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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从迷迭居出来后,赫连贤人就没有和褚芸说过一句话,始终保持沉默。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让褚芸很是火大,要是她能狠心一点就直接甩手走人了,可她却发现自己无法在这时扔下赫连贤人一个人,尤其是瞧见他的那双手跟红烧猪蹄有得一比的时候。

“要不是见你可怜本小姐才不管你呢,你这算什么态度?摆出一张臭脸给谁看哪?!”褚芸将药膏故意往赫连贤人手背上用力抹了几下,直到听到赫连贤人的痛哼声才满意地收手。

“你轻一点,很痛耶!”赫连贤人倒抽了口气,忍不住抱怨道。

“知道痛是件好事,那说明你的手还有救!”褚芸冷笑一声,凉凉道,“总算说话了,原来你没哑啊?”

赫连贤人无力地叹口气,算是求饶了,“这会儿我手疼得紧,你、你就别再挖苦我了。”真是怕了她了。

“现在叫疼了,刚才受伤那会你不是一声都没吭吗?痛死你活该!本小姐好心照顾你,你竟然还敢给我摆架子!”冷言冷语归冷言冷语,手上的力道却是小心翼翼。

“我……我没有摆架子,我只是、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想事情?想什么事情?打你从迷迭居出来就怪怪的,难道是你和你弟弟发生了什么事?”她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转而眯起眼狐疑地盯着他看,“难道……与我有关?”

“哎,痛——”手背被褚芸一按,赫连贤人疼得龇牙咧嘴,“怎、怎么会和你有关呢,你别胡思乱想了……”

不说就不说,本小姐还懒得知道呢!虽然她大小姐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啦。褚芸在心底翻了个大白眼,包完最后一圈纱布后绑了个结,她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好了!”

赫连贤人看着被包成粽子的双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蹙紧的眉头表明了他并不像褚芸那般满意。

褚芸毫不犹豫地一巴掌吻上他的后脑勺,红着脸没好气道:“本小姐肯替你包扎你就该谢天谢地了,居然敢嫌我包得不好!”

“我又没说什么……”赫连贤人颇觉委屈地捂着头,他这会可是手痛加上头痛了!

“可你皱眉头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是什么表情!”

“连皱皱眉头也不行,恶霸,怪不得别人要叫你女霸王了。”当然,这些话他只敢小小声地自言自语,奈何褚芸的听力不是一般的好,他的那些咕哝她愣是没漏听一字。于是,理所当然的,赫连贤人的后脑勺再次受到她手掌的垂青。

“你——”赫连贤人火大地瞪她,瞪到一半突然又垂下眼皮,坐回几案前翻开了之前看到一半的账本,“我还要看账本。”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你忙你的,我趴一会儿,记得吃晚饭时要叫醒我。”她搬掉桌上的东西空出大块地方,舒舒服服地伏在桌面上,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你不回去睡?这样睡又不舒服。”

“从这里到我房间要走半柱香时间耶,而且从我房间到饭厅也比较远,有这空闲回房还不如在这里将就一下算了。”

赫连贤人总算大开眼界了,连多走几步路也要斤斤计较,他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像她那么懒的女人。不过,她眉宇间隐隐的疲态却不是假的。

“你很累?”他不禁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还不都怪你!每晚四盏大红灯笼高高挂,存心怕蚊虫看不到有人在门外等着被叮咬是不是?害得本小姐整晚忙着止痒当然没睡好啦!”

明知不该笑出声,但他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等到他抬起包得像粽子似的手捂住嘴巴已经来不及了。褚芸撑起脑袋,两束杀人视线直射向赫连贤人,要不是这会她懒得动赫连贤人的后脑勺绝对会再一次成为她的目标。

“笑什么笑!听到本小姐的惨况你很高兴吗?把自己的快乐付诸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没品!哼,我敢打赌像你这种人肯定不知道真正的快乐是什么!”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伪君子。”她想也不想道,“人前是一个样人后又是一个样,明明不高兴却装成一副高兴的样子,明明不喜欢却装成一副喜欢的样子,明明很生气却装成一副大度的样子,明明满脑子的阴谋诡计却装成一副温敦老实的样子,活在虚假伪装之下的生活有何快乐可言?”

“商场之上为做生意谁不懂得和气生财的道理,即使私底下再如何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也不能搬上台面来讲,即使你再讨厌那个人也不能浮于表面。在商场上打滚本就是画面谱扮跳梁小丑,关键就是笑脸迎人,就算皮笑肉不笑你也得笑,你我都是商人谁不明白这个道理,谁又不虚伪?”赫连贤人脸上有微微的苍白,讲这些话时他眼中透出嘲讽和无奈。

“我跟你不同。你的虚伪不仅用在商场上,也用在你周围的每个人身上。也许你是为了你认为重要的人变成他们希望的样子,或许别人会认为你伟大,可在我看来,那就是虚伪。”她极不文雅地打了个哈欠,脑袋支持不住重新贴回桌面,“你为别人而活,我为自己而活,这就是我比你幸运得多的地方。”

等她说完这些话,赫连贤人的脸色已是惨白一片,只是趴在桌上的褚芸并没有看见。

“那……你的快乐又是什么?”

