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先例曾证明当你越希望时间过去的时候它偏偏过得越慢,以前早已习惯寂寞的凌兮梦并没有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多余的时间都是让她思考怎么对付下一个目标。但是如今的凌兮梦却深深的感觉到了时间的可怕。
她已经整整坐了五个时辰,在这五个时辰中她一直在观察房门外池塘荷叶下的那只青蛙,看它怎么用舌头捕食,看它一下跃入水中又慢慢的浮上来,凌兮梦本想含着白石也去池塘边玩闹,但是看着下面深深的泥沙,她就觉得一阵恶心,要是真的下去了说不定自己身上好几天都是臭臭的吧?在胡思乱想中凌兮梦终于等来了公治云。
只见公治云换下了平日一尘不染的白衣,穿了一件浅蓝色的锦袍,腰间还挂着一块有点瑕疵的玉佩,俨然一副败家书生的模样。
“你怎么这副打扮?”凌兮梦有些诧异的问道。
“因为我们接下来的去的地方比较有趣,穿得太显眼反而不好。这是你的衣服,赶紧穿上吧,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便将一件和公治云身上一样的衣服交给凌兮梦走了出去,窗门随着他的离去全部自动关了起来,不给凌兮梦任何说话的机会。
“可恶的家伙!你也知道你平时穿得显眼啊!”凌兮梦轻声抱怨了一声,便老老实实的穿上了那件衣服。幸好古代都穿的是宽大袖袍,这要是换做现代总有一个地方会露出马脚。凌兮梦坏笑了一声,心中暗想道。
当一阵又一阵,一段又一段,从酒楼、茶馆伎艺人指下口中传来的作乐声,孩童的欢笑声,丝竹管弦之调,畅怀痛饮之音,传到凌兮梦的耳畔。
凌兮梦不禁问公治云:“这是哪里这么的热闹?”
公治云摇了摇头,带着凌兮梦穿过一条条热闹的街道来了一间看起来人群颇为稀少的酒楼,径直的往楼上走去,凌兮梦看着酒楼的陈设,不由得一阵诧异,此楼的精美的器皿竟然不比相府差上多少!
虽然距离楼上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诱人的香味却如迎客的侍女般温柔的将凌兮梦请了上来。几乎是在上楼的同时,立即有两名雅致艳丽的侍女飘到凌兮梦二人身前款软有致的将两人扶进短案前就坐。瞬息之间,又有两名侍女捧上玉碟银杯,向杯中斟满公治云指定的一种名为“万古枯”的美酒。
凌兮梦抿了一口,只觉得一阵辛辣传来,双眼通红,如果不是看着公治云满脸陶醉的样子她几乎就以为这是辣椒水了。
“你不觉得辣吗?”
“谁让你一口喝得那么少的,多喝点试试。”公治云轻笑一声,毫不在意的说到。
凌兮梦认真的看了看手中的银杯,慢慢的将银杯抬了起来,正在此时却听见了一阵欢呼声,显然是为了迎接什么。
“精彩的马上就要开始了!”公治云淡淡的说到,此时他正盯着酒杯看,嘴唇微动,似乎在学凌兮梦刚才小口抿酒的样子。一口喝下,公治云瞳孔顿时放大数倍,那张比女人还妖娆的脸庞一阵红一阵白,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正常了起来。
凌兮梦强忍着笑意看着公治云,突然间发现原来他也是可以这么人性化的。正想说话却看见公治云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和第一次自己看他的时候一样。
“诸位,我乃青林国游学之士。今闻白泽国国主将国都北迁,。不知座中列位对此有何高见,足使在下解惑?”坐在前方的一个绿衣士子拱手高声道。
“何惑之有?”凌兮梦旁坐一少年高冠者发问。
“国都北迁,便离天水边境进了一分,白泽铁骑半天便可穿过平原,来到最近的天水边界断魂关。倘若白泽国心存歹意,试图收回失去的断魂关,我天水该当如何?”绿衣士子高声道。
凌兮梦听完心中一沉,原来就算是穿越了也还有战争。不过想想也觉得可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真正统一安定的天下会有吗?
“自从白泽国国君萧尚天登基近十几年来,白泽国三次举国倾兵,九次暗袭均不能胜。牧马起家,南蛮而已,国力贫弱,礼仪不修,何堪天水一击?如此蛮夷,只要再将其锁在南方五年,国家必破。”少年高冠者应声答道,引来叫好声一片。
“哈哈哈哈哈”前座一位紫衫士子站起大笑,“人言天水多有识之士,偏阁下何出荒谬之辞?白泽国国君自继位十五年来制剑明志,用兵图强,善待各国士子,与后方蛮夷部落会盟连亲。如此国者,若是再任由其发展五年,到时白泽国与蛮夷各国共同来范,天水到时国土至少将要减少一半。”
少年高冠者矜持笑道:“君自远方来,安知天水事?天水国三世以来,富国强兵已成既定国策。凌丞相为政持重,恪守古贤法制,对内富民胜于对外用兵。当今天水国主即位八年,无改丞相一策。天水精兵早有无数,正等一个出兵之时机,如今白泽自不量力,自当第一个覆灭,又有何发展余地?”
前座那位紫衫士子听完似乎是思考一半,过了半晌哑然失笑,拿起酒杯对少年高冠着一敬。
少年高冠者回敬一杯,扔下银子便要离去,却被一貌美侍女拦住。
“姑娘这是为何?“
“公子有所不知,凡在我听风阁辩论若无人能对者皆可免去吃食的费用,所以特来把银子还给公子。”侍女对着少年一躬,丝毫不失礼仪的说到。
“有趣!有趣!公子记住这个地方了。”少年拿起银子轻笑到,旁若无人的大步走了出去。
“你为什么带我来看这个?”凌兮梦不解的问。
“因为公治云想来观看,老夫人却又要在下带着小姐出去走走,便带小姐来此处了。”公治云正专心的看旁坐上的两人下棋,丝毫没有注意到凌兮梦满脸的黑线。
“刚才听那个公子说是要打仗了吗?”不得不说女人都是善变的,刚才还满脸黑线的凌兮梦现在似乎有点伤感。
“是的,而且还将会是场恶战,白泽国已经串通好了南方大多数蛮夷,他们将会是很大的助力。”
“会死人吗?”凌兮梦觉得自己问了个天真的问题
“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又怎么不会死人!“公治云的声音有些低沉,一时间气氛竟然变得伤感了起来。
凌兮梦没有再问,只是静静的听着台上的士子们各自发言,凌兮梦本也想说几句,但是看着他们谈笑间露出的傲慢神色却再无想法了。凌兮梦本想让公治云上去说几句,但是公治云却没有说话,只是闷头的喝酒。
后来在那些士子们的谈话中凌兮梦才知道原来是国家要打仗了,天水****亲点五十万大军直逼白泽国,由将军王落作为主帅,丞相凌月臣、三王爷皇甫希为副帅,意图将白泽国敢回南蛮部落中去。
那一晚公治云喝了很多酒,那种名为“万古枯”的酒,凌兮梦几乎是将他拖回丞相府的,在回家的路途中公治云哭了。他哭着说他自己是白泽国人,他说他愧对自己的国家;他说他后悔当初师傅教导他的时候他没有用心学习如何治理国家;他说他终于明白了师傅当初看着自己的那种怜悯的眼神。
也正是那一晚凌兮梦才感觉到了公治云的脆弱,也仅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