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深沉的暗夜。
一处莫名的黑暗之中,亮起了个黑色的光芒。
黑暗本就浓稠无比,而那黑色的光芒更是黑到了极致,以至于黑色的光竟像是黑色的灯光一样,照亮了黑暗。
黑色的光芒也可以照亮黑暗?
没有看见过的人,只怕永远也想不到这是什么场景,而就算看到过这一场景的人,也不会高兴,只会觉得无比诡异。
黑暗光芒照亮的大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人影。
黑光毕竟不是真正的光芒,所以也不能真正的照出那人的面容和打扮,只能隐约看出那人的轮廓。
他的轮廓看起来高大无比,魁梧线条明显代表着一种无可比拟的力量。
那个人影抬头看了看天空,竟有些痴了。
而后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他略微模糊的声音喃喃说道:“天地间的一丝……一丝疯魔的气息……在冰月大陆!
“夜,我们也该出去了,三十多年了,终于可以再和你再次并肩作战了么,希望疯魔的继承人,能挡住我的一刀……”
那声音有着惊喜,有着落寞,有着兴奋,有着担忧。
只有一个经历过太多战斗的人才有这般感慨,才有这般复杂的感受……
黑暗中的人,是谁?
没有人回答。
那人影也明显不会再在这里逗留,他化作了一道黑色闪电,朝着远方飞去。
而那个之前照亮黑暗黑光光源,也随他一起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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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冰月大陆的一个山谷中,一个满头沧桑华发的白袍老人坐在山顶的大石山。
白袍老人已然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了。
但是这样一个老人,却没有人敢看不起。
他们心中只有仰视的情怀!
甚至,大多数人还可能会觉得自己连仰视老人的资格都没有。
没错,他就是白发剑皇。
剑道独尊,白发剑皇。
此刻,他也向远方看去,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沧桑,沧桑的令人想要流泪。
他这还双眼睛不知道会不会流泪?
为何里面也会有有光芒闪烁,是惊奇,还是回忆感慨下生出的泪光?
他的口中,也在喃喃道:“疯魔……是谁传承了疯魔绝技?而且,好像就在冰月大陆……是谁?”
在坐在山顶顽石上盯着远山看着半晌,眼神却越发的沧桑与迷离。
过了片刻之后,竟有七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而这七个人,则是易凡曾经在混沌皇子的混沌幻术中都看见过的。
天地五剑五人立在那里,不过他们现在身上已经没有什么明显的风火雷水泽的特征了,因为天地五剑已经被剥离了出去。
另外两人,皆是一身白衣,皆是英俊面容。
赫然一个是古龙,一个是白少游。
此时二人看起来还是有些疲倦,尤其是白少游,身上隐隐还有些掩盖不住的重大伤势。
白发剑皇看到白少游,顿时眼睛中的光芒又变了,变得竟微微有些复杂,他开口问道:“身体恢复了多少?”
“七成。”白少游的话很干脆、直接,他好像不太喜欢浪费力气去说多余的客气话。
“不错,已经恢复了七成,和古冥那小子纠缠了几个月,只受伤还没死就已经很优秀了,竟然还恢复得这么快,果然不错,名不虚传……”白发剑皇点头悠悠赞赏道。
“错了。”白少游却说道,他认为白发剑皇错了,而他也只说了这两个字。
他没有多做解释,但是别人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不满意,不是对别人的不满意,而是对自己的不满意,他是个骄傲的人,他不想有任何失败。
与古冥仙皇纠缠了数月而不大败,这在别人看来是让人仰视的荣誉,但他却不满意。
白发剑皇看到他的表情,自然也明白了白少游的想法。
只是明白了白少游的想法后,他却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沉重的叹息声让人遐想,他年轻时是不是也与白少游一样?
一样的倔强不羁?
一样的骄傲自信?
一样的永不言败?
没有人知道这声叹息的意思,古龙也皱着眉,想不通。
白发剑皇又看向了古龙,对他说道:“你们兽族的凰羽仙皇和四神仙皇一直在找你,你既然旧伤已好,难道不回去看看?”
