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蝶影的脸色越来越黑,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的速度大有爆裂的趋势,为了避免闹出人命,凌筱月只好吸了吸气,硬着头皮堆起笑脸捧着油纸包凑上去插嘴道:“呃,蝶影,来来来,吃牛肉,吃牛肉。别生气了嘛,生气容易长皱纹。”蝶影发起火来是很可怕的。
看到她狗腿的笑容蝶影的眉头皱得更紧,雪白的剑眉几乎拧在了一起:“姑娘,你……唔……”趁着他开口的时机凌筱月捏了一大片牛肉准确地塞进他的嘴里:“嘿嘿~~先别说话啦,吃饱肚子就不会火气这么大了。”果然,嘴里被塞满牛肉的蝶影愣了两秒之后终究不再坚持,只是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便扭过头去不再言语。凌筱月不由得掩嘴轻笑:这一招真是百试不爽啊。
将油纸包在身前的小茶几上放好之后,凌筱月迫不及待地捡了一张油饼将三大片酱牛肉均匀地排在金黄的饼面上,然后放上油纸包里的小葱段小心翼翼地将它卷起送到嘴边。
“姑娘,你有必要隐忍到现在这样么?”蝶澈的声音冷冷从一旁传来:“要是没有我和我哥在,你怕早该喝西北风去了。”
“是啊是啊!”咬一口香喷喷的油饼卷,凌筱月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识时务地顺着她的话说道:“小蝶澈的功劳最大,这我一直都知道嘛。我从来都没否认过啊。”从小一起长大,对他们兄妹没有人会比苍月更了解,她知道顺着毛摸准没错。
“哼!每次说这个你就这副德行,算了,真要跟你生气早就气死了。”蝶澈没好气地啐了一口,但口气明显缓和了许多,她们家姑娘就是这样,让人发火都找不着对象:“对了,今年少主还是不能陪姑娘过年么?”
凌筱月手里的油饼卷微不可见地一抖,几片金黄的碎屑落在她的青色儒袄裙的裙摆上,她愣愣地盯着裙摆上突兀的油饼渣抿了抿嘴不知该说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期望啸日哥哥能陪着她过年,哪怕只是吃一顿普通的年夜饭。可她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啸日哥哥的难处,要顶着十二长老和整个山庄所给的压力来陪她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她正想着,突然身侧一声轻响,想抬头却没来得及,一只温暖的大手按在她的头顶狠狠地揉了两下,温暖离去时亦传来了蝶影远去的声音:“我去找他,等着。”
远去的脚步声,穿堂而过的冷风,凌筱月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抬头只看到蝶影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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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啸日推开房门时正是窗外灯火最灿烂的时候,一阵风灌进来让已经靠在火炉边昏昏欲睡的苍月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下意识地抬眼,却意外地撞上了啸日哥哥近在咫尺的黑眸,她的心没来由地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这些日子在心里百转千回的名字就那么脱口而出:“啸日哥哥……”
眼前这个剑眉星目的男子就是凌啸日,是那个十一年前用生命来保护她的啸日哥哥,是那个承诺会变得更强大,一生守护她的啸日哥哥。已经有近一年没见过他了吧?他似乎更加成熟了,也许是因为经常外出历练,他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麦色,绛紫色的占星袍下的肩膀也更加宽厚,但那挺拔的双眉,深邃的黑眸中的温柔却还是那样的熟悉。只是,为何他此刻注视着自己的眼神里像是涌动着无边无际的怒涛?她做错了什么吗?凌筱月有些忐忑不安。
就在她准备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压抑的气氛的时候,却看见凌啸日薄唇边的肌肉抽了一抽,咬着牙狠狠吐出两个字:“向北!”
“少主。”男子波澜不惊的声音在凌啸日背后响起,她看不见他的样子,但她知道他是从七岁起就跟在啸日哥哥身边的护卫——武向北。他是整个山庄除了啸日哥哥之外,唯一一个不会看不起她的人,虽然凌筱月知道他的这份尊重里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对啸日哥哥的忠心,但她对他还是印象不错的。
“传我的命令,杂役司侍女吟翠巧儿不守本分,胆大欺主,欺上瞒下,酌送凌园处置。再责令膳药司准备一桌酒菜来,我要陪苍月过年。”凌啸日一字一句交代得明白,但凌筱月却越听眼睛瞪得越大,把吟翠和巧儿送凌园处置?那她们岂不是……不对,现在重点不是这个。啸日哥哥刚才是说要陪她过年吗?!可……可是……她瞪着眼前男子渐渐挽起的嘴角一时间有些思考不能:他不是每年过年都被那十二个老头子抓去占星什么的么?如果他在这里陪自己过年,那十二个老头子岂不是要暴跳如雷?
“少主,”武向北有些犹豫,“您这样长老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筱月小姐她…她岂不是又受连累?”这些年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武向北很明白少主想保护筱月小姐的心情,但是就这样跟长老们拉破脸,到时候倒霉的恐怕又会是凌筱月。对凌筱月,武向北一开始也是瞧不起的,但现在他对她有的只是敬佩和心疼,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隐忍坚强的女孩子,不管被人怎么欺负,在少主面前从来不曾提起半个字,永远都是笑靥如花。
“所以,”凌啸日扯起的嘴角边凝起一丝嘲讽,“所以,你去告诉那些老不死的,让他们明白现在星云山庄是谁做主。我凌啸日才是星云山庄的少主,让他们在做什么决定之前先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倚老卖老这种事已经做得够多了,若是把事情做绝,到时候也就别怪我了。”他曾经发过誓,要一辈子保护她,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主,还提什么一辈子守护?
“……是。”武向北本想再说点什么,但却终究没有说下去。脚步声远去,凌筱月知道他已经离开,抬眼看着笑盈盈的凌啸日,她深吸了一口气,试探着开口:“啸日哥哥,你刚才说要陪我过年?”
“是啊。”凌啸日似乎心情不错,与刚才一脸怒容的男子简直判若两人,他伸手捏了捏凌筱月冻得有些发僵的脸颊,笑道:“怎么?小苍月不欢迎我么?”
【作者碎语】:用不了定时发布,只能现在传一章,真对不住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