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清笑道:“那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这些事情也不是我这种小人物操心的,忙了这么长的时间,好不容易清闲下来,想这么多太累了。”
“你没有想过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宫一羽问道。
楚流清奇怪道:“发展自己的势力?”
宫一羽认真道:“像你们这样的人,不都是想着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吗?在我看来你的确也有本事,人脉关系也有,很快就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了吧?”
这个也是上面的意思吗,发展我自己的势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楚流清在心里疑惑起来。
楚流清沉默了一会笑道:“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乡下出身的农民,赚个百八十万的家产,我就知足了。”
宫一羽在后视镜看了楚流清一眼,没看出什么表情,摇头道:“一个人的野心是和他的眼界有关系的,在这里你看不见什么繁华的喧嚣,去京都,去苏杭这些富庶之地,就不会这么想了。钱再多,势再大,够用就行,再多那就不是属于自己的了。或许你现在只是这样想,但是你以后不会这样想。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到太多了。”
楚流清不奇怪这个傻大个怎么说出这么多道理,钱再多也只能放在银行里,一个人就算能够买金山银山,一辈子能用的钱也有限度。人一死,那些钱花不掉不知道会是谁的。许多人一辈子都看不清这个理,宫一羽这个老实人看的比谁都清楚。或许正是因为他老师,容易知足,才会看得清。不过楚流清也从没有小看过他,世家子弟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尤其是宫一羽这样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明显是家族未来的中流砥柱。
说不定宫一羽就是扮猪吃老虎,这种人不用行动去迷惑人的视线,而是用时间。用时间消磨人的警惕,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
楚流清最赞成的就是思维定势这个理论,就像他多年来习惯了处处小心,就算是他放松警惕的时候也会时时算计。解一道数学题,用一种方法屡试不爽,这样就会潜意识的用这种方法去解证任何题目,但是有些题目用这种方法并不正确,可是盲目的思维定势就不会使人考虑那么多。
楚流清算计所有人,应对所有人,只有一招,那就是随访的习惯,只要摸清了对方的习惯,也就清楚了他的心思,处处先知对方的下一个决定。这种习惯,就是一个人的思维定势。所以那些人不是输给了楚流清,而是输给了时间,输给了自己。
如果宫一羽是这样的人,那么就是十个严成希,十个胡青云都不是宫一羽的对手。意识到这一点,楚流清突然觉得宫一羽这个人越发的可怕。不过他也不担心,他们之间并没有利益冲突,相反还有共同的利益。
楚流清很想试探他,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决定。盲目的试探,过多的谨慎,只会是自己孤立。历朝历代的君王,这样失去人心的例子不在少数。
“我如果是严成希,一定先去香港,然后再转路多方,最后绕回来蛰伏在缅甸。”楚流清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叹什么。
宫一羽问道:“为什么?”
楚流清笑道:“他深知国内部门的强大,宁愿累一点也要保险一些。而且缅甸是个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但也可长居。他身上肯定带有巨额的财产,在缅甸那样军阀混乱的大地上,他可以很快武装起一只队伍,甚至靠着自己的手段缔造一方军阀的崛起。”
“这样即使他不能和国内对抗,但是想要在国内的追杀下,也能立于不败之地。”宫一羽有些询问的意思。
楚流清笑道:“不错,正是这个道理。他早年也是黑道出身,相对于官场,他更适合在缅甸那样的环境中生存。而且是能够生存的更好,不需要仰人鼻息,只要有野心,有实力,一切,皆有可能!将我的猜想告诉你的上司,千万不要说是你的想法,不然会让你以后的处境很为难。”
这算是卖一个小小的人情吧。楚流清心里笑道。
农历八月,时值金秋。
楚流清最后还是决定一个人回家,带上两盒魏布衣送的月饼,坐上长途班车,踏上了回程。
“小爻,楚流氓不是说好了要带你一块回去的吗?”陈紫含有些懊恼。
赵虞爻要是跟着楚流清回去看望父母,陈紫含说什么也要磨着一块跟去。大不了她把小姐脾气收起来,依照楚流清一向对他的忍让,十有八九会成功。可是楚流清在回家的最后一天,改变了计划。
赵虞爻看着抱着毛绒娃娃生气的陈紫含,安静道:“你不明白,他是个小心到极点的人,偏偏骨子里看重感情。他离家一年不到,带着我回去,一群人开着豪车,动静太大了。”
“那不是正好?衣锦还乡,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的吗?而且他还是乡下出身,不正是光耀门楣吗?”陈紫含不解。
赵虞爻耐心解释道:“正是这样,才不是他想要的。一年拥有这样大的成就,不仅不会让他的父母开心,反而担心。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一个学生,就算能力出众也只是多赚些钱而已。什么样的身份,穿什么样的衣服,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这才是会做人。”
陈紫含突然笑道:“难怪流氓不对我动心,平时都不多看我一眼。没想到你这么了解他,也难怪他和你一点也不像是恋人。这是不是所谓的心有灵犀?”