“会回去的,不过先要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古龙笑着说道。
白发剑皇听此,没有劝话了,只是他看了古龙一会儿又说道:“易不凡有你这样的朋友,倒真是他的造化……”
古龙听此,则是微笑着不说话了。
一旁的白少游听到这“易不凡”三字,却是神色如常,没有丝毫波动。
而后白发剑皇又瞥向天地五剑,而这时候,他的眼中却满是慈爱,连他的语气都变得慈祥了。
天地五剑中的火剑子看到白发剑皇的慈祥的目光,也丝毫没有了之前的火爆,反倒温和的对白发剑皇说道:“义父,我们通过‘生死一线听’感应到莲儿妹妹没有什么大碍,您就放心吧,她命中遇贵人,不会有事的……”
义父?
白发剑皇竟然是天地六剑的义父!
这倒让人意想不到了。
而听到这点,也终于知道了一件当初令易凡疑惑的事情。
天地六剑并不是六个人自己收复的,而是被绝世巅峰高手封印在他们体内的,当初易凡就好奇那人是谁,现在总算是真相浮出了。
那绝世巅峰高手自然就是白发剑皇!
白发剑皇听到了火剑子的话,非但没有放轻松,反倒皱眉道:“是啊,莲儿是遇贵人了,但是……那也不见的是件好事。”
他的语气还是充满担忧,好像是一个慈父在担忧着自己的女儿一般。
只是他这句话,却让火剑子等人不明白了。
山剑子生性直爽,他懒得去想,便直接问道:“遇见贵人怎么不见得是好事?”
“大多贵人自己本身就是喜欢发生许多奇事,更何况,他这次遇见的贵人,只怕是最多事的那种贵人……”白发剑皇说道,听她的语气,他好像已经知道了红莲儿遇见的“贵人”是谁了。
其他人不说话,因为他们他们并不知道“贵人”是谁,所以也不是太明白白发剑皇话中的意思。
但是,白少游和古龙却好似是明白了,而后,白少游就开口说话了。
只是他这句话,却并不是关于所谓的“贵人”的,而是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剑皇之前为何要派六剑护送内人?”白少游问道。
他内人自然就是端木玲了,只是古龙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却是皱了皱眉头。
白发剑皇也皱了皱眉头,不过他倒是回答的挺快,他说道:“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她出事了,更不想她死了……”
而后他顿了一下,又对白少游说道:“至于其中原因,我想你自己也知道吧……”
白少游自然知道,仙界之心被封印在端木玲身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还知道了即使有天地六剑的护卫,但是端木玲终究还是落入了古冥仙皇的手中。
但他毕竟不是所有事情都知道的,所以他至此时还不知道易凡已经将端木玲救出来了。
所以他此时又蓦然转身,向古冥仙皇所在的方向凌空踏步而行。
看着他准备走,白发剑皇又出声了:“你现在去找古冥,只会死……”
白少游顿了一下,但却没有说话,脚步也没停下。
“你这样只是去送死,为了一个女人去送死,你认为值得吗?”白发剑皇有说话了。
白少游又停了一下,而这次他却出声了:“这种事,没有所谓的值得不值得……”
说完这话,他又开始渐行渐远……
只是,白发剑皇却并没有沉默,这次他用着无比沧桑的语气说道:“这种事虽然不能用‘值不值得’来衡量,但必须得考虑清楚!你为爱勇往直前,但是这是正确的么?你若死了,那端木玲会怎么想,那些关心你的人会怎么样……”
“人活在世上,并不是为自己而活着,你可以坚持你的信念,但是你也要考虑别人的信念,因为,你自己可能就是别人的信念,甚至你的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的眼里,你并不是一个人……”
“你可以死,但是你若死了,你就毁灭了别人的信念,那样,就等若你害死了别人……”
“你要知道——你并不是一个人活着,也不是为了你一个人活着……”
白发剑皇一句一句的说着,直到白少游终于停住脚步时,他才停下了说话。
而他所说的这些话,像是对白少游说的,却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白少游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白发剑皇,终于出声反问道:“你为什么向我说这些话?”
“我活了大半辈子才知道这些话,知道这些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太多……我不想你也在失去太多之后才知道这些。”白发剑皇说道,这句话,更是格外的语重心长。
白少游的身影停顿了半晌,但是最后,他还是转身了,只留下了一句话:“我……不是你。”
他终究还是走了。
只留下了面色有些不满的天地五剑,和皱着眉头的古龙。
白发剑皇在看着白少游的身影消失之后,眼神变得有些模糊了,口中则是在喃喃自语道:“对呀,你不是我,你又何必是我呢?我又何必让别人都如我一般呢……而且,我们终究是免不了一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