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菊梅一个小小的动作,把玉琴跑了好几天没有办成的事轻而易举地就办成了。货款到位,对刘金山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还使刘金山兴奋不已的是他的小姨子高菊梅已经捉到了李义这条大鱼。当他听玉琴说田七有与他们公司合作把公司做大做强的想法,刘金山似乎再次看到了曙光。
当田七再次出现在刘金山面前,对刘金山的震撼太大了。
之前,玉琴也曾经向他提过,与保德接触一下,看能不能争取点工程。但每次都遭到了刘金山否决,他让玉琴别做这个梦,他是连想都不敢想。因为有一次他请古城市副市长吴兹仁吃饭,闲谈当中提起了保德集团投资建酒店的事,他还记得吴兹仁说过这样一段话:“保德集团也够牛气了,特别是那位老总,牛得连我这个副市长都没有放在眼里,到古城快一年了,也没请过我这个当市长的。”正因为如此,刘金山从来没有动过保德酒店的脑子。
但他确实没有料到,保德集团会把酒店的所有家具工程交给他们公司、而且还是对方先提出来的。当高菊梅告诉他时,他根本就不相信,但高菊梅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还说下午由玉琴陪他们老总来公司考察说保德老总还是玉琴的大哥,他当时都有点蒙了,玉琴的大哥?开玩笑,刘金山对玉琴家再了解不过了,玉琴妈就生了玉琴这么一个千金,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哥哥来。所以他并不怎么没当回事,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抱多大希望。
可事后他还是问过玉琴,可玉琴呢,对他的提问避而不答。因为玉琴发觉不管是刘金山也好,还是田七也好,他们俩人都没有认出对方来,所以玉琴就把那段往事压了下来。刘金山见从玉琴嘴里问不出啥名堂来,又去找吴军。此时,田七给吴军手表的事早已经由吴军的嘴在整个公司里传开了。刘金山不费什么劲,就把田七,这个保德集团老总的身世打听清楚了。刘金山心里一下子凉了,生怕田七认出他来,此事也就吹了。
已近不惑之年的刘金山见田七真的没有认出他来,心中暗喜。刘金山认为社会对他太不公平了,自己兢兢业业干了一场,到头来还落得了一个又回县城教书的结果,如果不是吴军一家子,他还不知道是个啥下场呢。他总结了过去,他也清楚玉琴和田七两家的关系,所以把希望押在了玉琴身上。他想借助于玉琴这个幸运之神,把家具公司的事业做大做强,也为自己二次出山奠定一个基础。
谁知,那个不争气的吴军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了事,而吴军的妈,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支配着又把玉琴的家给砸了。
至于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连刘金山也不敢再往下想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和路子,就是把玉琴维护好,借玉琴这个幸运之神来发展自己。
为了给保德集团留下一个好印象,把这第一炮放响,办完吴军丧事不几天,刘金山召开了一次全公司的中层干部会议。
时间刚过八点,小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财务部长钱英、妖妖烧饶的高菊梅与前来开会的人们互相寒暄、问候着。因发不出工资犯愁的厂长们,围着钱小英要钱,钱小英乐滋滋地给各位厂长作答复。八点半刘金山跟在玉琴后面进来了,只见玉琴一身黑色西服,脸色十分憔悴。资金到位,工程开工,刘金山决定要召开一次会议。为此,刘金山是费了一番心思,开会肯定要给副总金玉琴打招呼,可玉琴又刚刚丧夫,按理说不要打搅她,可是他深知玉琴的脾气和性格。最后还是给玉琴打了招呼。玉琴完全同意他的做法,还要求这次这个保德工程由她全面负责。刘金山听她口气很坚决,态度也很硬,便痛快地答应了。
两位老总一进会议室,本来喧喧闹闹的人们,见刘金山板着个脸,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刘金山先把玉琴让着坐下来,然后看了看会场严肃地说:“现在我们开会。开会前,我们学习一段毛主席语录。”刘金山说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庄重地用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大声地说,“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今后我们的队伍里,不管死了谁,只要他是做过一些有益的工作的,我们都要给他送葬,开追悼会。用这样的方法,寄托我们的哀思。’现在请全体到会人员起立,为咱们老厂长之子、金总的丈夫、吴军同志的逝世默哀三分钟。”