“这不是默契,我和他才多久的时间?默契是两个人在一块相处太长的时间,生活的细微都让彼此了解,才会形成默契。他是太了解人心了,所以他知道我在想什么。”赵虞爻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正因为太了解,彼此之间的话才会更少。
谈恋爱不是你侬我侬,整天腻在一起,说一些情话,做一些浪漫。那样的感情太肤浅,经不起时间的磨损,时间长了总会出现断裂。从心底了解对方,才是最好的关心。可是这种恋爱像是柏拉图精神恋爱,让赵虞爻有些惋惜。
因为遗憾,所以才会是完美的。赵虞爻心道。
陈紫含愁苦道:“我也知道楚流氓很优秀,但是他是小爻你的男朋友。我能跟谁抢,也不能跟小爻你抢。而且他的心在你这,我也抢不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遇见一个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一般也好啊,只要懂我就行。”
“你会遇见比他更好的男人,因为他不适合你。”赵虞爻帮着陈紫含梳理着头发,像是丝绸一样柔顺。
陈紫含说道:“还会有比他更优秀的男人吗?”
赵虞爻也被陈紫含的问题问住了,还会有比楚流清更优秀的男人吗?楚流清的成长,她一直都看在眼中。楚流清能够学习的,已经很少,但是每一次的进步无疑都是巨大的。
苏杭回来,他的身上多了一股大将的风度。严成希的事情,虽然不知道楚流清发生了什么,但是在一瞬间她感觉到楚流清再一次的变了,多了一种无懈可击的感觉。每一次进步很缓慢可都是巨大的,就像是一只蛟龙慢慢的锋利爪牙,生出逆鳞,长出犄角,正在向着大龙进化。
年轻一代中,除非那些蛰伏不出在深渊中,早已化龙的横空人物,恐怕已经没有人能够和他在未来的路上并肩前行。可是这世上有真龙吗?侯门少了一种天地的苍茫,会有大蛇蜕变真龙吗?真正的龙,不屑与蛇为伍,哪怕是蛟龙大蟒。龙,应该潜伏在深山苍茫之中,布云施雨,藏身于云电之中,独来独往不与群和才是。
赵虞爻抚摸着陈紫含如水的秀发,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很多的念头。
“王进那混蛋,最近越来越嚣张了!”陈紫含毫无征兆的冒了一句出来,让赵虞爻的秀脸眉头深锁。
赵虞爻笑道:“王进让他再折腾一段时间吧,他的好日子不长久了。”
陈紫含奇怪道:“为什么?他最近可是将我爸爸的企业,还有你爸爸的企业,打压的厉害。要不是我们两家联手,估计早就被他逐个击破了。”
陈紫含的话中带有强烈的敌意,又说道:“王进这么厉害,没想到他的那个儿子不成器,太懦弱死板。他拼下半壁江山,就算是占据整个苏杭又怎么样?到头来不还是没有人接手,图做嫁衣。”
赵虞爻笑道:“你看到了本质,却没有看到深处。正是因为他的儿子不争气,所以王进才会这么疯狂。最好是雄踞整个苏杭,一旦势力与气势养成,就算是他的儿子不争气,也没有人能够动的了。只怕王进为他儿子留的还有后手。”
“你刚刚说他好日子不长了,是什么意思?”陈紫含只关心怎么拔掉这个眼中钉。
赵虞爻笑的不沾染意思人间气息,说道:“不久后,楚流清就会出面对付他。这个连自己信仰都能背弃的男人,只会被正义的苍龙碾死,这样功德才能更圆满。”
赵虞爻的神音像是天籁飘渺而下,是天宫之上的声音。要预见未来,定苍生的生死。这个女人,哪怕是话中饱含杀意,也会透漏着一股诗画出尘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