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的大嗓门一喊,凌筱月一个哆嗦赶紧回神转身,果然看见蝶澈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她身后是披了一身银霜冷月的蝶影,雪色的长发在月色下格外朦胧。凌筱月赶紧堆起满脸的笑:“啊!蝶影蝶澈你们回来啊!我正等你们呢。”还好这满院子的人既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不然还不得都被这丫头吓醒了。
“你睡你的觉,等我们干什么?”蝶澈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这么拙劣的借口也好意思用。
“可是你们不在这里,我心里不安怎么睡得着?”凌筱月笑容不减,但话题却渐渐转开了,“对了,你们刚才去哪儿了?是不是山下又什么异常?”
“这次不是山下,”蝶澈总算收起了怒火,但脸色却愈见凝重:“我和我哥都觉得这次异常怕是冲着姑娘而来。”
“怎么说?为什么跟我有关?”蝶澈的神情让凌筱月不由得又想起他们发现丧尸的那天,难道刚才的天象是因自己而起的么?
“姑娘和少主离开卧心阁这段时间,一个全身被银色光芒罩住看不出样子的人闯进咱们偏房了。”蝶澈的描述让凌筱月心里咯噔一下,是那夜偷取羊皮古星卷的那个贼!抬起头,果然蝶影向她点了点头。她没做声继续听蝶澈说着:“我和我哥都和他交了手,武功不一般。而且很奇怪的是,他居然能看得见我和我哥。”
“没人发现他么?”银色的光芒罩身在夜色中是非常惹眼的,这卧心阁有武向北在,还有这么多守卫,没道理发现不了,“他是来偷东西的么?”凌筱月下意识地摸了摸桌面上的羊皮。
蝶澈微微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我看不像。”那人进来之时并未翻箱倒柜,而且那浑身散发出的浓厚杀气说明他来这里并不是偷东西,而是杀人。与自己和蝶影交手数招后,也不多做纠缠,抽身就退,这个人的目标从明明一开始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那就奇怪了,”凌筱月有些不解地说,“我不过就是抢了他偷的羊皮而已,他该不会这么小气因为这点事儿就要杀我吧?”
“人心难测。”一直没发话的蝶影突然开口,不过依然无比简洁,蝶澈回头白了他一眼。
“嗯。说的也是。”凌筱月没发现他们兄妹俩之间诡异的气氛,只是自顾自地思考着。虽然没学过占星术,但她觉得羊皮古星卷上的记载应该不会有假,也就是证明她的预感是真的。只是如何才能避得过?她现在住在卧心阁,如果化解不了这一劫,势必要连累啸日哥哥,想到这里她就再也坐不住了。
“哎~!姑娘,这么晚了你去哪儿?”蝶澈看凌筱月一声不吭地站起来就往屋外冲,赶紧一把拉住她。
“蝶澈,我得去想办法,不然的话会连累啸日哥哥的。”凌筱月转过身轻轻拂开蝶澈的手,“我要去找师傅帮忙,有师傅在的话,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一定能化解的。”说着,她抬手握住颈间的红玉吊坠,“蝶澈,这里就暂时交给你了。”红光闪过后,她便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蝶澈看着她娇小却倔强的身影渐行渐远,一时说不出话来。果然,少主在她家姑娘心里是最重要的。她只想着若是化解不了会连累少主,可她却一点也没想过,她这样做却让本来可以置身事外的云旭阳被牵扯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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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问司安静如旧,守夜的少年裹着棉袍缩在回廊下偷偷地打着盹儿,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睡相已被推门而入的云旭阳尽收眼底。云旭阳勾起薄唇,无声地笑着摇摇头,原本就没什么声音的动作更轻了。进了院中,云旭阳径自走到瞌睡着的少年身边蹲下身,瞅了很久,然后冷不丁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了他的鼻头。
“啊!好疼!谁捏我鼻子?”鼻子被虐的守门少年疼得尖叫出声,还没完全睁开眼就开骂,“你活……”但话没说完,目光却触上了云旭阳温润中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还没说完的话憋在嘴里,硬生生地发酵成了另一种调子,“司…司长?!您怎么会在这儿?!”
“我活什么?”云旭阳蹲在他面前,好整以暇的表情里竟有一丝期待。
“没!没什么!”现在这种情况下,少年怎么敢实话实说?守夜时偷懒打瞌睡已经是触犯司规了,更别说辱骂司长了。他一个翻身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呜呜~可是人家真的不知道是司长啊,还以为是俞乐凡那个臭小子在跟自己开玩笑。他在心里恨恨地骂着,如果这次自己被责罚一定饶不了那小子。
看着好好一个小伙子被自己吓成这样,云旭阳有些无语地摸了摸鼻梁。本来只是想逗一逗他,谁曾想竟真把他吓到了。自己平日里的行为举止给人的印象那么暴力么?没了兴致,云旭阳悠悠站起身来,笑容变淡,不过依然温和:“好了好了,起来吧。如果困了就回去睡觉,这里有我就行了。”
正在磕头如捣蒜的少年动作一顿,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谢司长!”之后,便匆匆地退了下去。整个素问司都知道不要跟司长计较守夜这个问题,不然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看着少年走远,云旭阳这才转过身,准备进屋为自己泡壶茶。就在这时,四周的空气突然动了动,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让云旭阳的脚步微停。果然下一刻,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自夜空中俯射而下:
“师傅!我来看你啦!”
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天而降。夜风中,她的墨发飞扬,玉白的月光洒在她微微发亮的脸庞上,更衬出她的唇红齿白。亮红色的袄裙衣袂飘然,让她在这初春的夜里看起来那么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