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唐碎听到苏言出事，挂掉电话，迅速在虚空中画出繁杂的法阵，黑色的漩涡出现，唐碎一脚便踏了进去。
莫看着怀里更加模糊的苏言，看着不知何时蹲在旁边的哲。
“你对她做了什么！”莫的声音里全是愤怒。
“我，我只是吻了她。”哲的脑袋里全是浆糊，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一个吻会让本来好好的苏言变成这样，可是正常人会变成这样嘛？哲觉得苏言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包间内的空气忽然出现扭曲，黑色的漩涡出现，唐碎的身影从漩涡中踏出，而莫看到陌生的唐碎，心里忽然觉得这个人就是救苏言的人。而哲才发现这是那晚接走苏言的人，可是这一切太荒诞，一个大活人居然就这么凭空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是唐碎，你快帮苏言，快！”莫的声音很急切，把怀里的苏言露了出来，苏言似乎知道唐碎来了，抬起头，双眼都已经变得灰白，看起来毫无生气。唐碎紧紧皱眉，扯开蹲在苏言面前的哲。
“你离她远一点，你越靠近她，她死的越快。”说完唐碎咬破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液冒出指尖，唐碎在苏言额上用自己的血画出一个复杂的图案，最后一笔落下，苏言就闭上眼晕了过去。唐碎接住昏迷的苏言，本想直接离开，可是看着两个大男人对着自己抛出的目光，看了看怀里的苏言，发现似乎没办法就这么离开。
“你应该早就知道苏言的秘密，你把事情原委告诉他，然后用苏言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我要先带她回去。”唐碎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又从黑色的漩涡中离开，张开眼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莫，这么回事，你告诉，苏言这么会那样？你倒是说话啊！”此时此刻的哲哪还有当初的一点温柔，双眼里已经出现了血丝，似乎对于这一切都无法接受。
“就像你看到的，苏言和我们不一样，她不是人，是魑魅。她是为你而来。而她的禁忌是不能靠近你，她的无名指上有条命纹，那是和你说了第一句话出现的，那东西出现代表苏言的时间开始倒计时，而刚才你吻她，让她仅剩的时间燃烧殆尽。”莫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看着眼前的哲，此时的哲已经失去了反应，似乎对这些东西完全无法接受。
哲终于知道为什么苏言要那么强烈的挣扎，难怪苏言要一直否认爱自己的事实，原来苏言不是人，原来她已经没有时间。
“我真的不懂，为什么你的运气那么好，我一直看着她为你付出，甚至连《魅惑众生》都是她亲手为你写的剧本，这些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和琪琪不知道一起多逍遥。”想着苏言刚才的模样莫再怎么冷静都忍不住要出言讥讽。
“你以为你们做的都是为我好嘛，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还要隐瞒？难道你看着她这样痛苦你也觉得是应该的吗？为什么不告诉，让我知道，现在我才知道真相，一切还来得及吗？”哲第一次这样质问自己的好朋友，可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自己所想。为什么要瞒着自己，难道自己如果没有发现，苏言就这么默默的等到时间结束，然后悄悄消失？
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对于完全不知情的哲来说，自己的举动居然成了苏言的催命符，看着苏言刚才的模样，似乎已经无法支撑了。
“你快打电话给唐碎。”哲忽然想到刚才唐碎说的话，很想马上知道苏言的情况。哪怕一切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看着忽然显得异常冷静的哲，莫拿出苏言的手机，拨出了唐碎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唐碎吐出自己的地址就挂了电话。现在的他没空多说。
苏言已经醒了，只是本灰色的瞳孔彻底变成了白色，透明的身体再度实化，没有显得那么虚幻。
“你没想到，最后不是你自己默默消失，而是他推着你走向死亡。”唐碎的口气里没有一丝情绪，只是平淡的叙述。
“其实我觉得很开心，至少他对我也有同样的心情，可是，我没有时间了。”苏言说着，眼中有蓄积起泪水，那泪水中还有淡淡的灰。
“他们很快就会来。”唐碎忽然不想再看苏言的模样，此时的苏言皮肤上已经布满了骇人的裂痕，陶土塑身，要不是自己强行让苏言凝聚身体，苏言早就消散了。苏言知道现在的模样肯定很可怕，可是心里还是期待可以见到哲，想知道现在的哲是否依旧对自己抱着那种感情，虽然知道这基本不可能让常人接受，但是苏言还是这样奢望着。
“叮咚叮咚叮咚…”急促的门铃声响起。唐碎按下开门键，走出房间出去迎接两人。
看着眼前两个焦急的男人，唐碎显得太过淡漠，只是两人无法对于唐碎的淡漠做出任何不满，因为现在能救苏言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做好准备，她现在的样子，不太好看。”唐碎丢下这句话就提起步伐往着房间走去，两人心里更加忐忑的跟了上去。
可是当他们看到苏言的模样是还是忍不住吓得呆住。白色的瞳孔，已经接近眼白的颜色，布满裂痕的皮肤，包括脸上也一样。可此时的苏言依旧露出了微笑，那笑容让人太心疼，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可以这样笑着。
“我的样子很恐怖对吗？因为陶土塑造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如果不是唐碎，我现在已经消失了。”苏言转过头，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笑很骇人。
“不会，你还是一样好看。”哲迅速反应过来，蹲在苏言躺着的床边，有些想握住苏言的手，又怕自己的触碰让苏言痛苦。而莫，看到哲这样，忽然觉得其实苏言的付出不是没有回报。
