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天空奇怪的没有降雪,映着对岸的点点白光,隐隐的唤魂声从远方飘来,若有似无,说不出的凄凉。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反正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乔木了。
风穿过这个林子,发出沙沙的响声,像一头暗兽嘶哑的吼叫,又像一个怨妇凄苦的啜泣声。眼前的这个女孩明明那么真诚,真诚的让人不忍怀疑。却不知为何,老让她想起乔木。
有的时候,她不愿相信直觉,可有的时候,她宁愿相信直觉,即使它不一定正确。
“我们回去吧。”紫远提步就走,不再看玉儿。
“等一下。”眼看紫远要走,玉儿朝前一步拦住了她,转向一直旁观的长歌,“您能不能回避一下。”
长歌无趣地点了点头,她对紫远的恩怨情仇可从来没有像对城风的那么感兴趣,不一会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紫远看着那个消失的背影叹了口气,长歌与她真的是疏远了。
还没回过头来,旁边的声音已经响起,却是一改刚才的娇弱与委屈:“公主,您不应该和那个女孩走的那么近,她的身上有一股很不好的味道。”
紫远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看到紫远的反映,玉儿试探性地问道,“公主,其实……”却在只说了其实时就被打断,“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遍了,别再叫我公主了,我不是。”
玉儿嗯了一声,似乎已经很习惯的接了下去,“小姐,其实你已经察觉到了,是吗?她身上的味道是……”
“好了。”紫远再次打断她的话,有些烦躁地说,“这件事我会注意的,如果没什么事了的话,我先回去了。”刚走几步,又回过了头补充道,“你也可以回去了。”
“回去?”玉儿愣了愣,“回哪儿去?”
“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紫远头都不回。
“哦。”玉儿一脸释然的样子,正要提步跟上去时,前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别跟着我。”
如果刚才的玉儿像一座毫无反映的死火山的话,那么现在这座温和的死火山绝对已经爆发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
“算了,随你吧。”紫远揉了揉额头,转身就走。
饶是她再淡定,也受不了这个。更何况就算她不让她跟,她还是会想方设法跟着的,她暂时还没有心思来解决她。
天边微微泛出肚白,将并不强烈的光投向人间,没有了诡异与肃杀的森林,在朦朦胧胧的世界中显得更加宁静幽远。
轻盈的软皮靴踩在脚下本该无声,却因掉落还未来得及腐烂的树叶发出瑟瑟声响。透过林子,并不是那么远的建筑群清晰可见,还是那么威严辉煌。紫远想她已经认出来这里是哪里了。
曾经有一个侍女领着她走过这里,带她去了夜由的宫室。她的分水岭似乎就是从这里开始的,紫远眯着眼睛细细打量起了眼前的宫室。城风从这以后越来越细心地照顾她,对她说他爱她,而长歌却因此越来越讨厌她……
突然间,一阵尖锐的嘶吼划过天空,惊起三只鸟儿,扑腾着翅膀飞出林子,在晨曦中拉出一道道冗长的淡影。
天边的晨曦似乎特别的明丽色彩,紫远望着那抹斑斓的晨霞,手抚上了额头,似若有所思,五彩是吉祥之兆,可谓祥瑞,却亦可谓不详。
四周再次静了下来,几声鸟啼略过,除了林间簌簌叶响,再也没有第二种声音,那个尖锐的嘶吼声似乎在某种力量的阻止下销声匿迹,又似乎从没有出现过。这个王宫这是到处都是秘密。紫远薄薄的唇似勾未勾,看似漫不经心地往旁边一瞥。
那是一根细如柳条的树枝在轻微地抖动着,乍看之下,似乎没什么不妥,但细细看去,它又的确与旁边的枝桠不同,它晃得更加厉害。可是,在这种有风的天气,有谁会关注这个?
姑姑告诉过她,成为一名杀手之前,一定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影卫,而一名万里挑一的影卫,他所具备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影淡如风。本来以为这不过是姑姑严格要求她的托词,没想到真的有人能做到。紫远再一次瞥向那根柔软的几乎已经停止晃动了的枝桠,玉儿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一路上,若不是她知道身边隐匿了一个人,她也许根本发现不了她的存在。她到底是经过怎么样的训练才被训练出来的?紫远再一次将目光投向那个影子淡得几乎与树影连在一块儿的身形时,眸光转动,不知道是同情多一些,还是怜悯多一些。
但也只是一瞬间,同情之色便淡入了这张泠漠的脸庞中,“玉儿,去看看,刚才的那个声音。”
几乎是在同时,紫远看到一个身影飞快闪过,闪出了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