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屋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小满怒火中烧地闯了进来,两眼瞪得贼大,鼻孔仿佛喷着火,一幅要吃人的模样。
一直以来,除了和晓天一起外,小满都跟金刀村寨的其他少年们一样,同样的清丽、俊美,浑然天成中,带着一丝柔媚,又有点儿怯懦,十足的娘像。
晓天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随即笑着开解道:“小满,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替你报仇雪恨去!”
“你还敢笑!”小满龇着牙,更加怒火中烧,无处发泄之下,抬起拳头,朝着迎过来的晓天打来。
咚,一声轻响。
晓天吃痛地看着小满,要知道小满力小体弱,不如晓天远甚,但这一拳着实将晓天打疼了,打痛了,不光身体上,还有一颗男人心。
“你干什么啊?”晓天捂着吃痛的肩膀,沉着脸。
小满不但没有像以前一样退让,反而针锋相对,紧咬着嘴唇,一幅英勇就义样。
“你是怪我上次偷窥事件弃你离去吗?”晓天呼出一口气,想出了这唯一的理由。
“为什么?”小满咬着牙,连嘴唇都隐隐发抖,“在成年礼,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前言不搭后语,晓天有点愣住了。
下一刻,晓天更愣了,小满不再愤怒了,几道清泪涌出,秀美的脸庞更加温柔、娇弱。
一泪未了,小满未有语先有泣,未有声先有气:“天哥,你知道不知道,成年礼是蛮荒男子最大的一道关口,极其危险,每年因此而恐怖身亡的少年不计其数。”
“……”
不等回答,小满继续道:“成年礼上,人只要稍有偏差,就会七孔流血而亡,痛不欲生而生,其中种种的恐怖,让人寒不甚寒。天哥,你知道不知道,你差点为了我而死!”
“……”
一泪洒下,入地无声。
小满默默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就已经清明一片:
“在成年礼上,被恶魔缠上的那一刻,我已经感觉到蛮荒正在召唤我了。可是有一个人还要试图救我,却让自己陷入……”
晓天静静地听着,脑中萦绕着幻化成骷髅对的黑雾,妖异、邪性,仿佛如同地狱里面的恶魔,能让生命枯萎。
泪珠点点,滴滴入情。
“萨满大师说过,为了蛮荒,每个人都需要奉献自己的力量。虽然我很想活着,但若是以天哥的性命为代价,我宁愿自己来——”
一句刚完,小满眼中,郑重、坚定,让晓天丝丝感动。
气氛凝重而压抑,晓天轻咳两声,试图让气氛轻松,但有点徒劳无功,只得微笑地耸耸肩,理所当然道:“在危急时刻,救自己的兄弟,这还需要理由吗?”
是的,一句兄弟,一生无悔,生死相依。
“天哥,你当时被恶魔所缠绕,整个人形消骨殒,白骨现形,命在旦夕之间。若不是后来靖彤姑娘将你带走了,你我就天人两隔了。”
说着,小满的情绪暴发了,一下子就扑到晓天身上,两手紧紧搂着晓天,话语更是呢喃不明,但还清楚:
“天哥,你我才相识不久,你真不必为我这样做。这样会让我一生难安的!”
若是被一位美女这样搂着,晓天一定会挺直身躯,作关怀倍至状,私下还会揩点油。只是小满也来这么一手,此时又不好贸然推开他,蛋疼的凶。
不过,晓天还是等小满发泄大半,这才抬起双手,无奈道:“小满,你能不能别再这样,现在我身体还虚弱着,这样站下去,我腿脚都已经发麻了!”
“哦——”小满一下子跳开了,白皙的脸顿时有点透红,忙万分自责道:“我给冲晕了头,忘记了天哥身上还有伤呢!”
扶着晓天在床铺上坐下,小满看见晓天一片通红,更对自己懊恼不已:“我真是罪该万死,怎么能打天哥呢?我真是……”
“再说下去,你现在就应该剖腹自裁了!”晓天没好气道。
小满一点头,认真道:“我这一条命乃是天哥救的,只要天哥一句话,我现在就去找刀!”
