及了才最终选了一套,这才赶去了清园。
程妙宛见甯姝二人到了,便吩咐人上了早膳。坐下之后却发现甯姝神色间有些懊悔,倒有些奇怪:“寿娘这是怎么了?”
云莹就笑着说到:“可能是衣衫选的还不满意...”就说了甯姝一早起来挑尽衣裳的事。
程妙宛听罢莞尔一笑,女儿果然是长成大姑娘了。细看甯姝,梳偏髾髻,上穿乳白色轻纱小袖衣,外穿十二破粉白两色拼合的长锦裙,又着半臂,因未及笄头上并无发饰。程妙宛看来是相当满意的,这一身正适合今日出游,不须过于隆重。可是看到女儿这么扭捏不安,再想昨日在亭中安国公嫡长孙对着女儿眨眼,难道……
甯姝依旧有些迷蒙,隼师兄今日也会去往云水阁吗?祈愿清仪郡主与李六小姐能够如愿,她亦能如愿。清仪郡主,太子殿下,甯姝这才猛不丁又想起那日东宫的事,这么重要的事她却隐瞒了娘亲......可是,她不想违背师兄说过的话!
母女两个各自惆怅感叹,很快也用过了早膳,出发前往云水阁。龙非凛却因为收到龙家急报留在了府中并不打算同往,事后追悔不已。
车厢里,甯姝依旧有些沉默,全然不像之前那么兴奋难耐,可她心中所思却是翻腾不止,念的只有师兄一位,未瞧见母亲的目光一直没离过她。此后的锥心之痛,让她几欲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