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硬生生的接了他一掌,这使上官亁榛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猜测,渐渐地,他的眉头开始缓缓舒平,他能感觉的到,掌中所流转的内力随着时间渐渐凝聚在文檬书的体内,她苍白的脸色得以缓解,不再像刚刚那样半点红润都没有。
当他收回手臂的时候,文檬书的身子软软地倒靠在他的怀中,黑色浓密的翘睫毛如扇子,在脸上形成完美的扇形阴影,而嘴角的鲜血已经凝固了。
他轻柔地将怀中仍旧昏迷的文檬书平放在床榻之上。
“来人——”低沉的嗓音朝向帘帐之外。
“三公子!”守候在门口的侍卫出现。
“请府中郎中!”上官亁榛说。
“是——”侍卫接命。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一个郎中模样的人便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当他看清病者是三公子床上的一位姑娘时,心中暗自疑惑,她是什么人?怎么能够躺在三公子的床榻之上?三公子虽是个浪荡模样,可这卧房的床榻却从未有人敢碰,仿若是从小的怪癖,有一位奴婢因一时糊涂给三公子整理被褥,竟然活活被杖毙。
疑虑之余,看到上官亁榛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吓得连忙收起好奇心来到床前,紧张地开始把脉。
“她现在如何?”上官亁榛上前问道。
郎中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禀告,“禀公子,这位姑娘身子骨原本就很柔弱,如今伤及筋脉,虽性命无忧,却也要好生养着!”
原本冷峻的脸庞多了一丝担忧,问“我已经替她运功疗伤,为何还未清醒?”
郎中见上官亁榛多有关切,偏仔细答道:“有公子内力护体,怕是很快便能清醒,公子等等无妨”
上官亁榛挥手示意郎中离开,却不得不陷入懊恼。
文檬书是朝廷培养的杀手,不仅巫术了得,内功更是深厚,如此明显的陷阱摆在隐天冶的面前,隐天冶怎可能上当受骗,然而证据确凿,不容置疑,昨夜见她一人在荷塘赏月,终究想着试探一二,却不想,她无丝毫功力防身,唯一解释的是,此人非彼人吗?
亦或是,此女子掩藏之深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纱幔随风轻舞,烛光中,那仅靠着微弱气息生存的朦胧女子,到底是何身份?
夜凉如水,明月当空,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看到室内布置的相当精美雅致,温润潮湿的空气里隐约有丝丝缕缕的暗香浮动,让人不自觉舒爽,青黑色的床前垂下半透明的纱幔,文檬书的手触摸到被褥犹如碧玉般光滑。
猛然惊醒坐起,这是哪里?酸痛之感漫延全身,让她忍不住绷直身。
纱幔之外,隐约有一男子矗立,当真是风姿卓越,绝世华芳,有一种朦胧的错觉,仿若置身于云雾中,只有她与他。
掀开床帐,抬头张望,却不料,那男子竟是三公子。
那分明的失望与沮丧尽收官亁榛眼底。
霎那间,不禁对视,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一个男人的脸,犹记得他的眼神深沉,面容冷峻,却不知,他唇红齿白,面若玉冠。
文檬书一时间竟看得失神,全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就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都得承认,她的小心脏完全跳错了节奏。
虚弱的气息,让原本充满活力的人竟显楚楚可怜,她问:“公子要杀我?”
大公子的出现,让文檬书认识到她的确是一名潜伏在隐天冶身边伪装成艺妓的朝廷豢养杀手,而面前的三公子随时掌控着她的生与死。
然而她竟然还有一个荒诞无稽的任务,便是取他性命。
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就这样玩完了,怎么对得起祖国,对得起党,难不成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型人类,还斗不过这些个老古董。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眸色里的慵懒并不会让他看起来温和,顶多只让人想到休息中的豹子,依然随时会置人于死地。
文檬书紧张地双手死扣着被子,却不得不壮着胆子,说:“公子既要杀我,牢中的隐二爷可知道?”
上官亁榛的眼神一敛,一闪而逝的光扫过她的脸,锐利的眼神尤其让人心慌,他低下头与文檬书平视,嗤笑出声:“江湖上的事有几件能瞒过隐天冶,一个小小的杀手,也想搅乱曼陀山庄的情报网,是朝廷太自以为是,还是它已经相信曼陀山庄有资格与之一较高低?”
