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的最后几个字,陈涛几乎是嘶吼着,强行从嘴里扯出来的。他越说越激动,最后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了,刚一说完就坐在凳子上不停地咳嗽。
“咳咳咳……”
“老陈……”杨薇在他身边,不停地给他拍背。尽管刚刚才被他打,脸上却一点怨恨都没有,有的只是后悔与自责。
“那么,当初你们是怎么知道哥哥是驭灵师的?”陈伟没想到鉴别一个驭灵师那么难,心中不仅想知道父母是如何发现哥哥是驭灵师的,也想知道父母是怎么知道他们自己是驭灵师的。
难不成自己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是驭灵师?
难不成自己所在的家庭,是一个驭灵师世家?
陈伟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陈涛把气捋顺,因为过于激动,眼珠子红得吓人,继续说道:“还能怎么办?想要知道一个人是不是驭灵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死一次,看他能不能复活!”
“死一次?!”陈伟吓了一跳。
“是啊,你现在懂了吧?当初我们若是要知道你是不是驭灵师,只有把你杀了!如果你不是,那你就死了!当初你的哥哥姐姐们……”
说道这里,陈涛就像突然踩了一脚急刹车一样,迅速闭上了嘴,脸上的激动神情也瞬间消散而去,剩下的唯有惊惶和后悔。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了?”陈伟愣在那里,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他回味着父亲说的话,又见父亲的表情不对劲,才突然有些明白了什么,“我的哥哥姐姐们?”
陈涛不再说话,把头埋了下去。一旁的杨薇看着陈伟,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我的哥哥姐姐?”陈伟站了起来,指着自己的父亲,“他们都被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说,我的哥哥姐姐都是被杀死了一次,所以才知道是不是驭灵师的?”他看了看自己哥哥,顿时变得比之前父亲表现的还要激动,“姐姐以前被你们杀死过,是不是?为了查看她是不是驭灵师,你们杀了她?!”
这话从陈伟嘴里一说出,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眼睛睁得快要裂开了。
“陈伟?”在一旁的萧雪听到了这话,也瞬间傻了。
陈伟看着闭口不言的父母,一旁,陈兆辉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瞄着自己,神情也相当不对头。
陈伟突然想起了,刚刚父亲才说过,他们一家全都是驭灵师。
对啊,姐姐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啊!
这一刻,陈伟只觉得呼吸困难,父亲一时激动说出口的话,令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
若是父母真的为了知道姐姐是不是驭灵师而杀过她,那么后来姐姐陪伴着自己生活了20年,不用说也知道结果了。
“姐姐是驭灵师?”陈伟低语道,却能让每个人都听到自己的声音,“姐姐是驭灵师?姐姐是驭灵师?!”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惊声尖叫了起来,“她怎么可能是驭灵师?!如果她是驭灵师,那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被汽车给撞死?!”
陈伟不相信姐姐是驭灵师,父亲一定是说错话了。
灵魂出窍其实谁都可以,朱佳艳死的时候,她的灵魂也离开了身体,这并不是驭灵师独有的能力。驭灵师和凡人最大的区别,是可以修复损伤的身体,是身体受到致命的伤害都不会死亡,可以死而复生啊!
当初自己被黄智等人打烂了脑袋,脑浆流了一地都没死。姐姐如果真的是驭灵师的话,怎么可能被汽车给撞死?
如果姐姐真的是驭灵师,那么她应该还活着才对啊!
为什么?
为什么姐姐明明是驭灵师,还是死了呢?!
“为什么啊!!!!!”陈伟大声地吼了出来,怒目圆瞪的模样狰狞得吓人,“你告诉我,为什么她死了?为什么她没有复活?!既然她是驭灵师,为什么被汽车撞一下就死了?”
“老公,别这样……”萧雪在一旁劝阻道。
“小伟,你冷静一点。”杨薇也跑了过来,拉住了陈伟。
“滚开!”陈伟一把将萧雪和杨薇推开,面对自己的妻子和母亲,他也失去了原本的温柔,“快告诉我!告诉我啊!姐姐为什么死了?为什么被车给撞死了?!”
这一刻,陈伟已经失了智,整个人都癫狂了。
他无数个夜晚都在做梦,梦见姐姐还活着,梦见姐姐还陪伴着他身边,对他微笑,对他轻言细语。
如果姐姐真的是驭灵师多好啊,如果那天她被汽车撞了后,又活过来了多好。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姐姐真的是驭灵师,却还是死了呢?
“快说啊!!!!!!!!!”
狂怒中的陈伟,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意识逐渐模糊了。
刚才他被陈兆辉用一招漩涡击中,本来灵魂就受损严重。醒来之后,姐姐是驭灵师这个事实又让他大脑充血,浑身都像在燃烧一样,经过这么一阵折腾,身体终于达到了极限,晕了过去。
“老公!”
面对萧雪的惊叫,陈伟却再也没有力气回应,一翻白眼倒在了床上。
……
一个模糊却又真实的梦境……
梦境中,陈伟看见姐姐站在了他的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孔,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桃花眼、柳叶眉、唇红齿白,一身红色的衣装,和生前一样漂亮。
“姐姐,为什么我这么笨?数学和英语我都学不好,感觉它们都好难。”面对着姐姐,陈伟不由自主地问道。
陈雨秋看着陈伟,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十分慈祥地说道:“那是你不够努力啊,小伟要是努力了,一定会非常优秀的。”
“可是我很努力了,还是比不上哥哥。”陈伟十分的苦恼,一谈到哥哥,内心就有着深深的自卑感,“哥哥这次据说又拿到了全校第一,他在家里也没怎么复习功课,为什么成绩就是那么好呢?”
