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寿性格清正,最讨厌家族内部的视力眼。
他赞许地看了元宝一眼,尽管把元宝所说的“奇才,天地大事有……”之类的话当成是安慰,并未往心里去,也笑着说:“元宝说的不错。翊弟,你性子善良淳厚,与世无争,团结友善每一位族人,做事尽心尽力,交给你的事,我从不用操心。若我奥泰家族每个人都能象你这样无私努力,家业何愁不兴?”
一国之主当众给出这样的评价,含义深刻,隐有对家族成员的警告,这分量就重了。
家族中那些轻视鄙视的眼神立即都收敛了。
显夫人早笑呵呵地过去接过孩子亲了亲道:“这小家伙是个人精呢,将来指定不凡。弟妹有福罗。”
奥泰翊两口子感激地看看堂哥一家,腰挺直了,看着显夫人把他们儿子放到地毯上,心其实提到了嗓子眼。
可怜天下父母心。
小家伙坐那,先看看周围静悄悄的人群,眨眨眼,似乎很奇怪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盯着他,一点不怕生。
元寿脸上露出笑意:“这孩子首先胆子正,是个敢做事的。”
话音未落,就见小家伙看都不看地毯上那些五花八门的东西,直接小手一挥就按在一方大印上不撒手了。
奥泰翊两口子先是松口气,随即脸色大变,因为儿子抓的是奥泰国的王印。这不是意味着儿子将来要夺权造反么?尽管奥泰家族历来以修为和能力最强者为王,不是就得先王直系子孙传承,但元宝的能力是大家都认可推崇的,如果元寿不愿干了,指定是元宝接位。儿子只随手一抓就是王印,而且抓着不放,其它东西看都不看,岂不意味着他命中注定要和元宝争……
听到人群中很多人惊呼出声,两口子更惊出一身冷汗,双腿发软,浑身无力,差点儿瘫在地上,奥泰翊好不容易鼓起劲要抢上去呵斥儿子,强行把大印放开。
元宝已摆手笑道:“喜事临门,翊叔父不必紧张。我这个堂弟天生就是管官的,有大权力大气运。”
指着地毯上的抓周用品,“这里没有更好的选择,堂弟只能抓个俗世王印聊表未来而已。”
王权之争从来都是最残酷无情的。围观的大人本以为这孩子一家日后要倒大霉了,即使元寿宽厚仁慈,不会对堂弟赶尽杀绝,至少这孩子性命难保,可听了元宝这话,又转为若有所思,多半信半疑,疑惑不定。
绝大多数人都和元寿夫妇一样不约而同地看向二位真君。
神策和宁邗交换了个眼神,微微一笑道:“陛下,我二人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成全。”
“准了。”
元寿连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国师的面子得给。另外,他已隐隐约约猜到真君心思,正巴不得呢。
“谢陛下。”
神策笑道:“这两孩子都是文武双全的奇才。我们二人武不行,文尚有点长处,想在这方面出把力。孩子长大必跟随名师修武,这幼时启蒙之事交我们负责,如何?”
元寿已经答应了。他是冲奥泰翊两口子问的。
奥泰翊两口子看到元寿和显夫人喜出望外,再看看二位真君一脸坦诚温厚,悬嗓子眼的两颗心一齐落了地,嘴里慌不迭说着:“多谢真君。”一个大礼拜下身去。
神策以法力托住,笑道:“不要这样。奇才难得。两孩子前途无量。你们给我们机会,让我们沾了师名,日后脸有荣光。是我们应该谢你们才是。”
说着,二位真君郑重其事向元寿和奥泰翊夫妇拜谢了一下。
现场紧张气氛顿时转为热闹。
宁邗笑问奥泰翊:“既有师徒名分。宁邗不才,想托大给孩子起个大名,贤夫妇可同意?”
