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众人皆是一惊呼。大夫人更是气愤,“老爷,您怎能做出这样的事?”
“谁都不再必说,我已意决。。”说罢,他便转身离开,暴戾的气息从他体内爆发出来。惹得大夫人一震。
夏枳静静地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众人慢慢经过自己向外走去。不会有人愿意安慰那对怨侣,包括夏枳。
“怎么回事?”待人走光后,夏枳冷言问道。
杨槐呆呆地靠在床背上不说话。
夏枳疾步走上前去,一把捞住杨槐的衣领,把她拉起来,冷冷逼视着她,“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沉见状,连忙拉住夏枳,“阿枳你别这样,阿槐她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她挣开他的手,大声喊着,“难道她是不故意跳下水去,不故意跑去船上唱歌吗?”
“阿枳,你别这样说,阿槐她现在也很难过。”夏沉道。
“难过?这不是她想要的吗?你现在可心满意足了?当我爹的姨太,可比当这少奶奶威风多了!”
“是姨娘教我去船上唱歌的。”杨槐忽然抬眼,无畏地看着她。
“你胡说,我娘怎么可能教你做这种事。”
“不信,你自己去问她,”说罢,她便侧身躺了回去,一滴清泪缓缓从眼角滑落。
“好,我这就去问她,玉露,去请我娘过来。”
不一会,玉露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没进门就大声喊着,“小姐,姨娘不见了!”
“不见了?她一个病人,能去哪?”她满眼焦急地看着玉露,扭过头时满脸却皆是狠厉的神色。“没有人能随便利用我,等我回来,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好的解释。”说罢,她便拂袖而去。
夏枳跌跌撞撞地跑着,不断叫喊着娘亲,她第一次发现夏府那么大,那么冷。纤云玉露跟着她,心中皆是万分焦急。
跑了许久,她忽然抓住一棵树,跌坐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小声呜咽着,“娘,你在哪?”
纤云轻抚她的背,“小姐,关心则乱,您好好想想,姨娘可能在哪?”
夏枳愣了一愣,仔细回想着今日种种,双目忽然圆睁,“我知道了。”
“啊?”纤云不解,夏枳却猛然间站起来,向前跑去。
纤云玉露相视一眼,也一起跑向前方,跑着跑着便到了一处烟雾横斜,渭流涨腻的地方。纤云玉露跟着夏枳走进去,一个小丫鬟在外面拦住她们。
“三小姐,夫人正在休息,不见客。”
“滚。”夏枳狠瞪她一眼,那丫鬟惊得一缩,夏枳便顺势自己撩了帘子进去。不顾她在后面大叫。
“是谁啊,吵得我头疼。”一进门,就看见大夫人慵懒地斜躺在榻上,翠雨正替她揉着太阳穴。
“整天只想着怎么害人,如何不头疼?”夏枳目光凌厉,直直望着她。
一转眼,便看见林曼云蜷缩着跪在地上,瘦弱的身体像是随时会倒下。她身形微颤,脸上竟有掌箍的血痕。
夏枳心口骤然疼痛,拳头握得发白,她牙关紧咬,“我娘她犯了何错?值得你这样罚她。”
大夫人冷哼一声,淡淡地说,“莫须有。”
一听这三字,夏枳竟像是被火点着了一般,几乎要冲上前去。纤云玉露在身后拉着她,提醒她冷静。
夏枳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夫人,我娘她已经跪了许久,更何况她是个病人,不能久跪。请夫人开恩。”
大夫人眼角轻扬,“你这也算是求人?”
