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然没有停,街上的水已经积了很深,车轮划过,大片的水花溅起,路上几乎见不到行人,各个商店台阶上站满了躲雨的人群,他们脸上的表情与车中的容落落与江亦闲一样,眉心紧紧的拧在一起,眼神无助的望着前方瓢泼的大雨。
“啊秋……啊秋……”鼻子痒痒的,容落落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连头也有点晕晕沉沉的。
江亦闲抽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手下是一片热烫,“你发烧了!”
容落落自己也伸手探了探,额上的温度确实不自然,她的身体比她原以为的还要差,不过只是淋了点雨而已。
“去医院吧!”江亦闲的话语里带着不容人拒绝的肯定,手下方向盘一转,汽车改变了方向。
容落落赶紧阻拦,“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你送我回学校就好了,我寝室里有药,我随便吃点就行了!”
江亦闲依然固执的继续将车开往医院的方向,容落落只能叹气,她默默告诉自己,既然是最后一次见面了,那么,这次她就听他一回吧。
到了医院免不了又是一阵折腾,容落落本打算开点药回去吃就好,但江亦闲坚持要吊点滴,她一丁点儿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只得事事都虽他去。
药液一滴一滴极其缓慢的透过针管流入血管,等了老半天,药液才少了一个底,容落落有点等不及,伸出另一只手将点滴速度加快。
她刚调好,正打算靠在床头休憩一会儿,却见江亦闲走过来又将速度复原,药液又恢复了之前极其缓慢的速度。做好这一切,他又重新坐回沙发里玩手机。
容落落无奈,她刚才明明偷看了江亦闲几眼,看他没有注意到她这边才开始调速的,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还是被他发现了,可他的眼睛不是一直目不转睛的盯在手机上的么?
容落落一直不喜欢打点滴,平日里有个感冒发烧的,她吃再苦的药都不愿意打针,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等待实在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情,唯一的乐趣无非就是瞪大眼睛看药水一滴一滴落下,顺着针管滑落,透过针管渗透,最终融合在身体里面。如果有个朋友陪自己说说话还好,但此刻,她只能与江亦闲分坐在两边,相对而无言。
本来她想坐在走廊里打针就好了,还可以顺便看看来往的人群,至少不会那么枯燥乏味,但江亦闲霸道的给她安排了病房,现在,她除了睡觉之外,找不到别的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可以做了。
或许是因为她脑袋本就昏昏沉沉的,容落落眯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江亦闲向病床上望了一眼,将手机扔到一边,闭上眼睛想要理清脑子里纷乱的思绪。
说实话,江亦闲很鄙视现在的自己,明明知道容落落很讨厌他,却还厚着脸皮一次次来找她,明明自己已经做好了打算放手,可为何看到她熟睡的脸之后心底会淌过一丝不舍呢?
这根本不像他,江亦闲不应该是这样。以往的江亦闲都是淡定的,干脆的,处理事情勇敢而果决,可是现在,面对一个区区的小女子,他却一次次的迷惑了,犯难了。她哪里有那么了不起?她虽然长得算漂亮,但跟他以前的女人比起来却差远了,她不如她们妩媚,不如她们温柔,不如她们性感,不如她们有女人味……
她明明就太稚嫩了,根本不值得他为她做那么多!
可为何,当他决定远离她的时候,他会有些心痛呢?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痛到窒息!
江亦闲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再这么继续跟她纠缠下去,自己一定会疯得更加的厉害,唯一解救自己的办法便是放手,彻底的决断。
他承认征服一个违逆他的人是一件很有快感的事,可征服她,似乎真的难倒他了,或许,他们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命运自由它的安排,虽然有句名言叫人定胜天,但也有一句名言叫做:一切自有天意。
江亦闲嘴角溢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他之前似乎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那些时间他本应该用来享受生活的,就像之前他所过的生活一样,即使纸醉金迷,至少他活得轻松,不用时常觉得疯了,沉沦了。
长吁一口气,江亦闲顿时感觉自己解脱了。
抬眼一看,瓶里的药水已经所剩无几,江亦闲按铃叫护士过来换药,再打一瓶药水,他就可以送她回学校,从此之后再也不与她牵牵扯扯了。
药水依然滴得极其缓慢,江亦闲伸出手来想将速度调快一点,但手还没触到开关,他又蓦地收回。
算了,反正是最后一次了,还是慢慢来吧,药水速度太快了身体一时也吸收不了,怕是会有副作用。
容落落靠在床头睡得很香,嘴角还弯出一丝微小的弧度,虽然不易察觉,但看起来却像是在笑。江亦闲看了一眼,轻轻叹口气,他暗暗想,果然纠结的只有自己,在这种地方,她居然可以睡得这样安然,甚至,脸上还带着笑意,她可知道,他曾经为她左右为难。
突然,容落落轻轻翻了个身子,插着针头的左手不小心动了一下,针头有些斜斜的,她睡得太熟,打针的伤口被碰到了也没有苏醒。
江亦闲赶紧伏下身子替她将针头轻轻掰正,起身的时候不小心鼻尖擦到了容落落的脸颊,那样轻柔的触感,似乎从来不曾有过。
江亦闲愣住了,这样简单的亲密其实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这一次,却不知为何有些撩动他的心,他突然觉得痒痒的,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放手的,可他却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冰凉的唇印上了她的。
如蜻蜓点水般的轻轻触碰,只短短的一瞬间,江亦闲便又重新站直了身子。
他给自己找借口:自己赖上她那么长的时间,却连牵手都不曾有过,一向自诩对女人手到擒来的他怎么能就此罢休,虽然她不曾收过他任何礼物,但他也自认为身体力行的为她做过许多事,只是简单的一个吻而已,这样的报酬不算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