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似是有敲门声。
顾惜心睁眼,模模糊糊地看见阁楼蒙了厚厚灰尘的酸枝窗台映一层暖光,浅浅的影子斜斜地打在地上。
天已经亮了。
“开门呀!里面有人吗?”只听见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带几分急切。
顾惜心磨蹭着爬起来,看着被自己用一根小木条拴上的陈旧不堪的房门被敲打得摇摇晃晃,“来了来了!”
“吱呀……”木门发出一声沉吟。顾惜心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的模样便见一双手抓上了手臂,那双手的主人此刻竟显得有些激动:“太好了太好了!你可算开门了!”
后者这才清醒过来。面前是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儿,穿一身白衣,显得很温婉,此刻正抓着顾惜心的手臂不住地摇晃,面上神色很是高兴。
怎么回事?被她这么一晃自己的头好像又昏了。顾惜心进了这个宅子只一天就觉得脑子不够用,怎么这宅子里住的尽是些怪人……
也许是见顾惜心不说话,那女孩儿方才发觉自己做了失礼的事情。她松了手,低着头,看起来煞是不好意思。她一个人沉浸在羞愧的情绪中半晌,才开口说道:“你……你就是昨天才到府里的顾姑娘吧。我叫小雁,是来叫你,叫你……啊!不好!”
顾惜心一身冷汗,被眼前这个情绪起伏极大的陌生人弄得一怔一怔。
只听见这姑娘又道:
“顾姑娘你刚刚起床,请快些穿衣,然后随我下楼去吧!”
“这是怎么回事?我……”
“来不及了,请你快些吧…”说着她就伸出手,看架势又想抓住顾惜心。
“你在楼下稍待!我一会儿就好!”后者几乎是下意识就避开了那只手,一溜烟抓起了自己放在床头的衣物。
那女孩闻言又是一喜,风风火火地下了楼。
片刻之后。两人便到了外面,
“顾姑娘快些快些,快跟上来。”
前面的人步子不大,看着很轻巧,频率却是极快,暴露出她的焦急。
顾惜心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她走了。也不知她要带自己去哪里。想着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
“到了到了。”
“这里是?”
“快跟我进去!”那姑娘说罢抓起顾惜心的手,将她扯进了屋子。
满目都是女孩儿的衣装,整整齐齐的摞在齐人高的架子上。顾惜心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新买的麻布衣服。
只见那个叫做雁儿的此刻正手忙脚乱地翻着衣服,嘴里喃喃道:“找不着了,应该在这儿呀。”
顾惜心见状心里也不禁暗叹:这姑娘看起来……有些靠不住呀。
又过了片刻,顾惜心稍稍有些不耐烦起来,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在找什……”
“找到了!!!”雁儿突然大叫一声。
顾惜心一愣。
只见雁儿手上多出来两套衣服,一紫一白,虽不华贵,但比起自己身上的却也好了不少。
“你喜欢哪一套?白的还是紫的?”雁儿突然问道。
“……什么?白。。白的。”
“好,给你!”她说着一把把衣服塞在顾惜心手里,“你快去把它换上,我在这里帮你把风!”
“我?穿这个?!‘
“是呀!”雁儿点头如捣蒜。
“可是……”顾惜心嘟囔。
“再可是就来不及了!你快去吧!”雁儿说着,硬把顾惜心推到了架子后面。
“请你快一些。”雁儿又加一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惜心一边不自然地把衣服穿上,一边问。
“你出来以后,我们边走边说。”雁儿像是松了一口气。
“换好了。”顾惜心轻声道。从架子后面走了出来。
“哎呀真好看!”雁儿发出一声惊叹。
顾惜心一愣,好看,是衣服好看?
来不及细想,就见雁儿又迈开了脚步。不得以只能跟了上去。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怎么回事?”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被要求着做这做那的,想想觉得有些温火。
“实在是对不住。”雁儿的脸上带着歉意,但是脚步却没有慢下来:“王嬷嬷几日召集了我们这些侍女,说是要欢迎你,她叫我去帮你梳洗打扮了,好在人前亮个相,可是我偏偏忘了给你拿衣裳……”她说完,开始喘起气来。
“原来如此。”顾惜心喃喃道。心里却在想——我一个新来的,怎可能如此大费周章。
想来昨日她的表现确实糟糕透顶,她也看出了王嬷嬷对她心有不满。
看来这第一关,就不好过啊。
“你怎么了?”见顾惜心又不说话,雁儿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顾惜心草草带过。
又走了一段路,到了一个庭院中,顾惜心见雁儿放慢了脚步。
这庭院很大,走道弯弯曲曲。
顾惜心低头数着石子,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身形一震,一下撞了上去。
“疼!”顾惜心摸着自己的脑袋,“雁儿姑娘,对不起啊。”
抬头却见雁儿一动不动,脸色白了几分,看着前面呐呐道:“晚了,还是迟了。”
顾惜心闻言望去,只见小路尽头是一片平坦的空地,只在四周各式花草树木,将这空地团团围绕,空地上站着的是数以百计的侍女,穿着各色鲜艳衣裳,但神色都是相当地不耐烦。
还有一人坐在一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木椅子上,顾惜心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是王嬷嬷,她还是一身花纹繁复到杂乱的厚重绿衣,头上几朵大红花,此刻她不雅地翘起二郎腿,不住地摇晃着。顾惜心一见她,不知为何就心生浓厚的鄙视之情。
这时那王嬷嬷突然朝这个方向瞟了一眼。
雁儿身子冷不丁地抖了一下。
王嬷嬷的嘴角挂起了一丝轻蔑的笑。
顾惜心看在眼里,心中鄙视之情不禁又深了一些。
雁儿把手指头攥在掌心里,此才一步一步地朝王嬷嬷走去。顾惜心见她脸色苍白,却实在不知她为何惧怕王嬷嬷至此。
真有那么凶神恶煞么?顾惜心想着,随即抬了抬头,直起腰板,大步地迈开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