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别说了,有客人呢。”叶涵看一眼坐在旁边的付明,皱着眉头跟母亲叶美华说道。付明依旧坐在那张破了皮的贵妃椅上玩电脑,没有因为母女俩的对话抬起头来,不时的拉拉沙发上的毯子,拍拍上面的皮屑。
叶美华也回过头看看坐在一旁的付明,识趣的不在说什么,摇摇头抱起旁边玩皮球的小宝,到窗户边走走。叶楠站在沙发旁,点燃一根烟,皱着眉头看着破旧的沙发摇了摇头。嫂子祝萍嘴角一笑,跟着婆婆去带小宝,留下既尴尬又无奈的叶涵在原地发呆。
王博这会从楼下跑上来,喊道,“妈,哥,嫂子你们在这里啊?他们都在楼下,你们吃过了吗?要是还没我去安排一下?"叶楠叶美华回头说,”有啦,有啦,你忙,你忙。”看到旁边的付明说道,“小付,你等一下哦,我叫他楼下弄一下,还是要跟我那同学一起?”付明抬头客气的说,“没事,你忙吧。我等一下。”王博见大家没说什么,拉着叶涵下楼。
院子里都是一桌一桌的客人,叶家人挤在一块,菜来不及上,桌子上来一盘走一盘。站在大厅门口,婆婆公公也站在那里,叶涵这才见到他俩,好几个王家帮忙的也站在门口,基本上大家都坐着你看我我看你的状态。叶涵不解的问王博,“这都来这么久了,我妈他们都到楼上休息了,他们怎么还……?”她没把话说完,让王博自己去看,两个老人家都在,她也不好说太多。
王博问母亲郭桂枝,“这要下去敬酒吗?”郭桂枝白了王博一眼,“敬什么酒,小涵你快上去,你都感冒了,那衣服还不多穿一点?你大人没事,肚子里面可是还有个小的啊。赶紧上去,敬什么酒,你们房间的钱可看紧了,人来去去,别给人拿了……”还没等老太太说完,叶涵脸都黑了,说道,“我有锁门。”王博一听也黑着脸,不耐烦的推着叶涵说,“上去上去,赶紧上去。”叶涵郁闷的转身往楼上走,一脸的不高兴。
回楼上叶涵一屁股坐在单人沙发上,闷闷不乐,叶美华见女儿脸色难看,便问,“怎么了?谁又惹你了?”“大喜之日要笑脸一点。让人看了笑话。”少言少语的哥哥叶楠也开口说了叶涵。叶涵回头看哥哥,硬挤出个笑容,说道,“没事,我只是胃有点疼。”
“你刚刚没怎么吃啊,要不叫楼下煮点东西上来?”叶美华走近女儿,不舍的看着,“坚强一点,不要老是愁眉苦脸的。”
“没事,妈。一会就好了。”叶涵安慰着母亲,其实她不是胃疼,是心里不舒服。转而抬头去唤付明,“付总,你饿不饿?要不我叫他们端点点心上来?”
付明抬头看了一下叶涵,笑了一下,又低头玩电脑,说道,“我没关系,等博仔有空再来吧。呵呵。”
叶涵起身到楼梯口换了一下武平,武平抬头往楼上看,起身上楼,“怎么了?你叫我吗?”
“付总,王博一起国外回来的朋友,来很久了,还没下去吃东西。你要不叫他跟你们一起吧?还是?”叶涵简单的介绍了下情况,请求帮助。
武平一听,过去和付明打招呼,“付总啊,走吧,王博还有的忙,一起,走,一起?”
付明还是客气的推脱,“没事,你们喝吧。我坐一会跟他说几句话就走了。”
武平也没办法,“要不我去叫他。你坐一会。”
武平唤来李国林,李国林一听跟自己一个地方过来的,给王博打电话,骂道,“博仔,你在哪里?赶紧过来,你这样怎么可以?”
