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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森山》之木の爱(五)番外

01

美代子从小生活在这个小镇,小镇青山绿水,世代在这里耕作的农家们在森山种植了一大片青果林。自从夕美代子家族搬到这里之后,家族实力雄厚,森山的青果林从农家们的分散种植到全部由夕美代子家族收购接管,现在已经成为规模化种植了。

每年五六月份的时候,美代子家的青果成熟地差不多,美代子总是去青果树林玩。帮忙采摘青果,采下来的青果酿成美酒,一壶春风存成佳酿,留待四季慢慢品味。

伴随着青果的生长成熟,美代子也渐渐长大。吾家有女初长成,在少女最好的年纪里,美代子出落地亭亭玉立,一抹明媚的笑容常常让人心生温暖。邻镇很多青年来提亲,但都被一一拒绝了。好在家里世代书香,长辈都比较开明,也没有强迫美代子接受包办婚姻。父亲问起,美代子总是笑而不语,想来,已经是有了心上人了吧。父亲也不拆穿,只等她自己来说。

夕美代子家里除了青果园之外,还在镇上办学,全镇的孩子和邻镇的,从小学到高中的生活基本都是在他们办的一贯制学院里度过的,几代的积累,让他们在森山深深扎根。今年小镇的七夕花灯会就快要开始了,每年镇上的商户总会组织一场热热闹闹的庙会,小镇上的青年男女有不少可以藉由花灯交友集会的契机,这对于小镇来说也是一年一度的大盛世。

“美代子,七夕庙会你打算穿什么?”好朋友芽衣一边在镜子前拿和服比划着自己,一边问美代子。

年轻少女们的聚会总嫌热闹,三俩好友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像林子里的鸟儿。

“和服吧,你穿粉色很漂亮啊,到时候一定迷死人了,我得回家问问我的和服定做好了没?”

“你说谁呢,大美人!你这么漂亮,穿上和服一定迷死人了,一迷一大片啊”玉子娇笑着指着美代子,“你呀,这张脸呀,啧啧啧,大美人儿!让我看看,这脸是不是缝上去的?”说完作势就要扑过来,假装要撕美代子的脸。

三个好朋友乱笑拥作一团。

02

“高真,高真你在不在?”美代子在青果林里轻唤,转眼已经换了一身娇俏可爱的和服装束,和服泊来自中国东吴时期的汉服,后又吸取大唐服饰的精华,江户时代以前,在日本常被称作“吴服”和“唐衣”,后又被西方称作为和服,重要的场合日本人都会穿着和服出席。绿色的着物承托着少女白净的脸庞,两抹红晕淡淡地浮在两颊,一笑起来眼似弯月柳如眉,少女的青春正好似青果引人垂涎。

在森山顶最古老的一棵榕树下,一位翩翩少年倚树而坐,听见美代子的呼唤,抬起头来,迎上她盈盈的眼神,目光流转。“嘿,你来了。”少年笑道。

“嗯,是啊,你看我这一身,好看吗?我穿着去参加七夕庙会。”

“好看。你一定是最美的”

美代子不自觉红了红脸。“你叫我来后山看什么?”

“嘘~别出声,陪我坐在这里”

“嗯?这么神秘?”美代子撇了撇嘴,整理一下和服的裙摆,顺势坐在这位叫高真的少年身旁。

一抹闲阳随着晚霞的褪去,很快湮没在了小镇的那一头。倦鸟归巢,万家灯火,远处镇子升起袅袅炊烟,这是人间哪。两人相偎而坐,天地都很安静,不说也很动听,美代子不知不觉靠在高真肩头睡着了。

高真看看怀里的人儿,不觉心底温暖了起来。

日落月升,天地阴阳转换,醒转时已经是午夜了。

“我睡了多久?”美代子睡眼朦胧。

“你看……”高真并没有接话,而是顺手指了一个方向。

美代子放眼望去……

满天繁星之下,漫山的青果树林居然星光熠熠,好像天上的银河落到了凡间……天上有银河,地上也有银河,天地此时已经全然连成了一片。

树上的那些光亮,温暖柔和,一闪一明,太美了。

美代子一脸希冀“这些是星星吗?我可以许个愿望吗?”