“不知道。哼,我知道你一定在想,这个爱财如命的女人最快乐的事铁定是赚进大把大把的银子,对不对?哈——”她哈欠连连,声音渐渐变轻,“……其实,我以前也以为是这样,可是后来才发现,抓着银子的时候我会感到很安心……却不快乐……或许因为我也是个虚伪的商人……吧……”

褚芸不再说话,赫连贤人也没有说话,房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直到一阵轻微的打鼾声响起,赫连贤人才发现原来这丫头是睡着了,一时间竟有种啼笑皆非的无力感。

账本仍然捏在手上,其中的内容再也入不了赫连贤人的眼。他索性合上账本,慢慢走到她身边,望着眼前睡得毫无防备的女子,他心中不禁思绪万千。

他承认,刚开始的时候他对她很反感,特别是暗中派人打探到褚芸在凤临城里的所作所为后更是对这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厌恶透顶,所以即便知道会让爹难过他还是暗中坚持着他的悔婚大计。知道褚芸最讨厌穷人,他故意放出赫连家一贫如洗的消息,甚至拜访褚府也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一步棋。

然而,与褚芸接触之后,他发现她并非如他想象的那般不堪。

她是霸道,但她从不主动招惹别人,只有受到侵犯时她才会竖起浑身的利刺;她是狠辣,但是在那样一个家里她若不会保护自己,她的下场终会和她娘一样;她是自私,但她却没有撇下受伤的他独自离开;她是势利,却偷偷留着被她骂作便宜货的草蜻蜓……

一个霸道、泼辣、自私自利的女人,却又坚强得令人心疼、倔强得令人动容、别扭得让人好笑、自私得令人羡慕……

虽然不愿承认,但他清楚自己是羡慕她的。

他与她之间是如此相似,又是如此不同。不同的是他为别人而活、她为自己而活,相似的是他们都活得不快乐。褚芸半边脸因为压在桌面上而可笑地变了形,嘴巴也因此微微嘟起,窗外吹来的阵阵微风弄乱了她额前的发丝……

他一声轻笑,情不自禁地伸手替她拨开贴在脸颊一侧的发丝。一接触到她的肌肤,赫连贤人的手指再也舍不得抽开,指尖小心翼翼地在她脸上游移,勾画着她的五官……

直到睡梦中的褚芸被这异常的触感扰得皱了皱眉,他才恍然惊醒地缩回手。突忆起迷迭居中那一幕,他眼中露出压抑的痛苦,脱下外衫披在她身上,颓然地坐回原位,两眼迷茫地望向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浸于自己思绪中的赫连贤人并未发现,半开的窗外有一双充满妒忌的眼睛,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燃起了两簇炽烈的妒火。

赫连贤人在躲她!

褚芸双手撑着脑袋,望着窗外一派风和日丽的景象,心情持续郁闷着。

也不知那个大奸人是怎么回事,这几日见到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借故跑开,以往能碰到他的地方这会儿全都没了人影,不是出门收账去了就是有事不在府里,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是在故意躲开她。

而更让她愤懑的是,府里下人见到她时所流露出来的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就算再傻也明白那些表情底下的含义,何况她一点也不傻。

怎么,当她是弃妇啊?

抱怨间,忽听得几下敲门声传来,以为是柔萍和依萍,她没好气道:“门没锁敲什么敲,吵死了!”过了一阵却不见门外有动静,她才疑惑地起身去开门,门外空无一人,她四下望了望,视线被脚下突生的异样感吸引,移脚一看竟是一块石头,下面压着一封信。

“大小姐,您站在门口做什么?”柔萍和依萍捧着大碗小碗,大老远就看到褚芸愣愣地站在门口。

“哦,没什么。”她把信一收,放进衣袖,又对她们道,“我出去一下,你们不用跟了。”

“大小姐,那这些糕点甜汤您还要不要啊……”

“哎,大小姐,您这是去哪里啊?大小姐……”

等到两人放下手中的东西急急忙忙地追出去,早已不见褚芸的影子。

赫连贤人颓然地停下手中的工作,伸手揉了揉跳得厉害的太阳穴,那足以媲美鬼哭狼嚎的声音充斥着整间房间,让他终于受不了地高举双手投降。这两姐妹的哭功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他开始怀疑这是褚芸想出来对付他的新方法。

真想把这两个丫头的嘴巴给缝起来!不知道在茶里下些蒙汗药行不行?“别哭了,有什么事跟我说,也许我能帮你们呢?”温和轻柔的声音令柔萍和依萍怎么也想不到赫连贤人此刻心底的邪恶念头。

两姐妹大约是哭累了,又看到赫连贤人蹙着眉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于是渐渐止住了哭音。

“赫连公子,大小姐不见了!”

