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鱼红色的夕阳拖着沉甸甸的金色大网,将铺了一天的热量渐次收回,天空中浮动的白云被镶上了一层金灿灿的黄边,绚烂多彩,美妙浪漫。
他们两人一人一头靠在树干上,望着天边美丽的晚霞,怔怔出神,真想就这样永远的看下去,远离尘嚣,远离人事纷扰……
云羽泽从怀中掏出玉笛,深深的看着,心间深处好像忽然裂开了一条缝,缝隙越来越大,就要将心裂为两半,忧伤从裂缝中缓缓流出,瞬间就流满了全身,她重重的咬了咬下唇,暗道:“你在里面,是不是很孤单呢,羽泽没有用,到现在也没能将你救活,元杰,这么美的彩霞,你看得到吗?”
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她转过头去,见吴楚蘅神色有些复杂,似温柔,似哀伤,似疼惜:“羽泽,你想去寻找重生之法复活七师弟,虽然……我很难过,但是也会陪你一起去的。”
云羽泽脸色苍白,眼中莹莹有些泪光,她将玉笛重新放入怀里,嘶哑道:“我的命是他换回来的,我想完成他生前的愿望。”
“愿望,与你……共结连理吗?还是……希望你永远快乐。”
云羽泽窒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沉吟道:“我希望他永远快乐。”
吴楚蘅眼神黯淡了一下,“那你……希望我快乐吗?”
她的脸色不禁又白了几分,手捏的紧了又紧,她没有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沉默了下来。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救活七师兄,是她三年来一直活着的信念,而且她也坚信,只要张元杰活过来了,从此以后与他一生一世在一起,就会快乐幸福,可是,吴楚蘅呢?他不止一次的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如果自己对他不再有爱,为什么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会那样奋不顾身,对张元杰到底是爱多几分,还是感激多占几分,她之前从未想过,也从未想要分清楚,可现在,他的话那样**裸,让自己不得不把麻木的心唤醒,分个一清二楚,分的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她重重的甩了甩头,“不是这样的,如果是小凰、吟白或是三两,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救他们的,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吴楚蘅将她揽入怀中,脸贴在她耳鬓的秀发上轻轻摩挲,有淡淡的体香飘入鼻端,似有似无,他柔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害你伤心,不管以后怎样,只要你欢喜就好。”
云羽泽没有拒绝他的怀抱,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破碎的心不想再受到任何伤痛了吧。
远处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像是许许多多的鸟聚在一起,鸟鸣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甚至有些嘈杂,这时他们俩才注意到,这仙境一般的岛上,刚才是连一只鸟影也没有出现过。
“好多鸟”,云羽泽望着天边黑压压的一片鸟群,竟是各种不同种类的鸟聚集在一起,全部朝这座岛飞来。
那些鸟在经过这座岛的时候,大部分都栖息了下来,落在各个古树枝头,还有一小部分鸟朝着岛的北面继续飞去。
吴楚蘅沉吟了片刻,道:“想必是这些鸟白天都飞出去,到其他地方觅食了,傍晚才归巢。”
“这座岛上也有食物,它们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云羽泽疑惑道。
吴楚蘅点点头,道:“这当中定有古怪,羽泽,明天我们一大早跟着这些鸟群去一探究竟,如何?”