“真的吗？”苏言小心翼翼的转过头，虽然白色的瞳孔已经看不出情绪，但是他们知道，苏言眼里肯定有希望。
“嗯，你还是一样，没有变。”莫很怕苏言会有负面情绪，所以也出言安慰。
“哲，你不要自责，是我一直瞒着你，你看，我的身体本来就是泥土的，我也不是人，但是我没有后悔，为你做的一切，我都没有后悔。”苏言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而这笑容让哲眼中的情绪翻滚，最终忍不住开始哭泣。
“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哲不断的问为什么，看着哲在自己面前像个孩子一样无助，苏言很像摸一摸哲的头，而她却是也这么做了。
哲感觉一直手在温柔的触碰自己，抬起头看见是苏言，而苏言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痛苦，哲急忙退开自己的身体，跌坐在地上。
“你这个傻瓜，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安慰我，难道你不怕痛吗，你不怕吗！”哲的泪水边的更加汹涌，这样一个本美好的女人，就这样生生的毁在自己手里，而她所有的付出除了此时此刻自己无用的泪水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回报。
“苏言为哲而生，苏言也应该为哲而死。我没有后悔，至少你让我感受到了你的怀抱，你的吻，总好过最后我躲起来一个人消失。”苏言的脸上依旧布满痛苦，可是却口气里依旧感到知足。
“你可以帮苏言对不对？你帮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哲忽然抬起头看着一旁的唐碎。眼神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一块浮木。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唐碎身上。唐碎叹了口气。
“我可以抽你一年的生命给苏言，但是到了她身上，只有10天。”唐碎还是说出了那个不愿意说出口的方法。
“我愿意抽10年给苏言。”莫得声音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短短的时间，愿意让莫折寿10年来换苏言100天的时间。
“我也可以，你抽我一半的生命给她都可以，我求你，不要让她就这么离开。”哲似乎也找到了希望，吐出了更大的筹码。
“你们疯了吗，我不要，我一天也不要，唐碎不要答应他们。”苏言听到这样的方法立刻拒绝，如果是用自己来当做筹码她肯定什么都愿意，可是用他们的就不行。
“我不是神，无法抽取你们那么多的时间，能抽的只有他，而且只有一年，苏言只有10天，10天一到就会消失，但是她会连执念都不剩。”唐碎有些无奈的看着三个人，这就是人世界所谓的爱，神圣又脆弱。
“执念都没有？这是什么意思？”捕捉到这句话，哲忽然觉得这很重要，直觉告诉自己必须要问。
“苏言本就是一丝执念，也就是说，抽你一年换她完好的10天，最后她完全消失。”唐碎依旧平淡的声音吐出最残忍的结局。
没有人说话，房间里忽然安静了。
苏言看着哲，哲也看着苏言，哲似乎忽然明白了苏言。明白了这个爱得太卑微的女人。
“好，我换。”哲的声音没有太多情绪，他只是知道，苏言也这样想。
莫看着两人，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插入他们中间，他们才是最完整的一对。莫看着唐碎抓住哲的手，不长的指甲却在哲的指尖划出一条伤口，鲜红的血液渗出。唐碎就这么抓着哲的手，在苏言的额头，双手，双脚上一个个的划出复杂的图文。期间因为血液不够，哲的手不断的被划了好几次才完成了这神秘的仪式。
最后一笔落下，苏言的身体微微发光，皮肤上的裂痕渐渐愈合，白色的瞳孔渐渐的变灰，最后一个完好的苏言出现在几人面前。
“这10天或许是给你们最大的恩赐，你们可以接触，但是10天一过，苏言会看不见，听不见，无法说话，到不能呼吸，最后会自动消散。”唐碎交代完忽然觉得自己最后的价值已经到这里了，后面的时间只是属于两个人的时间。而他和莫，只能继续做旁观者。
听完唐碎的话，哲狠狠的把苏言搂进怀里。而苏言在这样的拥抱里虽然感觉身体被勒得生疼，心里却从未有过的快乐。终于可以这样抱着他，虽然这一切的时间有限，但是已经够了。真的已经够了。
苏言和哲失踪了。第二天没有人可以找到他们，所有人都急疯了，除了莫，因为他知道，他们现在在享受人生最美好的时光，不想任何人去打扰。莫忽然想起昨晚的两人，是多深沉的爱才能做出那样的决定，而自己还是输了，输在不能真的明白苏言所想，只希望两人的最后10天可以好好的度过。所以不管谁来问，多少人问他是否知道两人的去处，他的答案都是一样，不知道。
可是有一个人不相信，她昨晚看到三人一起在包间里，但是最后出来的只有莫和哲，而两人出来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琪琪开始只是感到奇怪，可是今天哲和苏言就不见了，琪琪无法忍受这样在自己眼前出现的事情，这就好像两个人约好私奔了。而自己像一个笑话。
“你们昨晚在一起，你肯定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你是在帮苏言抢哲？”琪琪的脸上没有了温柔，而是愤怒。
“不，是你抢了哲，苏言为哲的付出你看不到，他们去哪里了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们肯定很满足。”莫没有再看琪琪，而是看着窗外，也许两人已经在哪里开始了属于他们的人生。
“付出？她能付出什么？”琪琪忽然气急的冷笑起来。
“等他回来，你自己问。”莫不想在琪琪身上再浪费时间，现在的琪琪看起来十分丑恶，一点都不让莫觉得美好。
看着转身离开的莫，琪琪忽然觉得很绝望，莫肯定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可是他不愿意说，而自己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想象着哲和苏言可能已经在一起去了另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没有任何人会阻止他们在一起，琪琪忽然觉得，自己的爱情到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