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蓬莱派弟子武功高强,连掌门都有所忌惮,倒也有理。只是何故看轻我辈。”
卫扶风心道,这人也忒不通世礼,柏掌门不过是一句客套话,怎的如此认真,但卫扶风心道自己只是外人,又位卑言轻,不敢直言。
柏珏修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那赵师侄想怎样。”
赵玑童道:“既然柏师伯说我等不如蓬莱七仙,我等自然不服。还请蓬莱七仙与我等切磋几招。”
柏珏修怒道:“大胆,蓬莱派远来是客,你怎敢……。”
这时,殿内其余的泰山派弟子竟然一齐下跪,异口同音道:“请师伯同意弟子与蓬莱派众师兄比武。”
柏珏修一拍椅子把手,“嘭”的一声木屑纷飞,殿内顿时剑拔弩张。
只有那枯槁老人恍若不闻,端坐在殿内,便像尊木佛一般。
这时云秋成却道:“这位师侄言重了,我这几个劣徒……。”说着笑嘻嘻的摆了摆手,显然是想替柏珏修解围。
赵玑童“哈哈”笑了两声,道:“蓬莱派果然是徒有虚名……。”
叶雪在一旁冷言道:“你说什么。”
赵玑童道:“如何,叶师姐想与在下动手?”
叶雪道:“似你这等狂徒,平日里在下早就杀了,何必多言。不过客随主便,若是泰山派都是你这等,在下倒也明白贵派是何分量。”言语中满是轻蔑之意。
云秋成道:“小雪,不得胡言。”
叶雪拱手道:“是,师父。”
这时坐在一旁的枯槁老人,缓缓道:“既然小子们想比划比划,师弟何必扫了他们的性质。”声音雄浑有力,完全不似外表一般,想来是内功已臻化境。
柏珏修道:“师兄有此言,师弟不敢不尊。却不知云道长是何意思。”
云秋成点头道:“咱们都是武林中人,切磋比武也是常事,只要以武会友、点到为止,又有何不可。哈哈,小雪,你们就陪泰山高足过几招。”
卫扶风一拉澹台婉的衣袖,是想问这泰山派到底在耍什么花招,他心道:听那赵玑童的意思表面上虽然是与蓬莱派为难,但实际上却是对柏珏修无理,而柏珏修身为一派之长,却又似怕了众弟子一般,当真是奇哉怪也。而且显然此事并非突然,定是早有预谋,只是到底是柏珏修故意让赵玑童如此为之,还是赵玑童擅专,自己却是是琢磨不透。只是澹台婉此时也是满脸疑惑,只好对卫扶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玑童把青玉重剑从一边墙上取下来,单手握着,向蓬莱派那边一拱手,道:“在下赵玑童,哪位下来赐教。”言罢将重剑向地上一戳,只听“咚”的一声,几块大理石的地板顿时四分五裂,碎屑溅出七八丈远。
叶雪身后一人,白袍黑靴,头戴方巾,面容清秀,便似秀才一般,他手持一柄长剑,飘然出列,在空中炫耀似得打了个转,衣摆若飞,优雅非常,一拱手,对赵玑童道:“在下蓬莱派云秋成道长座下二弟子宋玉,还请赵师兄赐教。”
赵玑童打个稽首道:“原来‘金笔仙’宋玉,请。”言罢右手一提,只听“噌”的一声重剑出鞘,剑鞘却如石碑一般插在地上,纹丝不动,可见赵玑童内力之深,非同一般。
赵玑童剑锋连着剑刃画个半圆,只听大殿内惊雷一声,剑气直扑宋玉,卫扶风不禁为他倒吸一口凉气,心道泰山派剑法讲求以深厚内力化入重剑之内,以泰山压顶之势制敌,让敌人不能反抗、闪躲,这宋玉身形瘦削,年纪有浅,看来内功修为有限,实难接这开山断碑一剑。