高真淡淡地笑了笑,“嗯”

“我希望,……我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美代子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会的”高真轻声应允着。

03

七夕庙会让整个安静的小镇变得热闹非凡,不仅商业街张灯结彩,舞龙舞狮,家家户户也挂上了彩灯。美代子和芽衣还有小玉,三个好朋友今天都悉心打扮了一番。艳丽的纯色和服,衬托着美好的脸庞,细心束起的发髻绑着并不华丽的装饰,仅仅是这样,仍因为青春而美得不可方物。

”美代子……“刚踏入庙会,就被人叫住了。三个人齐齐回头,一看,居然是高真。

“啊~~好你个美代子,原来拿我俩做幌子,居然是约了他”小玉调笑道,“罢了罢了,你俩玩儿去吧,我和芽衣自己去逛”小玉适时拉起了芽衣,转身就要走。

“嘿!我可没有哦!一起玩吗”美代子拉住好朋友的手。

“别了别了,你们自己去玩吧,我们可不想破坏你们的约会”芽衣笑道,“我们自己玩也很开心啊。”

两人转身消失在人群中,只剩下高真和美代子两个人站在路中间。

“那,走吧”高真提议道。

“嗯”美代子点点头。

庙会聚集了不少的游女和能人,对于那时的日本来说,心斋桥、浅草、清水寺常常是这些艺人聚集的场所,庙会自然也是少不了他们了。美代子和高真,边走边玩,买面具,捞金鱼,吹糖画儿,猜灯谜,玩得不亦乐乎。突然看到前面人群聚集,是在看什么呀?

美代子拉着高真急忙忙挤进人群看热闹……

原来是“人形净琉璃”!演出开始了,舞台右侧转出一个小转台,太夫在三味线奏出的伴乐之下,手里牵扯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形木偶出场了,抑扬顿挫地开始诉说起剧情: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是中国的宋代文学家秦观的词啊,美代子心里暗想着。从小在父亲的熏陶下,熟读中国文学,秦观这位文学家在新皇上任后,被贬南下,被贬途中写下这首《鹊桥仙》,故事讲的是牛郎和织女,隐喻自己在现实中被迫与自己最爱的妻子分离,便在诗里写下“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戏文里,偷偷下凡的织女做了牛郎的妻子,男耕女织,生活十分幸福美满。只是天庭知道了,王母便派人押解织女返回天庭受责罚,牛郎挑着儿女追赶而去,眼看要追上了,王母娘娘突然拔下头上的银簪幻化成滚滚银河,阻断在牛郎织女之间。牛郎无法过河只能和织女遥遥相望,他们的爱情感动了鹊仙,每年七月七日,无数喜鹊飞上银河架起鹊桥,让牛郎织女相会,待七月七日过去,鹊桥散开,两人又回到银河两边,等待下一次相遇。

今天是七夕,演这个很应景啊,美代子看得出神,不知不觉满脸泪痕。

“哭什么呢?”高真一脸戏谑,递过手帕给到美代子。

美代子并没有回答,而是扑到高真怀里情难自禁地哭了起来。

04

夏天总是过去地很快,快得像只开一夜的月下美人,美来得太快,你听见花开的声音,来不及捉住就已经消逝了。

高真病了。

疾病来得非常凶险,没有来由,镇上最好的医生来看过,治不好。

不过半个月的功夫,高真已经病得起不来床了。

美代子每天每天陪着高真,眼见自己的心上人一天天消瘦下去。

高真临终的愿望,是再去一次森山顶,看一看漫天的繁星。

美代子搀着高真一步一步艰难上山,高真实在走不动了,美代子只能生拉硬拽。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美代子扶他在大榕树下坐好,天色已经黑了。

“高真,我们到了。今晚一起看星星。”

高真并没有回话。

美代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回头望去,发现高真在半路已经去了。

上天总会对有情人诸多考验。

05

美代子自从高真走了以后,便不再开口说话。

家里人见美代子这样,却拿她没有办法。

美代子常常一人去森山顶,坐在那棵大榕树下,看着远山的景色,这样的时间,有可能是一个小时,有可能是一天,又或者是几天几夜。

夏天悄无声地来了。

美代子日复一日坐在森山顶上那颗大榕树下,渐渐地,家里人发现美代子的身形沉重了起来。

十月怀胎,居然生下一个男婴。

父亲怒不可遏,美代子却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这是高真,现在开始,他是我的孩子……”

爱一个人,便是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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