夏枳静默一会儿,忽而向她一行礼,“请夫人开恩。”
大夫人不再看她,低头兀自品茗,只道,“低点。”
夏枳屈着的膝便又弯了一点。
“再低点。”她又道
夏枳强忍着怒气,又屈膝一些,膝盖不住颤抖着。
“再低点。”
扑通一声,她猛地跪到冰冷的大理石砖块上,吃痛地轻叫出声。前几日膝盖的伤还没好,如今又是这样一下,疼痛更是加倍。
“哼,这还差不多。”大夫人悠然地放下茶碗,“行了,我受不了你这大礼,起来领着你娘回去吧。”
夏枳闻言,拄着地起身,身后的纤云玉露来扶她,她一扬手,示意两人退后,自己挣扎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林曼云,搀扶起她,林曼云却是疼得一缩。
夏枳一惊,连忙捞起她的袖子,果然看到她身上青紫的鞭痕。夏枳死死盯着她的伤痕,眼睛快要突出来般。
林曼云颤颤道,“阿枳……”
夏枳忽而抬起头来,微笑看向她,“娘,咱回家。”
夏枳跪坐在林曼云身旁,一点一点,细细地给她上着药膏。煮好的鸡蛋清,轻柔地在她脸上滚着。
“娘,那主意真是你给槐姐姐出的么?”夏枳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曼云一愣,随即回说,“是啊。”
“为什么?”她失声问道。
“你别问了。你只要知道这的确是我的主意就行了。”
“娘!你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别说了,你走吧。”说罢,她便将头扭过去,再不看她。
夏枳站起来呆呆地叫了一声,“娘……”便转身离开。
走出房间的一刻,她忽然觉得万分惶惑,今天发生的一切她都看不明白,先是杨槐扮作歌女,再是二人落水,然后是平日里从未找过母亲麻烦的大夫人突然兴师动众,以莫须有的罪名罚了她一通。
不行,有些事情她一定要查清楚。
“纤云,”她招手,向纤云说了几句话,“玉露,你陪我去看看杨槐。”
说着便进了厢房,屋里,夏沉靠在床沿上,已沉沉睡去,背上还披了一件大氅。
而杨槐只是静坐,不知在想些什么。
“槐姐姐。”夏枳轻唤她。
“阿枳,”杨槐向她笑笑,道,“你过来陪我说说话,小点声,别吵了他。”
夏枳应声,轻步走向她,自己抬了一个凳子坐下。
“槐姐姐,你实话跟我说,你想做五姨太吗?”
杨槐摇摇头,看起来仍是十分虚弱,“我只想留在他身边,我还舍不得他落水,只好请姨娘帮我出主意,却不想,结局竟是这样。”她一苦笑,眼泪随即滚落。
“槐姐姐,你想要孩子吗?”夏枳又柔声问她。
“想啊,当然想。阿枳,你知道吗?如果你有了一个自己很喜欢的人,你会时常想到他,有的时候一闭眼,脑子里全是他。他的一举一动,你都会记得特别深刻,无论为他做什么,你都会满心欢喜。你甚至会想要为他生一个孩子,和他和孩子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时,她就是卑贱的,可是卑贱得能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夏枳静静地看着她,从她认识她开始,她仿佛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她低着头,默默品嚼着她的话,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她叹了口气,“槐姐姐,其实,你没有怀孩子,那郎中是我的人。”
杨槐笑笑,“我知道。”
“啊?你不会是?”
“我名义上是他的侍妾,可他尊重我,从不曾与我……你看。”
杨槐一翻袖子,露出红色的守宫砂。
“那你俩怎么还装的那么像?”
“你那么用心,我们怎么能糟蹋了你的真心呢。”杨槐笑着拍拍她的手,“不管怎么说,我都谢谢你。”
“槐姐姐,我去帮你想想办法吧。”
杨槐摇摇头,“你大哥平日里那么得脸,他都不讲情面,你又怎么能说的上话呢。”
夏枳怔怔看了她一会儿,忽而扑进她怀里,嘤嘤地哭起来,“槐姐姐,我是想帮你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杨槐也哭了起来,“不是你的错,如果我听了你的话,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槐姐姐,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夏枳抬起头,擦干眼泪。
杨槐点点头。
夏枳起身,“槐姐姐,保重。”说罢,便转身离开。
门外,纤云早已等候多时,见她出来,便迎身上前,“小姐,我看过了,那栏杆上的确被人浇了酸。”
夏枳点点头,身旁玉露小声道,“小姐,咱们该信她吗?”
夏枳点点头,又摇摇头,“五分信,五分不信。总之,你们以后都给我小心着点。”
“小姐,姨娘今天怪怪的。”纤云小心翼翼道。
“你也看出来了?”夏枳扫她一眼,“你们这两天多忙一忙,好好地给我看着她们俩,一有什么事,马上来告诉我。”
“是。”两人一同应声。
“你们下去吧,我自己走走。”
“小姐,这天已经擦黑了,您去哪?”玉露忙道。
“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弄明白。我还是那句话,谁也别想随便利用我。”夏枳的目光中忽然爆发出一种坚定,她深吸一口气,向前走去。
“等等,”玉露从房里取出一件披风,替她穿好。夏枳立刻抬腿离开。
不知不觉地,竟走到了夏炌的房门口,她抬手欲敲门,忽而又停了下来,因着她听见了房里竟有阵阵哭声和长吁短叹。
她终是抬手,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