云羽泽应了一声,道:“南边也正是我们要回去的方向。”
两人打定主意,便在岛上露宿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就听见鸟群的嘈杂声,大大小小的鸟或三五成群,或几十只为伍,陆陆续续的都朝南边飞去,他们两人祭起仙剑,跟着鸟群追了过去。
为了要跟着鸟群,他们御剑的速度慢了很多,相比以往在剑上的极速飞驰,刺激快意,这一次,倒是可以悠闲的欣赏这旭日初升的海上风光。
海上弥漫着淡淡的白雾,天空澄澈,蓝的像最纯净的古老宝石一般,透明无暇,上有几朵闲云轻浮,自在舒卷,晨光柔和的铺满整个海面,宁静浩远,仙气渺渺,徐徐的海风吹在身上,温和轻柔,说不出的舒服,好像刚刚破土的种子第一次享受春天的细雨,滋润到了心间深处。
差不多飞了一个时辰左右,白雾已经消散,远远的就看见前方海上隐约漂浮着一座巨大的岛,他们飞的愈近,岛就越大,岛中的颜色也从之前的深墨色渐渐变成了暗绿。只见空中白、赤两光一阵闪动,他们两人就跃到岛上去了。
岛中的温度要比海上略微低一些,光线也稍暗,大概是因为各种树木植株太过繁复茂盛,而将光线全部遮盖住了,这些花木藤蔓长得很奇特,不同于西域的妖娆,也有别与南方的温和,他们两人也是从未见过,放眼望去,整座岛就好像是一片古老的丛林一般,充满着神秘的色彩。
鸟群到达岛上之后,并没有直接停在枝头歇息,而是不停的在岛上盘旋鸣叫,好像在呼唤等待着什么。
云羽泽往里面走了几步:“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吴楚蘅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书籍上从未记载,地图上也没有,我从来不知道这极北海上竟然还有这么一座岛。之前那座岛叫海鱼岛,为了好区分,羽泽,你再帮这座岛取个名字吧。”
云羽泽思忖了一会儿道:“古木耸天,绿藤遍地,就叫古藤屿吧。”
吴楚蘅点点头,道:“古藤屿,倒是很贴切。”
云羽泽刚想建议到岛中深处去看看,就听见上空突然好像沸腾了起来,除了之前飞来的鸟群,这岛上栖息的鸟,也忽然间苏醒了一般,跃在枝头上,昂着小小的鸟头,歌唱起来,鸟鸣声清脆悦耳,悠扬动听,好像环佩轻撞,发出的佩鸣声,又好像欢快的泉水在林间蜿蜒,各种鸟叫声交织在一起,像是春天的交响乐一般,让听了的人,都觉得身心愉悦,不由得跟着欢乐起来。
从其他岛飞来的鸟群主要是黑白两色,比较普通常见,它们好像很有默契似得,全部安静的朝外退去,在古藤屿上空围了一个三丈左右的大圈,留出了中间的一大片空地,正当他们二人纳闷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空地里忽然飞出来几百只有着蓝色羽翼的鸟,鸣声如凤啸,尾长如孔雀,毛色纯洁鲜亮,在阳光中闪着点点粼光,看上去像仙家灵鸟,那些鸟拖着美丽的尾巴飞舞了片刻之后,在那些鸟群里面,又围成了一个圈,纯蓝色的鸟羽,从远处看就像是罕见的宝蓝玉石。
云羽泽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紧接着又飞出了一群奇特的鸟,那些鸟应当是一个种类,但是颜色各异,鹅黄琥珀、水蓝青绿,色彩缤纷,如万道彩虹齐聚一般绚烂,又像是打翻了调色盘,活泼多彩,更为神奇的是,那些鸟的尾部羽毛上都长着小小的圆形亮片,随着尾巴的上下摆动,亮片碰撞在一起,发出“叮铃铃”的响声,好像风铃轻鸣,那群鸟随后飞开,退到蓝色鸟的里面,再次围成一个圈,鸟尾翩跹,不断的奏出好听的声音。
云羽泽不由得半张着嘴,道:“这、这是在演百鸟朝凤吗?”
话音还未落,鸟群一阵欢呼……
九只体型稍大,羽翼以赤色为主的鸟,双翅张开如蝶舞,尾巴叉为一尺左右的两条,随风摇曳,如梦如幻,九鸟相聚,翩跹起舞,它们的腹部点缀着淡紫色与浅黄色,随着姿势的摆动与位置的变换,不同的色彩拼凑成不同的图案,有时像一簇紫色花卉,有时像一只凤凰翎羽,有时像一片火红花海,变化快速,造型各异,美轮美奂,令人目不暇接,瞠目结舌,直感叹天工造物,鬼斧神工,出神入化。
吴楚蘅沉吟了片刻道:“没想到这里竟是鸟的王国,上古时期,传说少昊帝在东海建立少昊之国,有伯劳、鹦雀、锦鸡、鹫鸟等,以鸟纪官,便是一个鸟的王国。这里……虽然不是百鸟朝凤,但肯定有鸟中之王,才会引得周围的鸟竞相聚集。”
云羽泽点了点头,道:“我们进去看看吧”,她当先往里头走了几步,忽然脚下一阵金光闪过,云羽泽瞬间就消失无踪了,吴楚蘅还未来得及伸手去抓,脚下金光闪过,顿时也没了踪影。
古藤屿上空还是这般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