晓天一怔,不可思议地盯着小满,一句玩笑话,小满竟然当真。
小满眨巴着眼,也回看着。
一股莫名的轻松,渐渐地扩散。
噗嗤一声,小满笑了,露出一对小虎牙,不自然地吐了吐舌头。
“你啊你,竟然敢跟哥玩笑。”晓天没好气地一瞪,然后询问着成年礼后面的事情。
晓天被靖彤带走后,成年礼开不下去了,众人只得救治着昏倒的少男少女们。
以往每年,成年礼上,被恶魔夺走性命的人不在少数,而且余下的个个带伤,人人如重病缠身,各个村寨几个月都会哀鸿伤神,但这一次却大为不同:
不但没有一个身亡,却极个别的并无大碍,恢复一两天,个个生龙活虎。
一想起成年礼上的恐怖,小满还是心神不定,一脸后怕,语气都虚弱几分:“蛮荒之中,男子一向体弱多病,在,在成年礼上,又有一难,人数极少,自然倍受关照!”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
女子原本得天独厚,远比男子要健康,后天的刻苦耐劳,更加让女子在力量、敏捷、智慧上,远远超过男子。
自然女丈夫们就要承担起养家糊口的重任,而男子汉们则轻松跟着吃软饭。
当晓天觉得不可思议时,小满却怔怔有词,大义凛然道:“女主外,男主内,自然是天经地义。我村寨里的叔伯们照顾好家小,侍候完女丈夫们就可以了。”
“这怎么可以呢?”
“当然可以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但一个能养家、能干活的女丈夫实在太好找了!”
晓天有点昏头昏脑,思绪实在跟不上拍。
这是女子的天堂,更是男人的天堂。
女人因为勤劳而成为主宰,男人因为稀少而成大熊猫。
小满伸头,朝外面看了一眼,见没人,这才小声地跟晓天嘀咕道:“天哥,你不知道,我们金刀村寨有好个叔伯都跟外面的女丈夫相好,这都是不瞒着自家的人。”
晓天都要抓破脑袋,男人吃了老婆的软饭,还能跟外面的其他女子勾搭,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不怕吗?会被浸竹笼,骑木马,剥皮抽筋的!”
“切!我们男人虽然干不得重体力活,但都金贵着呢。特别是我们金刀村寨的男子,会缝纫,打理家务,照顾家小,样样是把好手,其他村寨的女丈夫们都争抢呢!”
咣荡一声,晓天直挺挺的,栽在床上。
那坚硬的床板直让晓天后背生疼,但还是小满的话刺激得浑身发狂儿。
普天之下,竟然有男人吃软饭吃得天经地义,吃得理直气壮,其中的翘楚者,还吃完老婆的软饭,再吃二奶的软饭,还不背着老婆。
这还有天理吗?
“天哥,成年礼后,就是三月三女儿会了。到了那天,周围三村七寨的适龄青年男子都会集会,共同庆祝成年之礼。”
小满眼睛小咪着,笑容更加意味深长,一拍晓天问道:“到时候,漂亮女孩特别多,天哥,你打算跟几个女丈夫啊?”
听到这话,晓天差点从床铺上跌下去。
好半天,晓天才慢悠悠地爬起来,扭扭捏捏道:“那个,那个漂亮女孩,我都跟,行吗?”
咣荡一声,小满也栽到床上。
晓天的兴头来了,将小满拉了起来,鼓励道:
“这样,这一次女儿会,你挑几个漂亮的,剩下的都归哥哥我了。到时候,咱们兄弟两联手,让那些个娘娘腔们吃憋去。”
“只要天哥能吃得消,就行了!”小满随意敷衍着,心头却替晓天默哀了。
男子固然金贵,但蛮荒女子也多泼辣,个性剽悍,若是发起火来,把男子生吃的都有,还不带沾酱的。
晓天一把扯过小满,两人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说实话,小满,你打算跟几个呢?”
“这个,能不能不说吗?”
“不能,哥哥我已经跟你袒露心声了,你可不能不够兄弟啊!”
“嗯,我,我只算跟两个。”
“这么少,一点也没气魄。”
“当然跟天哥不能比!”
“那当然了,对了,你找个什么样的,我听听!”
“我嘛,要求挺简单的!就是想一个能干活,养活我的,一个漂亮,能体贴我的。”
“……”
“天哥,你怎么不说了!”
“别喊哥了,该是我喊你哥了。还是你厉害啊!”
“天哥,你还打算通吃吗?”
“那更得通吃了,连你的那两个也不能放过。”
“……”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我姐就快来了!”
“你能通灵吗?净胡扯!”
呯--
屋门又被一脚踢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接遮蔽了光线,弄得屋内一片黯淡。
晓天、小满一惊,小满忙不迭地缩身子,想躲在晓天的背后。
晓天赶紧坐了起来,这才看清站在门口的那位。
她身材魁梧,大龅牙闪闪发亮,一根夺命锁魂辫左摇右摆,提起粗大的拳头,就朝床铺这边走来了,牛眼大的眼睛瞪得吓人,雄壮的气势让晓天有点后怕。、
“补花姑娘,你怎么--”
“边上呆着去吧!”补花右手一抓,提溜着晓天的脖颈子,直接把晓天给扔到地上去了,径直去找躲在后面的小满去了。
等晓天爬起来的时候,补花一边拎着小满朝自家的方向走,一边还不忘教育着小满:
“早跟你说过了,不能再跟这油头粉面的人来往了。再说了,女儿会快到了,你应该好好呆在家里,好好地绣你的绣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