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靠在床边含着笑意看着洛逍然一脸阴郁地离开房间,薄唇已经勾了起来:他胡不归武功是差了点,但如果有心要保护一个人,还从来没有保护不了的。不要说星云山庄,就算是北胤皇朝也不在话下。胡不归冷笑了一声,他算什么?
“现在怎么样了?都走了吗?”也许是听见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艳娘在被子里扯了扯狐不归的裤子,小声抱怨着:“我可以出去了吗?快要憋死了啦。”
胡不归扯了扯嘴角,掀起被子下床,“嗯,出来吧。”
“呼!”听到宛如赦免的一句话,艳娘终于霍得钻出被子,大大地吸了一口气:“能够自由喘气的感觉真好!对了,”她还有些担心,“哎!大掌柜,你说他们会这么容易罢手么?万一他们折返回来……”
胡不归抓起床边的长袍披在身上,一边系带子一边慵懒地说道:“不会,他们今晚是不会再回来找晦气了。”现在需要担心的不是他们会不会折返的问题,而是担心等莫沧海回来时该怎么进来。刚才那个男人绝对不会如此就善罢甘休,这醉香楼附近恐怕都会被他的手下监视了起来。莫沧海想要趁黑摸进来可不容易啊。
不过这些事就交给莫沧海自自己去烦恼就好了,他现在要先去洗个澡然后去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这一晚上可把他折腾惨了。不过他刚把外衫套上,想要出房门喊人送吃的,就听见身后传来艳娘一阵惊悚的喊叫:“啊!有蛇!!!”
胡不归迅速转头,不能吧?醉香楼的卫生一直都是很严格的,蟑螂蚂蚁神马的可能会有两三只,蛇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吧?他还没开口就听艳娘身后的被子里传出一个女子有气无力的回应:“拜托啦!大姐,你有见过身体有温度的蛇么?”艳娘听到蓦地一愣,貌似这话听起来有些道理,不过……嗳?为什么会有个女人的声音?难道是……
一只小手从艳娘身后伸出来,被子掀起来,一张小脸带着七荤八素的表情从艳娘身后冒出来,一只手扶着额头喘着粗气,“我说,胡大哥,你下次再定这种计策不要把我压在被子下,这么搞早晚闷死我。”
胡不归看着突然冒出来某人,扶了扶额,“你什么时候醒的?”该不会刚才的那些香艳场面都被她听进耳朵里了么?好像情况不太妙啊,他又扶了扶额,莫沧海回来后知道了,会不会整死自己?
“就是刚才。”凌筱月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脑袋,虽然胸口的窒息感仍在,只是没有那么逼人的眩晕感了。“被你们这么压来压去,再不醒就被压爆了。”她抬头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眼生的很,于是问道:“这里是哪里?”
什么压来压去?他们刚才只是把她蒙在被子里挡在墙边的位置,完全没有碰到她好不好?这么说很容易被人误会的好不好?他叹了口气:“难道你看不出来么?当然是醉香楼啊,不然你认为哪家酒楼能有这么豪华的装潢?”他顿了顿,转了话锋,向外扬声道:“阿丙,快送点吃的进来!饿死了!”
“好咧!大掌柜,酒菜马上就到。”阿丙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显然是听到了胡不归的话,很了解自己掌柜每次“活动”之后都需要吃东西的习惯。
“再TMD的给我找张巧寿过来!真是的,没本事拿门出什么气?!就知道装腔作势!切!”胡不归啐了一口,回过头就看见凌筱月已经坐到了床边,艳娘则坐在桌边对着铜镜仔细地补着妆容,再加上一个衣衫不整的他,这个场面还真是……他不由得咂咂嘴,正想着,他后背的寒毛突然全部立了起来,一股凛冽而熟悉的杀气从背后袭来,他下意识的俯身旋腰,避过无形的攻击。类似刀刃冰凉触感的疾风擦着他的面颊掠过,几缕银色的发丝落了下来。就听见那方凌筱月有些惊喜的声音响起:“蝶影蝶澈?!你们回来了?!”