“每个人生下来都是不一样的,小伟,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了,老是注意着别人,总是想和别人一样,就会成为别人的影子。”陈雨秋抱着陈伟,笑容依然是那么温柔。
“可是我连自己都做不好,今天英语老师又骂我了,说我一辈子都学不好英语……”
“谁说的?我们家小伟最聪明了!”陈雨秋挠了挠陈伟的胳膊,亲密地和他打闹着,“这样吧,你把英语课本拿过来,姐姐给你补习补习。”
“嗯,好!”听了陈雨秋的话,陈伟的心中突然燃起了学好英语的希望。
说起来,姐姐也是学校里的尖子生呢。她比哥哥低一个年级,和哥哥一样,每次都霸占着学校里的年级第一。
姐姐也很聪明,也是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过目不忘的本领比哥哥还要厉害。只是我一直都只关心姐姐会不会陪我,会不会给我零花钱,会不会给我买东西吃,就把她的聪慧给忽略了……
……
从梦境中醒来,陈伟看见萧雪坐在自己的床边上。
“你醒了吗?”见陈伟睁开眼睛,萧雪温柔地低声问道。
“对不起。”
“诶?”萧雪一怔,不知道为什么陈伟醒来后,第一件事是向自己道歉。
“刚才我推了你,还叫你滚,对不起。”陈伟又说道,眼神饱含歉意,“我那个时候有些太冲动了,你千万不要在意。”
“嗯,我没有。”萧雪微笑着摇了摇头,将陈伟的手抓起来,放在自己的胸口。
感受到萧雪身体的温暖,陈伟觉得体内的气流又平顺了许多,深呼吸了一口,问道:“其他人呢?”
“在楼下呢。”
萧雪刚一说完,陈伟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有一个人走上来了,不知道是父亲还是母亲,抑或是哥哥。
陈伟懒得去想上来的人是谁,又开口问道:“雪儿,我睡了很久吗?有没有说梦话什么的?”
“没多久,三四个小时吧。”萧雪说着,拿出了手机,“现在都已经下午两点了……你睡得倒是挺香的,除了打呼什么都没有说。”
萧雪的一番话,令陈伟不禁笑了。
杨薇从门口走了进来。
“你终于醒了啊?”见儿子醒过来了,杨薇带着落寞的笑容说道。
“妈。”陈伟从床上坐起来,看向了杨薇。
“先出来吃点东西吧。”
“妈,姐姐真的是驭灵师吗?”陈伟直勾勾地盯着母亲,仿佛想从她的眼神中知道答案。
杨薇看着陈伟,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似乎已经告诉了陈伟答案。过了一会儿,她无奈地叹道:“没错,你姐姐的确是。当初你的哥哥姐姐刚一生下来,就被我们给摔死了。后来他们全都复活了,我们才知道他们是驭灵师。”
母亲说的话,和陈伟心中想的一模一样,尽管如此,他还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谁能想到,父母竟然对哥哥姐姐做过那样的事情?
他们不怕哥哥姐姐真的死了吗?他们不害怕受到法律的报应吗?
“妈,那你能告诉我,姐姐为什么死了吗?”陈伟没有心思再询问母亲为什么要摔死哥哥姐姐,唯有姐姐的死,才是缠绕在他心头最重要的疑惑。
“小伟……”杨薇看见儿子的模样,不由得沉默了。
她低着头,过了好久,才终于叹了口气,开口道:“小伟,你知道吗?妈妈虽然是驭灵师,但是现在也没法使用灵魂出窍的能力了。”
杨薇的话,令陈伟再一次怔住了。
“我都已经好久没有灵魂出窍过了,如果现在让我用脱魂戒去刺穿脑袋,那我真的就死了。”杨薇说罢,苦笑了一声,抬起眼皮瞟了一眼陈伟,见他还盯着自己看,又继续说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女性的驭灵师,失去了处子之身那一刻,同时也失去了修复身体的能力。当身体遭受致命创伤的时候,你的灵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损坏的身体,再也不可能回到里面去。最后因为灵魂能量消耗殆尽,化为乌有。”
“什……什……”听了杨薇的话,陈伟张口语言,嘴巴却怎么也动不了了。母亲说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样,令他动弹不能。
甚至,陈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还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下意识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脸。
姐姐作为驭灵师会被车撞死,是因为她不是处女?
怎么会?姐姐怎么可能不是处女?
陈伟明白,在当今这个年代,约.炮.聊.骚.搞暧昧都成了一种时尚,更有多少女人,不惜献上身体,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个女人到了27岁,不是处女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陈伟太了解姐姐了,姐姐这么多年来,只和一个男的交往过半个月。她是一个很保守的女人,对自己的贞洁很看重,曾经说过在结婚之前绝对不会发生关系,甚至还告诫过自己,不要为了身体上的愉悦玷污一个女孩的清白。
正是因为陈雨秋的训诫,才使得陈伟和左婉桃交往的时候,从来没有对她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而且,姐姐从来不会和乱七八糟的男人交往,也绝对不会去酒吧、迪厅这种地方厮混。
如此洁身自好的姐姐,怎么可能不是处女?
陈伟想着想着,大脑突然开始剧烈的刺痛,不由得抱紧了脑袋。
这是他的记忆被唤醒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