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现在说?明明先生还没有……”霍香皱皱眉头。
王管家一想到白雨还没有离开他们,就要宣布遗嘱了,顿时一阵伤感,泪流满面。
“这是白雨女士的意思,我也只是照办……”郑律师顿了顿,微微瞥了一眼站在最后面的李默阳,说道,“这个遗嘱的内容,只有李默阳先生才能知道,所以,我希望各位回避一下。”
“既然只有李先生一个人能知道,为什么还要在我们面前说?直接将李先生叫进去不就行了?”郁浅皱皱眉头。她觉得其中一定有白雨的阴谋。
李默阳昨天在去了白雨的病房之后,就一直没有与她联系,她不知道李默阳出了什么事情,当然也不知道,他们一直以来报复的方向有了些问题。但是,她却深深担心李默阳的身体——因为,此时的李默阳看起来,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李默阳没有说话。
他想起来昨天白朵对他说的话。她说,白雨为她牺牲了一辈子,她仅仅是为她牺牲身体和健康,又有何不可?
李默阳问,她会不会去见见白雨?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
白朵又摇摇头——她说,“我没有让妈妈看到她的母亲的最后一面,我当然也就没有那个资格。”
但是,看不到自己亲人的最后一面,还是会很难受的吧。他突然想到,要是公孙严有一天死了,他却连他的尸体都没有见过——他会觉得伤心吗?
白雨说,父子相争,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痛苦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
郑律师还没有开口反驳郁浅,就听见西农沉闷的声音响起来:“郁浅助理,关于遗嘱的事情,应该只是关白家人的事情吧?你又和白家有何关系?”
郁浅哑口无言。李默阳渐渐抬起头,反问道:“那么,我与白家就有关系了?”
“这个……白雨女士说了的,因为李默阳是,白朵小姐的未来丈夫,所以,早就是白家的人了……”郑律师在一边解释道,虽然就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白雨会做此决定。但是,一年以前李默阳在白氏空降,又似乎说明了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毕竟,是谁也不会让一个陌生人来看管自己的家产吧,除非李默阳与白朵有什么关系。
当天下午,白氏开始筹备新闻发布会。而主题就是关于李默阳接管白氏,成为白氏的新董事长兼任总裁。
发布会开始的时候,李默阳并没有在发布会现场,而是到了白朵的学校,接她到公司。
那个时候,白朵还在教室里面听课,静静的小小的身影,就坐在偌大的阶梯教室的一角,明明是那么弱的存在感,但是在李默阳看来,世界上就好像只有她被染上了颜色一样——他一眼就准确的找到了白朵的位置,然后微微欠着身子走过去,坐到她的身边。
白朵其实早就看见他了,却装作没有发觉。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的问白雨的病情。但是她将这种感情藏得很深,甚至没有让李默阳发觉。正是下午,阳光透进窗户,正好投射到白朵小小的侧脸上,让她的皮肤竟显出了一种,健康的肤色。
李默阳看得呆了,许久,才想起来到这里的正事,于是掏出笔和纸,在上面写下几个字,然后轻轻推到白朵的面前——
今天有新闻发布会,你要和我去一趟。
白朵只是轻轻的一瞥,就将纸条退了回去,意思摆明了就是——不去。
李默阳又写下几个字——
你的妈妈,把我卖给你了。
白朵果然被提起了好奇心。李默阳有一瞬间想笑,果然,白朵也只是一个花季的少女,对于很多事情,还是有着少女的天真和好奇的。
“跟我走。”李默阳凑到白朵的耳边,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却让白朵感觉脸颊一阵发烫。她觉得李默阳是一个喜欢对她许下承诺的人——或者说,他对她说的很多话,她都会误以为是承诺。不管是之前的说要改变她,还是这一句极其简单的“跟我走”,都好像带了魔力,让她渐渐沉入其中,就想陷进湿地一样,无法自拔。
于是,她便鬼使神差的,任由这个男人拉住了她的手,连课本都落在了课桌上,堂而皇之的在老师和同学惊讶的眼光中,逃离了课堂。
他们似乎在奔向明天。
新闻发布会现场已经是一团糟糕了,因为郑律师首先按照李默阳的意思,公布了白雨的遗嘱——将白氏,全部交与李默阳管理,就连白雨名下的不动产,也都归到了李默阳的名下。而之前与白雨有过过节的白家,则是一点点好处都没有捞到。就连大家一直猜测的,白雨会将白氏暂时交与公孙严管理,一直等到白朵有能力处理商业上的事情——这种合乎常理的处理方式,也没有。
“郑律师你是不是与李默阳串通好了,想要夺取白氏的财产?”
