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嘉佑依然六点半醒来。市委大院里此起彼伏的鸟儿的晨鸣,悠扬动听。
他一边琢磨着,“要好好照顾妹妹,和她培养感情”,一边走向卫生间。她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就是没有教养,很欠揍,欠修理。也许通过她,可以让她的母亲自动放弃,拿笔钱就乖乖离开。
手段很简单,威逼和利诱。
一走进洗手间,却吓了他一大跳。
整个卫生间一尘不染,洗漱用品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梳妆镜锃锃闪亮。牙刷牙膏都是新购置的。牙膏还是他最喜欢的竹盐,仿佛连他牙龈容易出血的毛病都了解。洗漱台边上的架子上放置着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打手巾,下方是个精致的编筐,看似是用来放用过的手巾。洗漱台下和坐便器前分别放了一块别致的蓝白条纹的欧式吸水毯。进门右手边还放了一盆紫色的蝴蝶兰。坐便器的正上方位置还放置了一幅春天田野的油画原作,用色大胆,生机勃勃。再仔细看,连洗手间顶上的旧灯都被一盏银色的吸顶灯取代:不锈钢材质,长方形分成三个等长小段,边角饰以波浪形小圆圈。整个灯饰造型雅致却又现代,简洁却又有细节。
他有些惊异。他是个注重生活细节和品味的人。而整个卫生间的,正是他喜欢的感觉,简洁中却有细节的精致和奢华。他甚至可以体会到这每一处的用心付出,甚至可以想象他们布置这一切时微笑的表情。他的心不是难以打动,而是他一直都在拒绝被打动。他不得不承认,这精心布置的家,让他有些感动。他知道,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那两个女人。
家里有了女人的气息,真的就变得不一样。仿佛处处都充满了温情和细腻。他忽然有些抓狂,很害怕自己会慢慢习惯他们的存在。
所以,他必须尽快赶走她们。
他强迫告诉自己相信:她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钱,都是为了讨好他和父亲,换取他的信任,以便以后分得邵氏集团的股份。鬼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说不定是个城府极深,做好各种后路安排,放长线钓大鱼的腹黑女人。既然她也是个生意人,做什么不是以利益为目标?
这世界还有真爱么?还有不是以利益为基础结合的婚姻么?说什么真爱千金不换,如果万金呢?或者说一千零一金呢?有的时候,不是对方对自己到底有多重要,而是看加码开的是不是足够高!
沈嘉佑嘴角满是讥讽,也颇有些自嘲。十八岁以后,他就没有相信过爱情。
洗漱好,走出卫生间时,他故意调整了下表情,淡淡的看不到任何的欣喜和感激。经过客厅时,他看到阳台上有个小小的白色背影坐在藤椅上正带着耳机跟读着手中捧着的一本书。
唐诗在读唐诗吗?他想起她的名字感觉十分笑。
想起昨晚她的傲慢,他心中一恼。打算过去,冷冰冰地说,“请不要乱动我的东西。我不喜欢。”
当他渐渐走近时,却不自觉地轻轻地放慢脚步。发现她在大声跟读的正是他最熟悉的书之一---《简’爱》。
“你以为我穷,低微,不漂亮,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你想错了!我和你一样有灵魂,有一颗完整的心!要是上帝赐予我一点美色和大量的财富,我会使你离不开我就如同我现在离不开你一样。我现在不是依据习俗、常规,甚至也不是通过血肉之躯同你说话,而是我的灵魂同你的灵魂在对话,就仿佛我们两人穿过坟墓,站在上帝脚下,彼此平等——本该如此!”
她跟读的非常投入,标准的美音,流畅连贯,声情并茂,仿佛她真的就是故事的主人翁Jane,此时在和Robert决绝地对话。
“Iloveyou.Iloveyou.”他的心中不自主地接下Robert台词。这是他高中时代曾经表演过的一段话剧。而他当时扮演的就是Robert。这段台词,可以说,烂熟于心。此时,他觉得这段台词也许很符合她的心态。但自己绝不可能是Robert!自己绝对不可能会喜欢她这样傲慢无礼缺乏教养的小女孩。
她应该在读高一吧。周末都起这么早,多么像曾经的自己。
他没有细想,心却微微有些柔软,轻轻转身,没有打扰。
出了政府大院,他停下脚步,改称慢走。两个保镖立即走近。
“总裁,七贤居为H市几大名茶楼之一。营业执照上的所有人为唐牧之。于1995年9月由一建材装潢店改建,至今开了六年。七贤居总共有三层,总计约1800平米,总共雇有25名员工。人均每次消费约一百元左右。主要特色为装修典雅古香古色,室内有实体山水竹木,每天提供现场二胡,古筝,古筝,钢琴表演,周末提供民族舞蹈和剑术表演。另外服务员年龄平均为20岁,姿色中上,高于本市平均水平。主要来自国家级贫困县Z县。另外有兼职服务生为S大学女大学生。据闻,七贤居是本市唯一不提供特殊服务的茶楼。因此很被本市其他茶楼排挤。据称很多政府官员和商场要人都很喜欢惠顾,其中包括廖市长和贾书记。”
沈嘉佑点点头,倒也和父亲沈德音说的一致。“那唐牧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