奥泰翊两口子长年在王宫做事,太了解真君在堂兄心中的地位,哪有不愿意的,连忙道:“犬子蒙真君瞧得上,能得赐名号是他的福分,真君只管定。”
宁邗微微点头,也不再客套直接道:“我看就叫奥泰之虎吧,修神法号陆虎真君。虎,威猛王势也,不必多说。这个陆是宽广厚重稳固,指胸襟广阔、公正,有厚德载物之意,也有言出如山奠鼎基石之意。”
元宝听着真君的话,内视卷轴上奥泰之虎四个字,陷入沉思。
元寿拍手笑道:“好名字。”
宁邗是个厚道君子,给弟子定好名,特意向众人解释道:“之虎吃奶怪异,非是骨子里轻浮淫邪。他和二王子相反,却是在接受万家恩情,将来会恩泽世间。不是随便一个奶娘只要健康就有资格给他喂奶的……”
两奶娃自今日起就离开了爹娘搬去了元宝的院落,和真君住在一起。
真君闲时给嫡传两弟子讲法,也不管两奶娃能不能听懂什么,把两小家伙也放旁边列席。
元宝这又多了副诡异景象。王宫奴婢杂役也多了份谈资。
但两孩子的怪异事传到外面,民间突然涌现些流言蜚语,说:二王子不吃人奶只吃兽奶,是妖孽转世。人哪有不喜欢人奶只喜欢兽奶的?谁见过出生九天的孩子就能走的?听说都没有过。妖孽野兽才能那样。之虎是****转世,所以吃无数女人的奶,一个奶娘只吃一天。连吃两天,奶娘就精血枯干而亡,会暴露出他邪魔本质……
总之奥泰家两孩子是不详之物,迟早会给大家带来灾难。
这种流言越传越烈越传越广,版本多多,玄乎其玄,但并没有引起恐慌,只是种让人感兴趣的奇谈怪论。
元宝听说后却立即产生一股不详感,似有某种大灾难即将降临奥泰国,但一时找不到头绪,无从防范。
大约半个月后,天气越来越炎热,雨水也多了起来。
元宝结束修炼,从静室出来,洗了个澡,坐在那里习惯地由东越娥给他束头发,耳朵却听着外面。
“越娥,这雨下了有几天了?”
“嗯?哦,我没注意,大概五六天有吧?”
“……连下几天,不但未停,还有越下越大趋势,有点奇怪啊!”
“奇怪?有什么奇怪的?”
东越娥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却道:“盛夏来临,正是多雨季节。下几天雨不很正常?”
手上不停,象个娴慧的妻子,细心娴熟地给元宝戴好金冠,习惯地拍了元宝的背一下示意好了。
元宝没再说雨的事,转身看着东越娥,逗笑道:“我们两家商议好了婚事。你这个贴身美仕女打算什么时候和我这个主人真正贴身啊?”
东越娥顿时羞红了脸,啐了一口:“你是堂堂王子,三军大帅,言行却象个市井无赖,成何体统?”
轻声斥责着,转身避开元宝灼热的目光,她眼中神色变得更复杂。
元宝呵呵笑道:“在家里和亲密的人说话,堂堂皇皇一本正经,生活岂不乏味?”
“不要脸,谁是你亲密,咳,英娘和天歌才是你亲爱的,这话你应该去找她们说才对。”
“呵呵,说的也是。可我怎么闻到好大一股酸味?”
东越娥听了这话,脸上羞赧消退,语气一沉道:“殿下是干大事的,不要在越娥这种侍婢身上浪费时间了。霓虹姐姐似有要事找你。你快去吧。”
元宝嗯了一声,似人格分裂般瞬间由嬉皮笑脸的无赖变成另一个人。
他目光炯炯注视东越娥,神情严肃,一字一顿道:“你会有一天快快乐乐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妻子之一。没有谁能挡住奥泰前进的脚步。”
东越娥的心猛然一跳,急速猜测着: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我的秘密被他看穿了……
嘴上掩饰道:“但愿越娥有那福气。霓虹姐姐等急了,殿下速去吧。”
元宝又恢复笑容,一拍法宝囊,放出狡,亲昵地摸着它的头道:“咱们行的是大道,为也要光明正大,以后你就不要再藏我囊中了。我要出去转转。你就在家好好陪陪越娥,省得她一个人待在冷清的宫里烦闷。”
狡舔舔主人的手,舌头上的钢钩般利刺舔出刺耳的刮铁声。
元宝并未施法保护,手却丝毫不伤。
他看看目露惊诧的东越娥一眼,笑道:“越娥,狡和我一起长大,在我心中如同亲人,虽然是凶恶神兽,却擅体人意,是个很有意思的好玩伴。你会喜欢它的。”
说完转身大步流星走向大堂,去见霓虹。
东越娥瞅着向她摇头摆尾一脸温顺耍宝相的狡,默默体味“光明正大”四个字,心中念头翻涌:他在影射我耍阴谋诡计,让这只神兽负责监视?还是对我真心关爱……
霓虹看到元宝终于出来了,连忙上前见礼。
“殿下,温希彪求见。”
元宝一愕,呆了一下才道:“你说谁求见?”
“就是和东林王正打得死去活来的温森之子。他独自来到王宫,向守门当值将军报明身份,说有要事,指明只求见殿下。当值将军觉得事情重大,立即报知二猛,猛汗牛就报到我这。”
元寿由回归的宗保德威守卫。显夫人因怀孕不能修炼,还是以前的中级胎神,如今不用照顾小儿子,已抓紧时间修炼得到的前辈传承。她的安全由三寿夫人负责。猛汗牛、猛充栋兄弟如今负责守卫元宝的院落。
“……温希彪现在哪里?”
“未得殿下允许,尚在宫外,被将士们看着。”
“带他来我这吧。”
霓虹微愣:“殿下说的是带?”
元宝眼一眯道:“是带。不是押,但也不必客气。”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