“大小姐今天大早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赫连公子,您一定要帮我们找到大小姐啊,大小姐她在龙游城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迷路了怎么办……呜呜呜……”

“就是就是,咱们都不在她身边,万一她碰到强盗贼人怎么办……大小姐,您好可怜啊,哇——”

眼看两人好不容易收住的哭声又“哇”的一下要破堤而出,赫连贤人蓦地喝了句“闭嘴”,突如其来的惊吓震得两人下意识合上了嘴巴,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有点凶神恶煞的赫连公子。

赫连贤人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可这会儿他满脑子都是褚芸不见了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焦急的情绪连带着他的说话声也显得咄咄逼人,“她怎么会不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点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柔萍和依萍两姐妹平时迷迷糊糊的,这会被赫连贤人流露出来的威严一慑,思路竟出奇的清楚,说话竟言简意赅,直击重心。

听完两人的来龙去脉,赫连贤人眉间的褶皱更深了,“如此说来,芸妹她是为赴信上之约才出去的,那,你们有没有看到信上的内容?”

“没有,大小姐把信带在身上我们根本不知道信的内容。而且,就算看到了也没用,他们不认识我们,我们也不认识他们……”姐妹俩对视了一眼,脸红地摇摇头,随即又想起失踪的主子,急道,“赫连公子,咱们快出去找大小姐吧!”

“龙游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们又不知她去了哪里,从何找起?”赫连贤人泼了两人一盆冷水。最初的慌乱过后,他很快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

“赫连公子,求求您了,奴婢们给您磕头了,大小姐若是得罪了公子咱们就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但求您定要救救大小姐啊,赫连公子……”

赫连贤人一惊,忙拉起两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呀,赶快起来。你们误会了,我并非不肯救芸妹。”事实上,他的担心焦急决不会比她们少,“而是,我觉得这么没头没脑的乱找只会浪费时间,即便是出动赫连府的所有人一起找收效也甚微。我们可以找一天、两天、三天,但芸妹未必撑得了这么久,若是她真的有危险的话。”

“那、那怎么办呀……”柔萍依萍俩姐妹一听,眼眶中泪水一盈,险些又要哇地哭叫出来。

赫连贤人抿了抿嘴角,沉声道:“或许,此法可以一试。”

半个时辰后,赫连府的所有人都被聚集到了书房,赫连贤人的书房不算小然而一下子站了二三十个人也显得有些拥挤,小到杂役厨娘大到老爷表小姐都是面面相觑不知原由。赫连贤人一身月白色长衫,负手立于众人面前,他虽不是最高的但此时却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只见他脸色阴郁、面沉如水,自然流露出来的威严让众人陡然生出一股敬畏。

赫连贤人将众人扫视了一遍,平时温和的眼神这时显得犀利异常,直瞧得众人心下一惊,憋着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片刻后,他才沉声道:“褚小姐失踪了。”

“什么?!”赫连雄噌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惊道:“芸丫头失踪了?”他的声音本就洪亮,这惊极的一吼更是如响雷般震得人耳朵生疼。

“爹莫急,芸妹已经找回来了,只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回大夫说她受惊过度,现下吃了药柔萍和依萍两丫头伺候着她睡下了。不过,这件事却不得不调查清楚。”他话锋一转,黑眸再次扫过众人,道,“芸妹早上出门前曾收到过一封信,她正是看了信上的内容才出去的,可是写信之人显然不怀好意,若非柔萍依萍两丫头及时发现来通知我,恐怕芸妹如今已遭不测。芸妹在龙游城人生地不熟不会有外头的人找她,所以……信一定是府里的人写的,就算不是亲笔所写也定是府里的人传的信……”

赫连贤人话未尽只听得“砰”的巨响,赫连雄重重一拍桌子,怒道:“谁?是谁搞的鬼?竟然做出这种事,实在可恶至极!让老夫查出是谁定不能轻饶!”

这句话像是扔下了一包火药,在大伙儿中间轰隆一声炸开了。众人相顾骇然,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就算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老爷、大少爷,这事奴才们真的不知道啊!”

“奴才们在赫连府这么多年老爷和大少爷难道还怀疑咱们吗?”

“对啊,老爷、大少爷你们可要相信咱儿,咱儿当真不知道这事啊!”