“毕竟,据说李默阳先生也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家教,请问一个家教使用了什么方法让白总这么重视呢?”
“请问李默阳与白总的情人生活已经过了多少年了?作为白氏的御用律师,您能否透露一点点信息呢?”
……
郑律师已经被这些记者们的想象力深深折服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还会有人想过,白雨回去包养小白脸,毕竟,那是一个工作起来都玩命的家伙;当然了,之后的李默阳似乎也是拿着这种劲头,一鼓作气的弄走了好多白氏的钱,但是白雨也都不予追究了。
李默阳拉着白朵的小手进入到记者的视线的时候,立刻吸引来了一片闪光灯。
白朵不适应的皱皱眉毛,甚至有一种将这些这相机,摄像机,全都抢过来摔到地上的欲望。
李默阳看到白朵惨白的小脸,开始隐隐心疼,便一把将她抱起——这一举动不仅仅让台上的郑律师和西农觉得震惊,更是引来了台下记者的一片狂闪。白朵将头塞到李默阳的肩窝中,她好像有一点点高兴,又有一点点紧张。同时,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忧伤……
“关于白雨女士的遗嘱,我来向大家解释一下,”李默阳抱着白朵走到前台,也没有坐下,就这样站在原地,说道:“白总已经将她的女儿,白朵小姐托付给了我——而白氏,就是白朵小姐的嫁妆。”
此话一出,台下的记者皆是一片哗然。而李默阳没有准备说什么,就抱着白朵匆匆离开。
西农看着李默阳与白朵亲密的样子,一时间什么也没有说。
而白朵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虽然李默阳说了,是白雨将自己托付给他了,但是她却没有什么激动之处。在她的心中,李默阳,本来就应该是照顾她的人——至于是不是一辈子,她还没有想过。
李默阳甩开了一群记者的追踪,立刻载着白朵驶向医院。
“妈妈……不行了吗?”她问,声音颤悠悠的。
李默阳没有说话。沉默良久,才淡淡说道:“朵儿……我会对你好。”
白朵点点头,觉得眼眶湿了。是因为李默阳的承诺,还是白雨的身体,她不知道。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西农找到郑律师,小声问道:“你和李默阳独处的时候,究竟说了什么?”他不相信白雨会将白氏——连同自己的女儿都一并送给李默阳,那个不坏好心,居心叵测的男人。说不定,是他和郑律师联合起来,吞吃了白氏……
郑律师当然知道西农的想法,但是他也只能苦笑:“这是白雨女士的意思,说实在的我也感觉很为难——而且当时,您是公证人,我希望瓦总经理能给我一条生路啊!”郑律师又突然想到了今天去找他的邓若水——看来,对这份遗嘱不满甚至绝望的,人还不少。
西农一想到这里又是皱皱眉。当时,白朵只是让他进去当了一个形式上的公证人,而遗嘱的内容,他并不是十分清楚。
白雨对他有防备。他也终于看出来了。
大概这个世界上,白雨唯一不需要设防的人,就仅仅是白朵,以及,那个男人了……
此事在病房里,白雨仍然在昏迷不醒。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轻轻走进病房,拉起白雨因为长时间挂点滴而已经冰冷的手,然后紧紧握在手心里,似乎想要将她的小手给温热。
白雨似乎感觉到了手心的温度,渐渐睁开眼来。在看到眼前的男人之后,一丝惊讶与害怕在眼中一闪而过,但是马上就被一股浓浓的湿气给染上了。
“瑞恩,长得比较像我。”男人雄厚的声音传来。
白雨点点头,然后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好像自己坚持了这么久,就像是在等这个男人来她的身边,让她再一次看看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然后,她慢慢地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