差点闪了腰的胡不归长长舒了一口气,已经压到身前的杀气在凌筱月开口的那一刹那消失无踪,看来自己的预感没错,是蝶影与蝶澈回来了。这小姑奶奶也算是及时救了他一回,他与蝶影那个冰雕的功力差得太多了,再迟一点他就被削成一片片了。
“姑娘!他们真的做到了?!居然把你带出了星云山庄啦?!”开口接话的是蝶澈,虽然此刻胡不归看不见他们,但能够想象得出来那个惯穿着红衣,火发妖娆的女子脸上惊喜的表情有多深刻:“我听莫沧海说这个计划的时候还有些担心呢。来,快给我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没有啦!”凌筱月笑着安慰,虽然她身体并不舒服,但却不是因为受伤所致,所以她这不算撒谎。为了避免没完没了的追问,她赶紧抛了个问题出来转移话题:“对了,你们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状况?莲荷呢?怎么没看到她?”
蝶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安心:“没什么别担心,我们那边比起你们这边的惊涛骇浪来说也就是一点点涟漪而已。莲荷姑娘没什么事,只不过我哥觉得这种地方,莲荷不适合来,所以就给她安排了一个暂时的落脚地,让她先避避风头。”
其实这都是莫沧海的提前安排好的,莲荷与凌筱月互换身份这件事对于星云山庄来说就是一种背叛,如果不给她安排好退路星云山庄是不会放过她的。这件事他早就对双蝶兄妹交代过,所以蝶影也不过是顺势而为。醉香楼这种地方,良家女子的确不适合经常来。
听说莲荷有了着落,凌筱月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那就好。”她又有些担忧地上下打量着蝶澈,“那你呢?有没有受伤?”对方是武向北,要全身而退恐怕不容易。
……
出乎凌筱月意料的,蝶澈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和沉默,亮红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凌筱月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你真的受伤了?伤在哪里让我看一看。”她有些紧张。
蝶澈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只不过那笑容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没事没事,我和我哥都没有受伤。”
凌筱月眨了眨眼,嗳?!没有受伤怎么这个表情?她转了个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蝶影,目光带着询问的意味,只可惜蝶影好像没看见,极其淡然地偏过头,将视线转开了。看来这中间的确出现了什么事情,要不然这两兄妹怎么都这么奇奇怪怪的?只可惜蝶澈怎么也不肯说,而且蝶影也一副“与我无关不要来问我”的表情,凌筱月瘪瘪嘴,看样子还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喂!我说蝶影,你下次能不能不要用这么惊悚的方式给我打招呼了?迟早有一天会被你吓死,刀剑无眼,万一削到我怎么办?”胡不归揉着腰,疼得呲牙咧嘴。
“如果你下次还敢打姑娘的主意,被削掉的就不止是头发而已了。”蝶影难得开口,声音却冷得几乎能掉下冰渣。
胡不归被他的语气冻得一哆嗦,立刻有一种被抓做冤大头的怒气冲上了头顶,“喂!蝶影,你搞清楚再说好不好?!我是在救她!刚才那种情况如果不那样做,你要我怎么保全她?”这是明显是狗咬吕洞宾,真是活活气死人。
“哼!”蝶影冷冷瞅了他一眼,“那个压来压去是什么意思?”
胡不归抚了抚额头,心里悲恸地哀嚎了一声,他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为了救人他都不惜当众表演活春宫了,结果一次两次都被人误会。最终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算了,他还是不要解释了,反正他也算是“劣迹斑斑”了,多做解释也不过是越抹越黑。
屋里的人吵吵闹闹,将刚才的话题轻松带过,蝶澈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武向北临昏迷前的那抹复杂的目光始终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目光里有不敢置信,有怨怼,有滔天的恨意,似乎还有……就算她是为了帮助姑娘脱困,就算他并没有感觉有什么问心有愧,但到底自己是为了得到令牌而利用了他的同情心,恐怕等他醒过来回到星云山庄还要面对凌啸日的责难吧?毕竟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姑娘也不能那么顺利地进入凌啸日的书房偷出出入山庄的令牌……她心里又叹了一口气,自己其实并不是幻音族的后裔,这么欺骗他,看来这一次她是真的欠了他的。
只不过这次欠下的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还了,从此之后他留在星云山庄,而她就要跟着姑娘流浪江湖,姑娘大概是永远不会回到星云山庄了,而作为凌啸日的贴身护卫,武向北大概也不会轻易踏出山庄。想到这里,蝶澈的情绪没来由地更加低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