王博被骂的糊里糊涂,“怎么了?我在门口,等一下马上来。”
一进来,李国林拉着王博往楼上走,说道,“博仔,你不可以这样,朋友大老远过来,你都没说一下,把人家丢在楼上。你至少也安排一桌先让人家吃上,你没空还有我们……”王博和李国林到楼上,拉着付明,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走,我们同样L市过来的。走走,我跟你喝两杯,走。走。”
叶涵站在楼梯口看着李国林他们,觉得李国林太不可思议了,王博似乎有点听他的话。付明下楼,伯母和叶家人慢慢往楼上走。叶涵和大家打着招呼。
人越来越多上来。找卫生间的找卫生间,看家具的看家具,看新房的看新房。卫生间门坏了,修好了锁,却不好关起来。家具没换掉。电视没挂起来。亲戚们议论纷纷,叶涵尴尬的赔笑,一会儿递糖果,一会儿配小孩子玩。也不晓得这么一场尴尬的喜宴是怎么结束的。
送走了叶家人,送走了所有客人,王家一下子冷清下来。叶涵在房间小坐了一会,整理了箱子里的衣物。婆婆上来交代,新娘新郎的内衣内裤要用袋子装起来,让叶涵拿回去给母亲叶美华洗。叶涵想了一下,回门本来是第四天的,婆婆说过第二天就当回门处理,他们家要种蘑菇没空叫人帮忙。王博也说李国林大老远跑一趟,第二天一起办了,舍得人家还要住好几天,第二天当回门比较方便。叶涵只好给答应了。拿着第二天回门要穿的衣服到卫生间放好,取下首饰,和头上的玫瑰花、隐形夹子放在梳妆台上。把头发洗了,妆卸了,全身上下整理一遍,回房间吹头发。
王博不知道去哪里,叶涵没看到他,下楼找找。公公王安平和阿强坐在茶几边说话,数着几天请了几桌,剩了多少菜,是不是可以退啊,收了多少礼金,叶家人来了多少?见叶涵下楼,阿强喝了杯里的茶,跟叶涵打了个招呼便走了。王安平也起来往房间里走。叶涵叫了声爸,过去茶几边桌子上的打电话。用王家的电话打给王博。
王家的电话有个分机,是小灵通,老太太在用。嘟了两声便接通,王博喊着,“妈,什么事啊?我在外面。”叶涵没出声,王博以为是母亲,对母亲大人,他一向是言听计从的。
“额,是我啦。我手机好像停机了。打不通。这么晚了。你在哪里?”听他叫妈,叶涵先是愣了一下,听他讲完再开口说话。
“我送他们去住宾馆,他们说还要去唱歌,你先睡吧,我可能要很晚才回来,他们这些很疯的。喂,喂。”王博解释着,可他忘了他今天是新郎。
“恩,随便吧。我等你回来再睡。”叶涵心里一阵失落,新婚之夜,新郎会同学朋友去了,新娘子独守空房,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总是让她给遇到了,她愣了很久才开口回答。
“恩,你别等了,我不会那么早回去。哈?”王博理所当然的说着,没有理会叶涵的不对劲。
叶涵没回答,愣了一会直接挂了电话。婆婆在门口拖鞋,走进来,问道,“怎么?跟博仔打电话?这么晚了,他去哪里了?”
叶涵微笑着,好声好气的回答婆婆,“恩,没什么,跟他同学去唱歌了。”她不想让婆婆笑话,新婚之夜就出状况。
“哦,不叫他快点回来?”婆婆有气无力的回答。
“有了,我先上去了。”叶涵不知道跟婆婆说什么,虽然她很想把婆婆当自己妈妈那么撒娇,但她领教过婆婆嘴巴的厉害,和她那撒谎的本领,还是决定不敢造次的好。
她记得上次家具安床,婆婆对家具厂的人说的话,让她郁闷了好几天。衣柜门花了一横,婆婆找来家具厂让人家看看,家具厂是叶涵阿姨介绍的。婆婆一开口便说,“我都让我们家媳妇找过她阿姨了,她阿姨电话没打通,我才亲自找你们来的,不然这新买的家具马上就这样了,结婚的时候人家还以为是旧的呢。”叶涵那时候正好就站在旁边,她倒纳闷了,自己什么时候跟老太太那么好了,也没让给阿姨打过电话啊,她阿姨什么时候电话打不通了。起了怪了。老太太还一旁说着,一旁对着叶涵点头道,“是吧,小涵?”家具厂的人看着叶涵,叶涵先是一愣,只好跟着人家点头说是。
后来家具厂的人回去了,她一个人站在窗户边愣了好久,秀梅上来拿东西,她问秀梅,婆婆是不是经常说谎?秀梅笑笑不做回答。在叶涵的追问下,秀梅只好说,以后就会知道了,有时候是那么有点爱说谎啦。叶涵这才放下心里的疑问。对老太太更加敬而远之。只希望结婚后赶紧像秀梅一样搬出去外面住,来个眼不见为净,各自过自己的生活,偶尔买买东西回来孝敬老人家即可。像王博说的,外面做生意的时候做生意,家里做蘑菇的时候回来帮帮忙。
这不结完婚,好像蘑菇也正好开始收成,王家人着急着草草的办完这场婚礼,正好准备着多个人来帮忙削蘑菇。叶涵看在眼里,藏在心里,什么也没说。她知道王家人一早就把如意算命打好了,她没有去揭穿他们的真相,没有告诉王博,而是乖乖的走进人家安排好的一切,她以为只要乖乖的,听话,好好的对待王博,对待王家人,一切都会幸福美好的,因为她肚子里还有个未出世的宝宝,王家人应该会念在孩子的份上,也会好好对待她。她以为所有的人都像她一样善良。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