面对众人的七嘴八舌,赫连贤人伸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爹,这件事就交给孩儿处理吧。”

赫连雄知道儿子的本事,也不再说什么当下点头应许。

赫连贤人转过头来面对众人,又道:“大家也不必如此激动,我的为人你们也是知道的,若无真凭实据是决计不会信口胡言的。若是这人现下能站出来承认了,那我也不会太为难他,毕竟大伙在赫连府里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与府里的任何一个人撕破脸皮。但是,如若这个人还是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他自袖中摸出一封信,“信如今在我这里,只要交给衙门的人一查便能知晓是谁的笔迹,即使是模仿他人的字迹总也有破绽,只要顺藤摸瓜这人总也是逃不掉的。我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这么做就是想再给这个人一个机会,希望能大事化小,一旦官府的人插手那就不是赫连府可以干涉的了。我言尽于此,这个人若是有心悔改可私下来找我,否则,明天一早我就将这封信上交衙门。”

说罢,他将信放进书桌的抽屉并上了锁,然后遣散了众人。

是夜,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接近书房,小心翼翼地推开书房门以极快的速度进入后反手关上门,刚想走近书桌突然被一股力道往后一扯后脑勺直撞上门板发出“砰”的响声,这一撞使得黑衣人下意识地冲口而出一声痛呼又立刻紧张地捂住嘴巴。

原来在匆忙关门间黑衣人背后的大包袱被夹在了门外,低咒一声黑衣人手忙脚乱地把大包袱拖进书房,顾不得停下喘口气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书桌前,借着窗外射进来的月光弯腰审视起第二层抽屉上那把泛着寒光的铁锁。

黑衣人得意地哼了哼,从包袱里拿出准备好的榔头、匕首、剪刀、斧子等十余件铁器,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抽屉就是乱砸一通,也不知是铁器太利还是铁锁太差竟然没三两下就被砸开,很快从抽屉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黑衣人不禁发出一声欢呼。

余音未歇,房内忽然一亮,赫连贤人提着一盏宫灯从帘幕屏风后缓缓步出,嘴角噙着一抹笑却让人看得冷彻心骨,“你总算上钩了。”

黑衣人心下一惊,转身就要往门外冲去,才跨出两步便被身后一股迅猛的蛮力压倒在地,一声娇呼打破夜晚的宁静。赫连贤人大手一抓扯下黑衣人蒙面的巾布,“是你?!”

同时间在外面守着的柔萍和依萍也冲了进来,看到黑衣人的样貌也是一惊。

甄怜怜娥眉紧蹙,抚着适才被蛮力压倒而首当其冲撞上冷硬地板的秀挺鼻子,两管浓稠的红液不受控制地流淌而出,使得少女原本绝美的脸显得有些可笑。

“怜怜,竟然是你!”赫连贤人的表情满是沉痛,又带了点失望。

“大表哥,我、我……”大约是做贼心虚,被他一盯向来伶牙俐齿的甄怜怜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我、我不是……大表哥……”

“芸妹在哪里?”

“我没有存心要害她,大表哥你要相信我!我承认这信是我写的,可我只是想整整她并没有想害她性命,你要相信我啊……大表哥……”她原本只想整治整治褚芸,未想事情竟会闹得这么大,她不敢承认更怕赫连贤人把信交给官府,于是便打算趁夜偷走证据来个无凭无据不了了之,她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赫连贤人没有冲她吼也没有骂她,可是那种冷冰冰的态度却令甄怜怜更加害怕。大表哥向来疼她,即使她再无理取闹他最多也就叹口气露出一脸的无可奈何,决不会用这种冷淡疏离的眼神看她。

大表哥第一次对她发火是因为她说了褚芸的坏话,可这一次他连骂也不骂了,他讨厌她了。这个想法令她好害怕,眼眶中自然而然地涌起酸涩,烫热的泪水灼得她眼睛生疼,她情愿赫连贤人狠狠地冲她吼叫骂她一顿也不要他不理她。

“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大表哥,我不是存心的……呜呜呜呜……你不要讨厌我……不要不理我……”

甄怜怜的小脸哭得楚楚可怜,赫连贤人有些心软,可只要一想到褚芸此刻可能的处境他就没办法原谅她。

“芸妹在哪里!”他毫不温柔地抓着她的手臂,面色阴冷,出口的仍是心中最牵挂的事情。

“雾、雾谷……”被赫连贤人冰冷的眼神一瞧,甄怜怜只觉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让她遍体生寒,嘴巴像有自主意识地回答着他的问题,“她在城北的雾、雾谷里……”

看到赫连贤人离去的身影是那么迅速、那么急切,她的眼泪也跟着不住地落下。身体抖得厉害,连带说话的声音也夹杂着牙齿相碰的轻响,是他的眼神冷还是自己的心冷,抑或是地板传来的寒气,她分不清楚。

留在原地的柔萍依萍两姐妹挠了挠头发,瞧着眼前眼泪鼻血乱哭一把的绝美少女心下微软,眼底皆有不忍之色。唉,这表小姐明明想害她们主子,可为什么还是觉得她很可怜呢?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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