刘金山的这一手玉琴是万万没有料到的,不由得产生了一种逆反心理。她没有站起来,而是冷冷地坐在那里冷漠地注视着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思想一下子游离到了她也搞不清楚的地方,当听到刘金山说“默哀毕,大家请坐”时,她游离的思想才回到了会议室。虽然说仅仅是三分钟,但她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是那么的漫长,让人难以熬过,她冲刘金山淡淡一笑,对会场上的人说了句:“谢谢大家。”
接下来刘金山开门见山地讲道:“首先我代表古城市家私公司全体职工谢谢金玉琴副总为公司揽到保德的工程,这个工程为公司今后的创业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希望拿到工程任务的单位一定要保质保量地把这批活干好,让客户满意,因为此次工程关系到公司今后的声誉。其次由于保德先支付了一百万预付金,公司决定把拖欠职工的两个月工资补发了。
三是,保德工程,经公司会议研究由金副总全权负责。”说到这刘金山口气一转说:“由于金副总全权负责此项工程,精力有限,再加上近期心情不好,今后与保德有关事项的联系事宜,请公关部高菊梅同志多操点心。”说到这,刘金山站了起来歉意地对到会的人说:“下面的会议由金副总主持,市领导要我十点到政府去汇报此项工程的运作和今后如何与保德继续合作的问题。”说罢就要带着钱英和高菊梅离开会场,玉琴见状站了起来冲刘金山说:“刘总,就叫高菊梅跟你去,钱英留下,我还要跟她商量资金的问题。”
本来打算跟刘金山去见市长的钱英,听玉琴这么一说,满脸无奈地又坐了下来。玉琴看在了眼里,但她好像是没看见似的,继续开她的会。她把她从广州返回古城途中拟好的工程分配、进度方案一一给大家作了仔细的汇报之后她又仔细地问了钱英资金到位和材料部门的准备工作,听完钱英的汇报后,她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散会后,玉琴把钱英留了下来,把一把钥匙交给钱英:“小钱,你到我家里去一趟,给我拿套行李和换洗的衣服,我在我的办公室里等你。”
“金总,你这是……”钱英不解地问。
“我准备在单位住一段时间。”
“保德条件多好,你不在那住了?”
玉琴摇摇头,冲钱英凄凉地笑了一下说:“丫头,你不懂,去吧,快去快回,我在办公室等你。”
玉琴在办公室一住就是好几个月,这几个月里她每天来往于厂里的各个车间,监督工程的进度、质量。几乎与外界隔绝了,她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因为田七陪母亲在北京做手术,在电话里得知手术非常成功,由于年龄大,大夫要求在医院呆一段时间,进行观察。田七不在古城,她又住在厂里,对保德那边的情况她也不过问,直到有一天一个女人到单位来闹事,她才知道外面发生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那是一个清早,玉琴正在准备当天的工作,突然听到楼下公关部里有人高声叫骂并摔砸东西。她是最讨厌在办公室里吵架的,便下了楼,一进公关部办公室,就见高菊梅的办公桌被推翻在地上,桌上的东西撒了一地,一个女人在那里撒泼。
玉琴一下火了,冲着那个女人高声责问:“你想干什么?你是哪个单位的?”
这一声唬住了那个女人,那女人先是一愣,望了玉琴一眼,并没有理睬她又高声叫了起来:“你们把那个裱子给我交出来,不然我今天就不走。”说着就往沙发上一坐。玉琴问旁边的人:“这女人是?她来找谁?”公关部的一位小女孩见她不认识这个女人,便把她拉到门外悄声地奇怪地问:“你不认识她?”
玉琴点了点头。那女孩见玉琴真的不认识,这才松了口气悄悄地告诉她:“她是保德大酒店李董事的夫人。”
“她来找谁?”玉琴确实没有见过李义的夫人。
“找高部长。”
李义的妻子找高菊梅,玉琴一下子明白了。她思索了一下,对那女孩说:“你快去把刘总找来。”那女孩应了一声,飞也似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就见刘金山急急忙忙地来了,她见玉琴在场,以为玉琴认识李义的妻子,支支吾吾地对玉琴说:“纯粹是误会,纯粹是误会。金总,你忙你的,这里我来处理。”
玉琴一句话也没说,心里冷冷地笑了一下,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