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飞快的思索间,那兵士已抖着手,给蒙面人指明了梦蝶所在的牢车,蒙面人伸手一记手刀,那兵士便昏了过去。
暖昔压制着自己的呼吸,哆嗦着唇,偷偷从臂弯里望去,几个蒙面人将那牢车围住,领头的微微示意,便有人伸手挑开了帘子。
其中早在王六大喝一声的时候,这些牢车里的人们就已经意识到了外面的情况有些不对,可是一方面她们本就是手无寸铁的女流,更何况还带着脚铐,另一方面,她们紧接着便听到梦蝶的名字,更是缩在车里不敢动弹,这种时候,保命要紧,更何况事不关已!
牢车里同挤着七八个女人,见蒙面人挑开帘子来,极有默契的全都闭着嘴,瞪着眼,转过头来望着梦蝶,不出声。
蒙面人当然心领神会,伸手一把就把拼命闭着眼的梦蝶一把提了出来,冲着车里的其余人威胁的晃了晃手里提着的钢刀,哗的一声甩上了帘子。
梦蝶仿佛只在此时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们,放开我!”她徒劳的大喊着,奋力的挣扎。
那蒙面人将梦蝶提在手里,晃了晃,成功的吓住了她,哑着声音问道,“你就是梦蝶?”大概是作了伪装,声音听起来很假。
梦蝶吓傻了一样怔怔的看着,暖昔恨铁不成钢的遥遥的望着,着急万分,傻丫头,别承认,千万别承认啊!
梦蝶怔住了一下,呆呆的点点头。
“你就一路有高手暗中护送的丫头?”蒙面人带着疑问狐疑的问。
暖昔心中大惊,这些人,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是谁要杀自己?知情人只有赵二毛,难道他想杀了自己?没道理啊?
正想着,就听领头的那个蒙面人不耐烦的转过身去,“啰嗦什么,早干完早交差!”
那几个蒙面人互相对看了眼,闪电般,噗的一声,手起刀落。梦蝶象纸片一样软软的落在了地上。
“唔!!!”要不是被王六狠狠而及时的捂住了嘴,暖昔的痛呼便要冲口而出了,她眼睁睁的望着自己这一路结伴的小友活活的在面前被人腰斩,自己却无能为力,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忍的痛,痛得她无法呼吸,她缩在地上,泪眼模糊,手指深深的抠进地里,满掌的泥土迅速地被她的泪水打湿。她紧紧的咬着的王六的手,渗出了血丝。
蒙面人利落的完成了任务,又十分迅速的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中,兵士们的鼾声此起彼伏,如果不是落在地上的梦蝶的尸体,一切就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王六慢慢的抬起身子,警惕的观察了下周围,确定那些蒙面人早已走远,这才一把拉起暖昔,暖昔早已哭成了泪人,爬起来就要奔向梦蝶的尸体,王六却没有松手,暖昔拼命的撕扯他抓着自己的手,“放开我,你放开我!!!”
“姑娘,你听我说!!!”王六难得严肃而强硬的冷喝她,暖昔茫然的望着王六,
“暖昔姑娘,你听我说,你,逃吧!”
暖昔惊愕的望着王六,仿佛没听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现在,兵士们都昏迷着,现在逃还有一条生路,去福谷一路波折,你确定到了那里你就有好日子过了?听我的话,逃吧!”
暖昔抖着身子哭成一团,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被刚刚发生的一切震慑住了,这一切来得这么突然,她根本不及细想,她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梦蝶是替自己死的!
她拼命的摇头,“六爷…梦蝶……梦蝶是替我而死的…是替我…”她语无伦次的重复着梦蝶的名字,手里继续拼命的要扯开王六扯住她的手,“我不能…我不能……”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替我而死,自己却只顾自己逃生啊。
王六情急之下,伸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暖昔的脸上,压低了声音怒吼,“现在是什么时候!保命要紧,如果她是替你而死的,那么,保不齐那些人会发现自己杀错人了!如果他们再掉回头来找你,你不也是没命了,那梦蝶不是白替你死了!!!”
暖昔被这狠狠的一巴掌打回了清明,王六说的一点也没错,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下一个送命的就会是自己。
“可是,我…我要逃到哪里去啊?”
“天南海北,能走多远,走多远,就是饿死、病死,也好过被他们杀了!”
暖昔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目光越发坚定,“六爷,您说的对,我得好好的活着!为了梦蝶为了我自己。”
王六别过脸去,挥挥手,“快走!”
暖昔郑重的冲着王六深深拜谢,转过身,飞快的跑进那浓浓的夜色里……
她飞快的黑夜里狂奔,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两岸陡峭的山脉飞也似的向后逝去,她什么都顾不得,只是一路狂奔着,大汗淋漓,寒冷的北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身上更添几层凉意,她抱着肩,脚下不停,阴森的古道上只听得见她粗重而费力的喘息声。
她突然觉得身后好象一直有东西在跟着她,猛地住了脚,向后看去,黑泱泱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哪里有半个人影?
她喘得透不过气来,捂着胸口稍缓了缓,大口大口的呵出气在唇边腾成一团白雾,瞬间便散了去。她想继续往前走,腿却象灌了铅似的提不起来,可是,不能停,她告诉自己,不能停。
她强撑着继续向前走,却更觉得身后阴森森的可怕,悉悉索索的声响却越来越大,两岸树丛沙沙的响,仿佛人的叹息。
“谁?谁在哪儿!”她惊恐的大叫,
夜死一样的寂静可怕……
不过是自己吓自己,杯弓蛇影而已。
她长长的吐一口气,仍警觉的竖起耳朵,张望着,最黑暗的角落里,慢慢的有了些动静,她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尖锐的站立,对危险敏锐的感知瞬间袭卷了全身,求生的欲望促使她转身拔腿就跑。
“哗啦啦……”身后,树丛哗啦啦一阵阴森而令人胆寒的巨响,暖昔闭紧了眼,疯一样向前奔跑,身后,树丛里腾起一阵乌殃殃的黑布一样浓稠可怖的黑影,数百只乌鸦成群腾空而起,凄惨的鸣叫着压着低空掠过她的头顶迅速的掠过。
“啊!!!!”她尖叫着,跌跌撞撞的躲闪着乌鸦突然伏低的伏冲,“走开!走开!啊!!!”
她的脚下突然被突起的石头拌了一下,一个趔趄,就向前收不住的猛冲过去,直到这时,她才模糊的看到自己面前,是湿滑泥泞的山崖。
“啊!!!”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