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书听了,像是被吓到了,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身形也不如往日的优雅,多了几分颓败:“青云她……”怔了许久,侍书才回过神来:“我知道了。”转身就走。
胭脂急了:“侍书姐姐,小姐她……”侍书究竟心里是怎么想的,听了这些话会不会帮苏菱影,她心里没底。
侍书回过头,盯着胭脂看,直到胭脂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的时候,侍书开口:“我知道你怎么想,放心吧。”没头没尾的说了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
胭脂怕露馅,不好再继续,只得作出被侍书训斥了的样子,呆头呆脑的往主房走。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院子上那四角方方的天空,冷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老娘就赌一次,我就不信我还奈何不了一群古代的古董人!”
胭脂进了主房,深深的看了一眼苏菱影:自己和苏菱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主辱仆死!而苏菱影的未来,就像是被人用一根绳子牵着,不知道下一步究竟是火坑还是天堂。现在既然看清楚了自己的境地,那么就不能优柔寡断了,苏菱影要好好的活着,就必须得先认清她周围的人,究竟是善还是恶。
胭脂收敛了眼中的冷意,整理了下表情,站在苏菱影身边一动不动。这时,王妈妈和侍书、后面又跟着迎春三人一起走了进来,胭脂便自觉乖巧的缩到一边,装木头人。
苏菱影看到进来的王妈妈,脸上露出喜色,道:“妈妈回来了?”丝毫看不出刚才对她的厌恶。
王妈妈点点头:“天快黑了,老奴进来看看小姐。”
迎春一眼便看到了胭脂,立马皱眉先发制人:“你身上好全了没?别过了病气给小姐,那可就是你的大罪过了。”
胭脂只得讪笑:“我自幼在农家长大,不比几位姐姐娇嫩。”心里腹诽:“娇嫩你妹,真当自己是牡丹花呢,别被牛吃了那天才后悔……”
清荷拉了拉迎春:“好了,不要这样。”又转头对胭脂说道:“胭脂妹妹,迎春姐姐也是担心你,只是脾气爆,说话不中听,却没什么坏心,你多担待。”一副和事佬的样子。迎春和清荷是两姐妹,迎春比清荷年纪大,不过平日行事却正好反过来,清荷比迎春要沉稳。
胭脂无意间瞥过踏雪,只见她浅浅的笑着,看着迎春和清荷,并不开口,颇有几分侍书曾经的样子,带着几分恬淡。
撤了饭菜后,王妈妈吩咐:“胭脂、踏雪,你俩便去门外守着;迎春、清荷,你俩伺候小姐洗漱睡觉。”也没有提侍书的名字,显然是故意忽略侍书了。
胭脂眼角扫了眼侍书,只见她面色寻常,不喜不悲,并没有什么波动。心下佩服,“果然是从草根做到大丫头的人物啊,看人家这通身的气度啊……”
苏菱影开口:“妈妈,便让胭脂姐姐留下值夜就好,过年几日,几位姐姐都累着,只就留下一人守门便是了,其余的都自去歇着。”
王妈妈皱眉许久,才点头,说道:“谢小姐体恤。”最终,又留下了踏雪守门,带着迎春、清荷两人走了。
侍书跟在王妈妈身后,并没有看胭脂和苏菱影一眼。胭脂心下沉了沉,侍书究竟是怎么想的?胭脂叹气,掩了门,又关上窗,准备下帷帐时,只听苏菱影小声说:“胭脂姐姐,我不困的。”
胭脂小声道:“小姐还是快睡,明儿老爷要来的,小姐到时候可不能赖床起不来。”
苏菱影摇头:“你坐下吧,这会儿没人,我们说说话再睡。”胭脂看着苏菱影的眼睛,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打好地铺,才贴着床边坐了。
只听苏菱影关切问道:“你身上还疼不疼?兰杏姐姐说,你流血了呢。”
胭脂笑着摇头:“奴婢没那么娇气,谢小姐挂念了,小姐宽心就好。”心里添了几丝暖意,这苏菱影,当真没几分小姐的脾气。
苏菱影这才点点头,偷偷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小盒子,塞到胭脂手中,郑重说道:“这是以前奶妈给我用的药膏,很好用的,擦了后都不留痕迹的。”声音小小的,似乎怕被门外的踏雪听见。
胭脂看着苏菱影稚嫩的脸蛋,心下感激,又摇头苦笑:“也不知这药膏有没有保质期,过期了可就不好了?”
“胭脂姐姐,你有没有听?”苏菱影拉回胭脂抛锚的心思。
胭脂赶忙应声:“奴婢听到了,谢小姐费心了。”苏菱影听了得意的笑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甚是可爱。
就在侍书说了“当时夫人神色疲倦,说这两日忙着府里的事情,小姐连催了两天,竟然忘了要给小姐请大夫了”这句话时,胭脂就明白,事情有些不好了。庞琴这是在暗示苏清远,在她为苏府忙碌了两天,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时,苏菱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催她请大夫,并没有关切过她的辛苦。那么,苏清远听了这些话,加上以前在府中关于苏菱影“嚣张跋扈”的流言,再来弄影楼时,又怎么可能只是想女儿,来看看?
于情于理,苏菱影都不能失了苏清远的心。但是,苏菱影也必须知道苏清远心底对她这个女儿的看法,这样,才不会不切实际的信任苏清远。有时候,亲情对人的打击是致命的,这个道理胭脂自然明白,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下定决心,毁掉苏清远在苏菱影心中完美无缺的父亲形象,长痛不如短痛。
胭脂内心挣扎了一番,终究还是开口,低下头,对苏菱影小声说道:“小姐,明天老爷来了,你要多关心关心夫人,知道吗?”
苏菱影歪着头,眼睛像是刚出生的小狗,湿漉漉的很干净:“为什么……”
胭脂没法解释,不然会落个挑拨离间的形象,只拍了拍她:“睡吧。”苏菱影直直的看着她,不肯听话。胭脂苦笑摇头,这孩子太较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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