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儿,姆妈这帮你做起来,等下要先回去了,你婆婆叫什么?”庙里拜完回来。姆妈急着要赶下一场送嫁。
“姆妈?”叶涵不舍的看着送嫁姆,然后道,“她叫桂枝。姆妈。”
“嗯,好,我过去跟她说一下。你先做一会。”送嫁姆拍了拍叶涵的手背,朝王博妈那走去。
王家院子门口都是来帮忙的村民,男男女女,许多人。有的在搬机砖造临时灶台,有的在帮忙洗菜刷螃蟹,有的搬座椅贴一次性座布,还有的刷锅子磨刀带切菜。王家娶媳妇要在家请喝喜酒,做菜的是王博的叔叔,王安源。据说入赘后得了老丈人的真传,村里有喜事丧事炒菜的都会请他过来帮忙。
屋外忙活,屋里就别有一番景象了。王安平翘着二郎腿在那抽烟泡茶,旁边坐了几个男人,一起在那闲聊。王博的外公外婆也在那坐着看电视。
叶涵在佛龛旁边站了一会看着送嫁姆在外面跟婆婆说事。王博停好车回来,刚踏进大门。
“怎么了?”王博看到送嫁姆和婆婆门口说话,凑了过去。
“没事。”婆婆回答。
“来,娃儿,那条黑围布呢?”送家姆有点着急,显得手忙脚乱的。看到围布在椅子上,忙过去拿边说,“哦,找到了。”叶涵帮不上忙,也只能帮着左看右看。姆妈拿过黑围布,转身系在叶涵腰上。太丑了,叶涵不好意思得脸都红了,拿过外套穿上。
王博在边狂笑,掏出手机打算要拍照,真有狗仔队的范儿。叶涵边躲边捂着脸,又气又好笑的说,“神经呐,不要拍了,真是的。哼,不理你了。王博。好了哦。别闹了。”王博拍了两张给叶涵瞄了一下,赶快拿走,笑着说,“哈哈,存在手机,以后不乖,再拿出来好好欣赏。”
“走,先拿锅铲和锅刷来去里面灶台。”姆妈动作很快。
叶涵不解,这是要干嘛?这一身嫁衣,围着围布?难不成要做菜做饭?楞了一会,道,“姆妈?要下厨吗?”
“姆妈拉着你的手做,娃儿,姆妈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做做样子而已。没事。一会会就好。”姆妈往厨房走。
“好。”叶涵跟在后面。
到了灶台旁,送嫁姆拉着叶涵的手,象征性的拿锅铲在锅里铲了两下,念一句吉祥话。再拉着叶涵的手去拿锅刷刷一刷,念一句吉祥话。
念完之后对叶涵说道,“好了,我们去外面喂鸡,喂猪。”
“喂鸡?喂猪?姆妈……”叶涵面露难色,跟着送嫁姆往外走。
站在门口,送嫁姆拿了个水漂,装着稻米,说道,“娃儿,你站我旁边,这把筷子拿着。听姆妈念就行了。”送嫁姆往院子撒大米边唱吉祥话。
送嫁姆叫来婆婆,也站旁边做做样子。院子里做事的都站起来笑着说道,“桂枝啊,又要做婆婆了啊……年轻婆婆,真年轻。”
“桂枝几岁了啊?”
“桂枝啊,桂枝应该只有四十出头吧?”
“她啊,四十四。”听旁边的妇女你一句我一句在议论,王博的婶婶说道。
“那年轻啊,四十四,孙女都4岁了。她早婚,儿子更早。难怪了,年轻阿嫲啊。”
“这娶的是老大?原来不是跟我们这谁不是?”
“呵呵,人家年轻的要就好了。别说了。洗菜洗菜。”
王博出来站在门槛上,拿着手机朝叶涵又偷拍了几张,活脱脱的像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你没事吧,还照不够?”礼仪结束,叶涵朝他瞪了一眼,脱掉围布,不理王博,径直的朝里面走。
王博这才看懂眼色,吐了吐舌头,结束他那无聊的狗仔队行为。
送嫁姆过来跟叶涵道别,拉住叶涵的手往楼上走,说道,“娃儿,姆妈要先走了,剩下的我有交代给你婆婆,她再来帮你做。娃儿,你乖乖的就会得人疼了,瞧你这笑脸,没事。”
“恩,好。”叶涵打开房门。
进到新房后,送嫁姆说,“来,娃儿,姆妈交代你一下。这梳妆台两边的煤油灯你别动哦。要关的话要叫你婆婆来关才可以。还有这旁边碗里的稻谷也别动哦。这床,别让女孩子上去,你妯娌那小女孩千万别让她上去知道吗?姆妈跟你说的,你要记住了哦。”
“好。姆妈你要怎么回去呀?”叶涵谨遵送嫁姆教诲,虽然不懂,对于迷信的东西,她是不相信,但也不能全不信。既然送嫁姆都交代了,肯定有她的道理,那就跟着做便是。
送嫁姆左右看看,没落下什么,“没什么了,走吧。”叶涵陪着送嫁姆一起下楼。
送嫁姆轻轻的拍了拍叶涵的手背,转身跟王博说,“新郎官,不然你叫个人载我过去吧?”