谁知那宋玉气定神闲,手腕晃动,剑身在胸前连连摆动,抵挡剑气,只听一声巨响,宋玉手中宝剑剑鞘顷刻间被剑气打成齑粉,人却毫发无损,连退都未退一步。
宋玉轻喝一声,剑招灿若莲花,连连使出,快若金蛇吐信。赵玑童则挥起重剑,化作巨盾,大拙若巧,虽然宋玉的快剑攻势凌厉,但赵玑童手中之剑便若一张巨网将宋玉的剑气尽数包裹,只是他再想借深厚内力及宝剑重量优势将网收紧,以此击败宋玉之时,宋玉却总用灵巧的步法避将开来。
两人来来往往,连过了二十多招,僵持不下。宋玉忽的连退三四步,突然将手中宝剑向赵玑童掷出,赵玑童不敢怠慢,出剑劈砍,却见那宝剑忽然分成两柄,分别刺想他的左右双眼,原来宋玉这宝剑名唤“日月剑”,剑柄出有精巧机括,平日里合二为一,若按了机括,此剑便分成两把更薄更利的宝剑。这一下突生变故,赵玑童几乎来不及反应,连退三步,用剑连连格挡,将那两把一分为二的宝剑挡到一边,但两剑剑锋却都触及其鬓角,将他的头发隔断,头上的髻也散了。
赵玑童披头乱发,状如疯魔,怒吼一声,挥剑直压宋玉,宋玉闪身避过,轻舒猿臂,一把拿过落在空中的“日月剑”,左右手手各持一剑,赵玑童一剑不成,又大喝一声,举剑劈来,宋玉双臂抬起,双剑相交,运内力将赵玑童重剑格在“日月双剑”相交之处,两人如此僵持片刻,宋玉飞起一脚,正踢在赵玑童小腹之上,赵玑童吃痛撤回重剑,连退几步,宋玉双手持剑,剑法更加飘忽不定,加之其步伐轻灵,连连急攻,赵玑童左支右绌,已露败象。
本来泰山剑法重剑利锋,蓬莱剑法灵巧飘逸,各擅胜场。到了临场之时,还要看使用之人修为高低,赵玑童内力深厚,剑法虽然笨重,但又胜在稳扎稳打,让宋玉难寻破绽,谁知宋玉突然使出奇招,乱了赵玑童的心绪,让他失了泰山派剑法最精妙之处,不以稳中求胜,反而险招频出,盼望杀死宋玉,挽回颜面,却正中宋玉下怀,让他占得先机。
十招过后,赵玑童手臂之上已经布满血痕,出剑也不似初时那般有力,只能勉力护住要害,不至被宋玉伤及性命。宋玉却是越战越勇,步步紧逼,剑锋所指,赵玑童身上便多一条血痕,虽然伤口甚浅,但比武之中,赵玑童不免血气上涌,是以身上不断渗出鲜血,片刻之间已经是满身血污,甚是可怖,一旁的澹台婉十分害怕,扑在卫扶风的怀中不敢再看。
宋玉知道这会儿赵玑童已经是强弩之末,当下便汇聚全身内力灌于左右手两柄长剑的剑锋之上,分别刺向赵玑童,想用剑气刺瞎赵玑童的双眼,以报刚才赵玑童诋毁蓬莱派之仇,但赵玑童也绝非泛泛,见宋玉使出杀招,也想拼死一搏,是以左手扬起,竟然用手掌将两把长剑的剑身抓住,扭成一团,右手挥剑向宋玉脖颈之上斜砍下去。
宋玉大惊失色,暗叫不好。原来他见赵玑童几无还手之力,是以只将内力汇于剑锋一点,以求将他眼睛刺瞎,谁知赵玑童竟用肉掌空抓利剑。若是宋玉像平时一样用剑,内力缓缓流入剑身,而非强催内力汇于一点,纵使赵玑童握住剑锋,也是立刻被剑气将手掌割断,宋玉也可以再发剑招。但此时剑身被赵玑童死死握住,虽然方才剑锋射出伶俐剑气,不过被赵玑童这么一握,剑锋低了数尺,剑气也只是在他的胸口刺了两个血窟窿出来,伤了肺脉,却不至死命,是以能用尽余力将重剑向宋玉砍去。宋玉此刻只怪自己托大轻敌,不禁万念俱灰,闭目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