文檬书的心咯噔一下掉进了十八层地狱,原来,他早知文檬书的真实身份?
他的话,已经确认了隐天冶与他的野心,这让文檬她心惊胆战,这样光明正大的告诉她,他所掌控的曼陀山庄势必要与朝廷分割天下,是不是意味着要让她死得明白?
他要杀她?早在他一掌击中她胸膛的时候,她就该大彻大悟。
文檬书掩饰着自己的心慌,用自以为最有威慑力的眼神瞪着他,说:“无论如何,你要杀我,问过隐天冶了吗?如果你与他真的是兄弟情深,就不要枉杀了他最爱的女人,而我,就是他最爱的女人。”
利用着无法求证的传闻明哲保身,是文檬书唯一能想到的筹码。谁想到他的反应竟是舔了舔自己嘴角,随即上下打量文檬书一二,那眼神蕴藏这多少讥讽啊,竟让文檬书有种想挖洞钻进去的冲动。
最后他以最鄙夷的轻笑回复文檬书一句疑问句,“你是隐天冶最爱的女人?”
虽然没什么自信,可气势上不能被打倒,所以挑着柳眉,说“有什么问题吗?”
话音刚落就撞上了一双冰凉的瞳眸,那双眼睛深邃而漂亮,眼尾还微微扬起,仿佛有股力量将她吸入无尽的漩涡当中,只听他斩钉截铁的说:“一个如若枯草一般的女子也想得到隐天冶的爱,真是白日做梦?”
枯草?啥意思?
是在形容她的脸色吗?
还是形容她的胸部?
这个臭男人,就不知积点口德吗?就算长得不咋地,怎么说也是一颗顽强的小青芽。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不是他,你怎知他不爱我,你的猜忌只是空穴来风,毫无说服力,天理昭彰,众所周知,他隐天冶非我不娶。”
上官乾臻显然没有料到我文檬书的反应,嘴角紧抿,有些微怒,片刻后,说:“你在低估你的对手,若当真是个貌美如花的艺妓,我也相信你此番言辞,这夜叉的容貌,粗俗的举止,蠢笨的脑子,竟也敢说爱,也不怕磕着自个儿的牙。”
他这是在人身攻击麽?他是在挑战文檬书的底线吗?
文檬书的眼神突然柔软了些,可怜兮兮的双眼盯着他那张饱满的薄唇上,像是无可自拔地受他吸引朝他靠近,虚弱偏带有女子清香的气息吹拂在他的面颊。
他微怔,夜叉的容貌,粗俗的举止,却有玉滑似水的肌肤,却有清亮纯净的眼睛,却有小巧美艳的红唇。
文檬书轻喃着他的名字:“上官亁榛”
这是第一次有人直呼他的全名,竟不知他的名字有那么大的魅惑,让自己都无法恢复理智。
文檬书红唇轻开:“我怎敢低估你,”说完后,低头咧开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张开了嘴,狠狠地咬住了上官乾臻的下巴——
“嗯---”上官亁榛闷哼一声,抓住文檬书的肩膀,将她推开,文檬书身上也无半点力气,整个人都倒纱幔上,由于动作太大,那纱幔扫过床边摆放花瓶的架子上,花瓶‘啪’一声掉在地上。
“公子?”门外传来噪杂的脚步声,上官亁榛的随身侍卫试探询问预备破门而入。
“不准进来!”他怒吼着。
外面的声音瞬间全都停住
文檬书虽然身体很虚弱却毫无认输,她说:“此时不杀我,更待何时?不怕少将军日后也会爱上夜叉的容貌,粗俗的举止,蠢笨的脑子的我麽?”
“闭嘴!”
他上前一把攫住的她手腕,恍惚间看见了他眼中闪过片刻的杀气,虽然稍瞬即逝,眼神相对,他说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何能耐?”
甩开她的手,他摸了摸下巴,摸到了血丝,文檬书誓死都不敢忘他那时眼神,是想要将她千刀万剐凶狠麽?
看着他踏出房间,文檬书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能活一天是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