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过去了?”江颜看着那张名片,不以为然的神色也不由得难堪起来。
“打了。号码不存在。”安然顿了顿说:“这是国内的号码,我查了是X岛的。居然这么巧,是你的家乡。”
“这也太神奇了。也就是七年前负责你遗产处理的奇怪律师,与你收到的变态信里提到名字的……那个人认识?”江颜似乎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安然不知道江颜感叹的“神奇”,究竟是指“卢必”来自她的家乡,还是指奇怪律师居然和“卢必”认识。
反正,这一切,都是常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吧。
“你也认为那封信是真的了吧?”安然不看江颜,只望着外面璀璨的夜色,有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江颜看了看她没说话,也侧过头去,看着窗外。
两人沉默了好久,江颜伸出手握住安然的,看着她很认真的说:“别担心,我会帮你查清楚那个律师。在这之前,答应我,你别胡思乱想。”
“还有那个卢必,说不定到时候也要劳你大驾,毕竟是X岛,你比我熟悉。”安然觉得大概是上天故意安排她和江颜成为朋友,以便在这种关键时候,能够找得到最合适的人帮忙。
江颜点了点说:“好。”
“涌泉之恩,必定滴水相报。”安然笑着,故作轻松。
“去,去,去!”江颜也严肃起来了的时候,事情就真的棘手了。
但是,终究,最后美食还是战胜了一切。
两人化惊吓为食欲,把一桌子土豪餐吃了个精光。过程中,在吃得过于忘我的时候,彼此还不忘提醒对方,要注意自己良好形象,保持优雅就餐仪态。
吃完饭,已经十一点多了。
两人告别,虽然江颜再三叮嘱安然不要想太多,独自走在夜晚的慕尼黑街道,安然的心里还是千绕百结的。
她想理出个头绪来,却越发觉得一片混乱。
大概是晕饭了,吃太多。不要想太多,等江颜的消息吧。明天还得去学校呢。
安然心里给自己安慰,打起精神快步走起来。
慕尼黑的冬天,到晚上九点,街道上就已经几乎没有人了,商店则更早地下班关了门,只有零零星星的小啤酒餐吧,从格子玻璃窗透出桔色的微微光。
路过的时候,还能间隙听到里面隐约的宁静乡村音乐声。
她以前无数次和多尔牵着手走在这样深夜的街头,轻轻靠在他的臂膀,手揣进他的衣服口袋,和他的手交握着。
有时候,他们就这样走啊走,好像永远都不会累。
有时候,她闻到黑啤的醇香从哪个餐吧飘散出来,赖皮要进去喝一杯。
多尔就会笑着一边拉着她往里走去,一边说:“安然,你这个小酒鬼。”
安然立即反驳:“男神,哦,不,多尔男神,别忘了,有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和我去酒馆喝黑啤约会的。”
多尔笑:“那次不是在约会。”
“咦,也是,本来也是我先爱上你的,反正我把那次当做了约会。那哪次你开始把我们的见面当做约会的?”安然很执着很天真地,只是想要知道多尔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哪一刻喜欢上自己的。
这对女生来说,是个重要问题。
可是,好像多尔觉得很难为情,通常道:“这个没法说。”
安然只好狠狠灌自己几大杯啤酒,来惩罚多尔。
一幕一幕。多么美好的日子。
安然暂时抛开了纷乱的事情,拿出电话,想要给多尔打个电话,不知道他睡了没呢。
正低头犹疑中,猛地一下,她的肩头被谁没命地往前一拽,瞬间,她整个身子被那力道带得扑倒在地。
她扑下去的瞬间,晃眼看到一个黑衣男人飞快地向前跑去。
她动了动生痛的胳膊,空荡荡的,挎着的包没了。
被抢了!
她反应过来,立即大声喊着:“救命,抢劫!”
声音响在空寂的冬日夜晚,有街边楼上的几个住户开了灯探头来看,有两三个小餐吧的人推门跑出来张望。
可是,那人早已拐过不远处的街头,无影无踪。
虽然是雪地,衣服也厚,好像其他地方不觉得受伤,但是安然的脸还是被有点结冰的雪粒子挫出几道伤口,微微渗着血。
那伤口在极冷的气温里,变得生生刺痛。
安然呲着嘴,痛得不停地吸气。
正费力地爬起来,一只手伸过来拉起她,另一只手把一个包挂上她的肩头。
安然愕然的看看那个包,正是自己刚刚被抢走的,上面还沾着雪粒子。
“这么晚了,不要一个人在街上走,打车回去吧。”低沉暗哑的声音,安然惊惶抬头,却只看见一个高瘦的后背,在黑暗中离去,显得孤寂而寥落。
她听到不远处闹嚷嚷,有人在扬着声音喊赶快拨打报警电话,有人在大声说那个人真不赖三拳两脚就制服了这个可恶的强盗。
安然马上明白过来。
是那个高瘦的人抓住了抢她包的人。
她赶紧追上去,喊着:“等等。”
一张嘴,却又因为伤口被崩得生痛,而叫出声来。
那人听见她的痛叫声,微微停了脚步,却没回头。
安然捂着脸趁机加速前进,追上了他。
他似乎刻意低着头,连着衣服的风雪帽,厚厚的围巾将他的脸捂得严严实实。
“VielenDank!”安然跑上前去,站到他面前,拦住他,跟他道谢。
他本能地抬了头。一双漆黑的眸子深深地看了安然一眼。
然后,居然,抬起右手,轻轻地抚上了安然脸上的伤。
“啊!”安然痛得忍不住叫着偏头闪躲了下。
他便仿佛触电般缩回手,又立即低头躲闪。
下一秒,便毫不犹豫地,从安然的侧边大步跨过,一言不发地甩开安然,消失在黑暗中。
安然莫名的站着,那双眼眸在眼前挥之不去。触碰到脸上的冰冷也还在。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皱着眉头努力回想。
却找不出任何一丝真实的痕迹。
一个碧眼金发、高鼻梁的中年男人上前来,把她刚刚掉落在地上的手机递给她。
并好心地指着不远处扭着抢包人的人群说,警车一会就到,大概她不能回去早点休息了,警察会请她回去录口供的。
安然朝他感激的笑笑,点头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