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乾殿的擒龙之战还在继续,只是战场从定乾殿内转移到了定乾殿外。
剩余的山庄弟子与九大长老等人将莫沧海围在了殿前一块空旷的平地上,包围圈足够宽阔,但见那白衣飘然的身影独立其中,却没有人敢上前一试锋芒。定乾殿内一战所有人有目共睹,跟这样的人单打独斗,无异于找死。凌啸日也身处包围圈之中,只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似乎也没落在莫沧海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水蝶衣和洛逍然则分立在他身后两侧。
九大长老各自对望了一眼,多年的默契让他们都明了了彼此的想法,除了庄云飞之外,其他几人一起飞身上前将莫沧海团团包围住。而身在战圈之外的庄云飞突然一挥手,同时六名身着灵法袍的术法司祭司从不同方位冲进了包围圈。莫沧海霍然抬眼,却见他们所冲入的方位心头不由得一跳,这个是……心下想着,不由得就抬头向凌啸日的方向看过去,只是没有人知道他看得到底是凌啸日还是他身后的某个人:还在你想到底能狠到什么地步,原来竟然是这样让人料想不到啊。
战斗中刹那间的迟疑便决定输赢。六名灵术师口诵咒语,捻指起诀,赤色的光芒在他们指尖汇聚,随后冲天而起,并且一个接着一个地将彼此的力量连接贯通着。随着他们的动作,包围圈内的地面上陡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赤红的六芒星。光芒在六个星角快速汇聚,越来越亮,最后在六名弟子招式喝破声中光华达到了鼎盛:“六芒困龙阵!!”
赤色六芒星光华腾空汇聚,竟凝成穿心利刃,重重击上了莫沧海的心脉之处,无形无伤,却又真真实实透体而过。“唔~!”心头好久不曾出现的拧痛之感排山倒海而来,莫沧海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单膝跪地,另一只手撑住了地面。体内的灵气被赤红之气侵染,瞬间热流爆蹿,灵力骤降,灵脉犹如被巨石压顶之人,堪堪地抬不起头来。
莫沧海的样子让凌啸日身后的洛逍然眼底浮上一丝笑意。他真以为自己闯得过这天罗地网么?他真的以为身具皇龙之气就无所畏惧了么?皇龙之气就像是两面刃,能让他所向披靡,同样也可以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那个人谋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除掉他,又怎么会不想办法应对皇龙之气呢?六芒困龙阵是专门压制皇龙之气的力量的阵法,动用皇龙之气却被困在阵中之人体内灵力会暴降,甚至会比没有动用皇龙之气时更加低弱。若是强运灵力,就有可能会导致灵力逆冲,走火入魔而死。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凌啸日会突然答应合作,但能借助灵法司六大祭司之力施展,让六芒困龙阵的功效发挥到最大,正是他所期盼的。
阵起之时,除了庄云飞之外,其他八大长老已经纷纷趁机出手。莫沧海的样子说明这个六芒困龙阵真的有效,既然牵制住了他,那眼前这个大好的机会又怎可错过?毕竟谁能拿下这个少主的心头大患,谁就能在少主面前挣得一份面子。六芒困龙,长老联手欲擒龙,八人五掌两剑一笔,汇流成一股前所未有的宏大压力,如出闸猛虎一般携杀而来,莫沧海陷入了空前的危机之中。
只是谁都没想到的是,就在八大长老靠近之时,看似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莫沧海突然抬头,原本撑住地面的左手徒地抬起,青色的光芒在指尖快速汇聚,杀气临身的前一刻,抬手斜劈而出。指上凝住的灵光呼啸而出,竟化出蛟龙出海之势,蛟龙腾空盘旋,回首间一口咬住猛虎的后颈,龙爪钳住虎身,不过须臾间,竟将猛虎撕成了碎片。
因轻功略胜一筹而抢得先机近身抢攻的蓝衣长老看到眼前此景不由得大骇,他想收势,但刚才志得意满的一击倾注了全力,他现在即使要强行收势也避不过来势汹汹的破空蛟龙。来不及多想,他卯足了全力施展出终极凌波术,双脚交踏凌空借力,堪堪地将自己的去势方向转开了半肩宽的距离。凌空借力本就不易,更何况是在这危机的情况下,饶是这样,仍是没有避过蛟龙的利爪。
“啊!”凄惨的叫声响起,爪落血光起,蓝衣长老竟是硬生生地被卸掉了一只右臂,惨叫着被龙爪拍出了圈外。莫沧海趁隙从怀中掏出针囊挂于腰间,然后利落地从中取下几根插入身上几大要穴,以便稳住体内汹涌叫嚣着的混乱气息。他本就是大夫,随身携带针囊并非异端,然而他却不只是个大夫。
