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阴沉沉的,但并没有想要下雨的样子,快入冬了。紫远披着披风漫步在河畔的青石板上,虽犹带伤,但已经好了一大半,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种在河边用做装饰的花儿草儿早就已经枯萎的不剩一丝痕迹,树木带着枯黄的叶片也不复夏天的繁盛,甚至有些萧条。但奢侈的宫廷中有这样一处极尽自然之美的地方,已经是很难得了。入宫有段时间了,但看到的不是金银珠宝,就是香粉美人,一想到这,紫远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贪婪地吸收着这新鲜的空气,真是神清气爽,让人一时间忘掉了所以的烦恼,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就在刚才
“小紫,今天轮到我们去给那个公主看病了。”长歌急急地冲了进来,“据说是临时决定的。”
“我整理一下跟你们一块儿去。”紫远说着就要坐起来,却被长歌一把按住。
“你疯了吗?你的伤还没好,这些事儿就交给我们。”
“可是……”
“可是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去了也帮不上忙。”长歌不耐烦地说,大手一挥就替紫远做了决定,“你就在这儿好好呆着。”
自己竟然成了别人的包袱,紫远笑了笑,有些高兴。
从小就被训练,要事事都做到最好的自己,现在竟然成了别人的累赘,要别人来保护,这件事要是被姑姑知道了,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想象着姑姑那张绝美的脸涨成猪肝色后的样子,紫远不禁笑出了声。
抬头看了看,天似乎变得更阴沉了,起风了,紫远拢了拢头发,正准备回去。
“这位姑娘,我家主人请姑娘到船上去坐坐,可否赏这个脸?”一个脆生生宛若百灵的声音从背后响了起来。
回头一看,是一个形容尚小的女孩,身量还未完全展开的她虽无擦脂抹粉,但也已经穿红戴绿,看得出来很是用心的打扮过,可是与这里的萧条之色格格不入。
见紫远不说话,只是默默打量着她,女孩既不生气,也不烦躁,反而用她那动听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很是礼貌。
“你家主人是谁?”
“姑娘去了就知道了。”脸上依旧是甜甜的笑,依旧是很礼貌的回答,但是休想再从她嘴里问出一点儿东西,这就是宫女,每一个都是千挑万选上来,说话不会有一丝漏洞的,特别是像这个女孩这样贴身侍奉主子的,主子不允许她透露半个字,她就绝对不会透露。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是在父母的怀里撒娇的,而她却已经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在这个深似海的宫廷中伺候主子了。紫远的心中泛起了一丝丝的怜惜,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然而自己的命运又比她好了多少呢?不愿意为难她,紫远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她带路。
没走几步路,紫远就看到湖面上停着一只不算大,但却十分精致的船,看样子,是在特地等着她们。
“请吧,我家主人就在船上。”女孩一边说着,一边退了下去。
船的确很精致,还被布置的落落大方,很是赏心悦目。不过按照自己的性格,这些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没什么用,所以连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到了船舱内。
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坐在榻上,正专心致志地沏茶,男子眉目带笑,举止投足间说不出的儒雅,虽然穿着简单,但却是掩饰不住的高贵,抑或是说,根本就没想过要掩饰什么,就像是冰山上的雪莲,无论何时都是那么的圣洁,那么的美好。
“坐吧。”男子朝着紫远点了点头,声音十分平静,仿佛是与世隔绝的深山中的按一潭幽泉。
“能得到殿下的盛情款待,是紫远的荣幸。”与男子不同,紫远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男子的笑意更深。
“猜的。”依旧是那么简洁的回答。
男子看了她一会儿,虽然满怀笑意,但却没有丝毫的轻浮之态“那么让我也来猜猜姑娘的身份,我从来没见过你,想必不是宫廷之人。姑娘是此次为公主看病的医女?”随即又摇了摇头,“不会是医女。”
紫远好奇地道:“为什么殿下觉得,我不会是医女?”
“原因有三:第一,船上都是名贵奢侈之物,且陈设布置都是寻常人家所不及,但我观紫远姑娘上船之时,并未对这些东西表现出过多的留恋,甚至不屑一顾,这不是一个医女应有的表现;第二,姑娘脖子上的那颗血珠,实在太过名贵,泪珠在皇家也未必找得到几颗,更何况是泪珠中的珍品——血珠。我虽身为圣月城的王子,但这血珠也只在因缘巧合下见过一面,姑娘身为医女却能拥有我这个王子都见不到的东西,确实令人怀疑;第三,请恕在下冒昧,姑娘美貌远胜圣月城第一美人,加上举止投足间的从容与自信,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姑娘是个医女。”
“殿下真是过奖了。”紫远的脸上不动声色,声音却已经冷了三分,“不过,殿下又怎么知道我身上带着血珠?”
“血珠华彩,又岂是能凭姑娘一人之力遮掩?”
沉默了一会儿,紫远突然看着男子,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异常妖娆,令人捉摸不透,“令殿下这样认为是我的错,可惜紫远从小跟着姑姑隐居山林,不问世事,自然对这些死物。”淡淡地在船舱中扫了一圈,“不感兴趣。至于血珠,自我出生便伴我左右,我与殿下一样,亦不知它的由来。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我就是医女。”
“如果是这样,那么是我失礼了。”男子依旧微微地笑着,“我是夜由,姑娘叫紫远。”
紫远点了点头。
“既然在这儿相逢,也算是有缘,由送姑娘回去……”
真的是好奇怪,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的确像圣月城的王子,然而他真的是王子吗?或者说他真的是……看着这个走在自己前面的风度翩翩的男子,紫远心中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殿下,不好了,公主她……”一个侍女模样的人,匆匆地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