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烟雾飘渺,透过无垠绿意,隐虚大陆渐渐浮现在你的眼前。这片大陆充满了数不胜数的传奇,不过这些传奇仅存在于各大主城修习一种奇特的技法——虚界之技的修习者当中,普通百姓是无从得窥其中玄秘的,只能凭借着侥幸亲临现场的乡亲们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叙述中获得一星半点的讯息:
“哎哎哎,我跟你说啊,隔壁村的二狗被弥迦学院招进去了耶!”
“啊?金花婶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听说那个仗势欺人的弥迦学院,前些年可是出了一个天命师的啊!”
“天命师?就是传说中隐虚之境的巅峰境界吗?天哪,那还有谁敢那个弥迦学院作对啊!”
“可是前不久,尹楠学院就向弥迦学院下了签约挑战书耶,还是三年一度的!”
“青云院长是不是不要命了!”
“谁知道呢,青云院长可是出了名的死脑筋,决定了的事啊十辆马车也拉不回来!算啦,他们虚界的事跟我们有半毛关系,还是老老实实收稻谷去。”
“翠翠她妈,别走得那么快呀!”
“……”
晓零看着完全忽视了自己的邻村大婶一前一后地走远,低下头默默地继续走向月安村。一阵风吹过,原本就瘦骨嶙峋的幼小身板晃了晃,但她仍然抱紧了怀中的一块墨玉。那是她死去的亲人给她留下的唯一物品,不管日子挨得有多艰难,她都舍不得将它卖掉。
她是孤儿,据村长岳俞安说,她的父母在她出生后不久就死了。从那以后,她就被村长收留住进了村长家,一住就是七个年头。村长待她还是不错的,可是村长他媳妇就看她不顺眼,因为本就不殷实的家里莫名多了这么一张嘴。村长他儿子岳羽呢,比她还大五岁,但在他母亲的影响下总是对她恶言恶语,常常变着花样欺负她。这次逃离月安村也是被他逼的,她原本不想再回到村子里去,可是又怕村长担心。唉,或许是自己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吧……
晓零边走着边毫无意识地踢着石子,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个人。“哎呦……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道着歉,猛一抬头,看见面前站着的虎背熊腰的一个青年,浑身的血都涌向了脑门,“啊!是你!!”当看清楚了他幼稚却狰狞的表情,晓零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又一步。
“小杂种,你打的好算盘,自己跑走了事,害得我被我爹骂得狗血淋头!”岳羽越想越气,撸起袖子打算好好揍她一顿,来发泄他心中的愤怒。晓零一见他动作,连忙转身就跑。这次她不是跑向滨尧村,而是朝着一条更为狭窄的小道跑去,那条道似乎通向村子的后山。
岳羽一见她又跑,猛地想起爹吩咐过找不回她就不让他进家门,只得强压下心头怒火扬声喝道:“小杂种!快回来!!我不打你了!!”
今天不打,明天也是会打的!晓零想着,竟也不觉得饿,跑得更起劲了。岳羽在后头跟着跑,只是没跑几步肚子就咕咕的叫。他可不像晓零经得住饿,小眼珠一转,决定不管那个小杂种,自个儿偷偷溜回家投奔他娘去了。
晓零跑着跑着,直到她再也看不清周围的事物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哪里还有岳羽的影子?这时她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也感觉到了肚子正在抽搐。她真的很饿,可是相较于被岳羽打,她宁愿挨饿。
她四处张望,希望可以找到可以充饥的东西。这时,她隐隐约约看到前方枝影绰约之中似乎有一点火光。难道有人夜宿在这山上?晓零两眼放光,一深一浅的走了过去。
近了,近了。在一片空地上燃着篝火,旁边的树下,倚着一道白色的身影。那是一名年轻公子,约莫刚束冠的年纪,手上还摇着一把木折扇,似乎正在小憩。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抬起星眸,定定地看着晓零。
“……不、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我叫晓、晓零……”晓零从来没见过这样脱俗的人物,紧张得舌头都打了结。年轻公子不觉被她诚惶诚恐的表情逗笑,那笑容温文尔雅,越发显得飘渺莫测:“你是谁家的小丫头,天都黑了还不回家?”
“……我、我哥把我赶出来了……”晓零撒了个谎,不敢再去看他的脸,“大哥哥,我、我有点饿,您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啊……后面的话她不好意思去讲。
“当然可以。”年轻公子从身侧的布袋中取出两块青稞馍馍,“快吃吧,别饿着了。吃饱了就好好睡一觉,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少了睡眠。”见晓零疑惑的看着他,他笑着补充:“自然,我也是要早点休息的。”说完,他矮身坐下,靠着树闭起了眼。
晓零心中疑惑更盛,但她已顾不了那么多,狼吞虎咽的吃下两块馍馍后就躺了下来,因为又累又倦,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
晓零揉揉朦胧的睡眼。她从没睡得像昨天那样沉,平时鸡还未啼晓,岳羽他娘就拎着她的耳朵要她干活呢。突然她感到有一丝不对劲,又揉了揉眼睛。
不对!这里是……村长家的柴房!
她一骨碌翻身坐起,发现她睡的是自己常睡的潮湿小铺。窗外传来岳羽他娘的骂骂咧咧,夹杂着岳羽呼呼的练拳声。不久,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晓零蓦地抬眼,撞见了村长和蔼慈祥又带着点愧疚的脸:
“晓零,你总算醒了!”
她不自觉地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白衣翩翩的年轻公子:“那个送我回来的……哥哥呢?”她仔细观察着村长,只看见了一脸茫然:“没有啊,我是在村口发现你的,还以为你饿晕了呢。快快,把这碗咸菜汤喝了。你放心,我已经好好教训了羽儿那小子,保证以后不欺负你!”
晓零苦笑一声,没有接茬,默默接过汤一口气喝干了。
只是她心底平白冒出了这么个念头: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遇见那个大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