眼见同修重伤,赵良等一干人更是急怒攻心,招招取命,丝毫不留生机。莫沧海冷笑着侧身,滑步,凭借着犹如鬼魅一般的身法在七个人的攻击中游走,让攻击频频落空。但惨叫声却并为就此停歇,百招未过,剩余的七名长老中又连伤两人,以一对八的局面骤变成以一对五。当然此时的莫沧海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擅长灵术攻击,但如此近身缠斗,除了凝灵剑很多招式他都无法施展。再加上六芒困龙阵的影响,他体内灵力已降至不足原先的三成,刚才施展苍龙击已经是很勉强,要在这种情况下以一敌五实在是左支右绌。他身上亦是负伤多处,殷红的血迹在素白的袍子上晕染开,犹如雪中红梅绽放,孤傲清丽。
如果不尽快想办法破阵,他恐怕今日真就走不了了。
“你赢不了的,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凌啸日凉凉地开口,费尽心机地谋划只为今日,自己又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容易就离开?但局势这般僵持不下,若再耽搁筱月怕是就要返回了,自己一定要速战速决。
“没试过永远都不会知道。”莫沧海亦是凉凉地开口,一支飞剑凝出将劈到眼前的长剑隔开,他抬手摸了摸嘴角的血渍,脸上又挂回了云淡风轻的笑容:“今日凌少主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所以由今日起,莫沧海将不会再做任何无谓的退让,性命如此,挚爱亦如此。”
“住口!”一句挚爱激得凌啸日怒发冲冠,他有什么资格说爱?!自己才是和筱月从小一起长大的,自己才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他有什么资格说这个字?抬手就是一招日落星沉,向着场中的莫沧海劈去。日落星沉是星君武典之中的招式,只有身为少主的凌啸日可以修炼,其威力可想而知。莫沧海看到他发招,也不敢大意,右手赶紧捻起水灵盾诀在身侧急划,一个如臂展宽的圆形水盾成型。可就在同时,赵良等人的攻击又从另外三面夹击而来。单手握剑,劈一挡二闪三,却终是来不及躲开背后急袭而来的两道攻击了。
就在这时,六芒困龙阵的西南方真叫突然传出惨叫声,众人心里一紧,难道此刻有外敌入侵?转头观视守阵大祭司虽然勉力支撑,但左肩头却正汩汩冒着鲜血。周围护卫的弟子虽然神情紧张的四处查探,但却一无所获。凌啸日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在这个关键时刻偷袭大祭司目的应该只有一个,就是救莫沧海。但到底是谁能在这重重包围圈中悄无声息地伤人?
但众人分神一霎那,生机乍现。虽然莫沧海也不清楚到底是何人出手援助,但生机在前他已顾不上考虑。一剑挥出将身前的两人击出,同时猛地弯下要去,手中的凝灵剑一分为二,跟随他的动作向后疾射而出,目标正是身后两位长老的下盘命根。莫说他没有医德仁心,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他也只能不择手段了。下盘遭偷袭,一黄一白两位长老不得不放弃攻击,抽剑回防。虽然他们已经过了天命之年,但某些宝贵之物却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他们的退攻为守早就在莫沧海的计算当中,所以凝灵剑出手的那一瞬间,莫沧海没有一丝犹豫,翻身回掌,左手已经来不及化出水盾,只能硬接赵良的一击重击。就在同时,凌啸日的日落星沉亦是来到,两方受敌,双面夹击,即使有右侧水盾的缓冲,莫沧海的五脏六腑仍是遭到重创,唇角也渗出血迹。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赵良一招得手过后正待乘胜追击,却听见惨叫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情况似乎更糟,西南方守阵的大祭司的左胸被利刃贯穿,鲜血满袍,虽然不足以致命,但却让他再也无法持续施法。惨叫声过后,地上六芒星赤红色的光芒突然开始减弱,而就在同时莫沧海突感体内灵源开始复苏,压在心头的揪痛感开始消退,源源不绝的灵力不断涌现出来。战圈外观战的凌啸日等人心里同时暗叫一声:不妙!只是心念未及转,就见地上巨大的赤色六芒星闪了两闪,西南方的星角光芒陡然灭除的瞬间,整个六芒星阵顿失光芒。
六芒困龙阵,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