“国林,爸,国林在哪?”王博转身喊道。
“你那电话打一下咯。”王博爸想了一下说道。
王博掏出手机,又朝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了把车钥匙,左右看看,抓住路过的说,“要不你帮我把姆妈载回去吧?”
“哪一辆车?”
“国林那辆,在红蘑场地那里。”
叶涵跟送嫁姆道别,道,“姆妈,那您慢走,有空常过来玩。姆妈,拜拜。”
婆婆进来叫王博,恰巧遇到送嫁姆,便说,“姆妈要回去了啊?”
“嗯,是啊。恭喜啊,祝福你们生男孙哦。”
“欢喜啊。那你慢走啊。”听到男孙,婆婆又笑哈哈的,像吃了蜜糖一样。
送走了姆妈,婆婆命令着,“小涵,你先别上去了,等下要奉茶。我去叫人,你那先坐一下。博仔,你也在这就好。”叶涵在旁边小站了一会一脸疑问,咦,这奉茶不是在订婚的时候就应该奉了吗?叶涵记得母亲说过订婚的时候过去男方家吃饭,要奉茶赚红包。再用红包钱给新郎官买戒指。叶涵不解。王博转身出去门口打电话。公公依旧在旁边泡茶。王博的叔叔王安源叫道,“新娘子,那儿坐一会。”叶涵回过头看看公公,公公依旧泡茶看电视,于是说道,“没事,我站一会就好。”
王安源又说道,“没事,坐一会,喝杯茶。他们那些人没那么快。阿泉,那旁边东西拿开一下,挪一个椅子给她坐。”
对王博叔叔的好意,叶涵有点感动,又有点尴尬,笑着坐在旁边说道,“好。谢谢。”
公公转过头指着旁边的老人家说道,“这位是外公。”
叶涵随即微笑着叫道,“外公。”
“对面那个是外婆。”
外婆她之前就见过了,比较熟悉,笑容瞬间亲切起来,叫道,“外婆。”
“刚刚这位跟你讲话的叫叔叔。”公公一一介绍着。
“叔叔好。”叶涵尴尬的笑了笑。
不一会,王博的叔叔伯伯都到齐,王博也进来了。婆婆拿出个红色的小圆盘,上面摆着两个茶碗,两根小平时好几倍的不锈钢汤勺。朝叶涵招手,示意她过来。叶涵站起来,朝婆婆身边走来,王博还在外面打电话。婆婆喊道,“博仔啊,快点。”
“好。来了。”王博在外面跟着喊。
佛龛旁聚了些人。除了刚刚介绍的知道几个,剩下的叶涵基本上没见过。婆婆说,“这样怎样做?”
“你们做公公婆婆的先坐咯。”二伯母指着佛龛前面的两把靠椅,上面各自铺着两条粉红色的浴巾。
婆婆抬头看了一下还在泡茶的老伴,喊道,“好了,过来。”把小圆盘给叶涵。
“两个人一起握在旁边,叫一下,喝茶。”二伯母指导着。
“叫什么?”王博愣愣的看着二伯母。
旁边的伯伯叔叔笑了出来。二伯母说,“你平时叫什么就叫什么咯。”
“哦。爸,妈,喝茶。”王博这才明白过来,笑着和叶涵一起喊道。公公婆婆拿起勺子在茶碗里拌了拌,表示喝过了,婆婆放下红包,公公便走开。接着是大大伯母,王博的亲戚真难懂,据说是王博的爷爷娶了两位,大大伯母是另一边的,年龄差距有点大,奶奶级别的了。然后是大伯伯,这位是没娶,据说是小时候烧坏了脑袋瓜子,落下了毛病,喝完酒后就会发酒疯,至今单身,是王博爷爷最大的心病。接着是二伯伯,二伯母。三伯母还没到场。等了一会。婆婆在旁边着急的打电话催促着。王博爸妈兄弟当中排第四。然后煮菜的叔叔,和洗菜的胖婶婶。
王博爸兄弟这边奉完茶。轮到王博的舅舅这边。还没过来。王博转头朝外婆喊道,“外婆,你要喝吗?我也给你奉一下。你不用红包也可以。”大家笑了一下,王博拿过红包袋数了一下,看了一眼叶涵,嬉皮笑脸道,“这钱好赚。”转身看了一下茶几旁喝茶的各位,开心的收进自己西装内衬的口袋里。
王安源在那指着王博,笑着说道,“博仔,你真丢人。人家那红包是要给新娘的。你往自己口袋装?”
“没关系啦,她的也就是我的。”王博继续笑着说,“外公,外婆,快点。茶要凉了。”
奉完外公外婆的茶,外婆压了一包红包在茶碗下面。王博看见,笑着说,“哇塞,外婆你也准备了啊。算了算了,外婆你收回去,不用了,不用了。”外婆白了他一眼,拖着她那已经驼了不能再驼的背,往门外走。
接着是大舅舅,大舅妈。二舅舅和二舅妈是最后赶来的。压了个金戒指。王博看到盒子,眼睛放得老大,说道,“哇塞,舅妈这么大出手。”
二舅舅和二舅妈是王博的干爸干妈,叶涵之前见过,比较亲切。二舅妈拍了拍叶涵的手,说道,“恭喜啊。”白了王博一眼,然后道,“这个给新娘子的,你不要再拿了。”
王博这才不好意思的抓抓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