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思绪以及凄凉的心灵无不折磨着尹清的心灵,没有死去固然是好事,可是活着,却要遭受比死去更加痛苦的事。
生只是死的一个过程。还有什么比死去的过程中更加可怕?
生活着,也意味着即将死去了…
几日的折磨早已令为灵的精神面临崩溃的边缘,离奇的复活,从死亡地带带着一副凄惨的嘴脸,从黄泉带着凄凉而悲哀的心灵,从阴间带着不甘以及怨恨,堕落在这茫茫人间,原本与世无争的尹清面对爱情的撕裂,终于彻底反省,欲要展开重重报复。
几经波折,几经徘徊,几度折磨,为灵终于沉沉的闭上了双目,是的,太累了,有什么比活着还更累的事?失之若鹜,得之若悦…
睡梦中,一首悲凉而又婉转的情歌播放着,尹清走在森林中,独自一人徘徊不定,她在四处寻找,她在四处环顾,这里是哪里,为何我在这里?我不是已经死去了吗?
不,我复活了,我已经不是尹清了,我是为灵,威世集团的千金小姐,天之娇女,她没有任何朋友,她孤寂,冷淡,骄横,跋扈,张扬,但有一个人却深深的住进了她的心灵,她施展一切手段,她曾经威胁过缠在他身边的女孩,她私下悄悄喊人殴打过与他走得近的女孩,她的欲望,如同无边海际中的一艘游艇那般渺小,可当你距离它非常近时,才蓦然觉得,它大的可怕。
森林中充斥着迷惑双眼的迷雾,她心中无与伦比的恐惧,未知的可怕一点一点侵噬她的心神,心底猛地抽搐一瞬,那是来自深渊般的恐惧,另一面,却是坚定无比的毅力。她拨开云雾,在前方,她的双眼似乎寻见了人影,而且是两道。
她一点一点的靠近,唯恐那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或者阴间的牛头马面,将她架离这个世界。
慢慢在接近,人影也越来越清晰,可当他见到两人时,差一点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吼出声来。
一个是与她纠缠四年,‘相爱’四年的男孩,而另一个却是为灵日思夜想,甚至为了他不惜自杀的俊才,他们就那么站在原地,玉树凄凄,凌风哀哀,她想要靠近那个伤她至深的人儿,而她却又想靠近那个令她巅峰痴狂的人儿。
我到底是为灵还是尹清,为什么为灵残留的魂念还能够影响我?或许,或许根本就是我残留的魂念影响了为灵,那到底是我死了,还是为灵死了?又或许我们两人本就都死了,而这具身体,都残留着我们的余念,那么我的身体呢?尹清的身体呢?身体消失了吗?我寄身在为灵的身体里,是这样的吧。
我占据了她的身体,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为何我的残念还会遗留在人世,是因为…他吗?
她向着管杰的方向所望去,是因为他,所以我才未离开人世吗?她又望向路言,又或许是因为他,我才未离开人世?尹清,还是为灵?两道残念在身体内争夺着主导身体的主权,这一刻,尹清竟然苦苦挣扎,不愿意让为灵抢占回去,而为灵面对尹清的反抗,残念却在一点一点的消失,直到最后,尹清终于战胜了为灵,她的额头如豆大般的冷汗早就寖湿了她的青衫。
“我怎么会抢夺这具身体的主导位?这本来就是为灵的身体,我怎么会这样?”
她呆呆的站立在原地,身体也在逐渐变软,她深情的目光移向管杰,此刻的管杰,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着对她说:“来吧,你战胜了。”
他伸出厚实的手掌,企图救回即将堕入深渊的尹清。她嫣然一笑,身子不由自主朝着管杰的方向而去,心底,浓浓的悲哀豁然间遍布全身,一道优美的歌声响起,想索魂曲一般影响着尹清的神智。
迷一般的天,
送我前往那一世沉浮蓝一般的海,
为我协奏美丽之一生回来吧,
回来吧,我不愿你悲凉凄惨离世快走吧,
快走吧,我不愿你接受冷淡哀忧那是属于我们共同之声,
那是属于我们共同之生,
那是属于…我们共同之身空洞的双目凝视管杰,
突然间,管杰撕开伪装的面具,露出邪恶狰狞的面目,那是掩藏在可怕的世界之下的真正面目,那是来自深渊之中索命的面目,那宛如魔鬼的面貌赫然伸出他的双手,一把掐住了尹清的玉颈…
“啊!”如打破尘世的尖叫,闹醒沉睡的大宅,为灵的声音之中何等凄凉,何等恐惧,更有着无法言说的歇斯底里。
首先闯进为灵房间的是为家请来的佣人,她瞧见为灵绝望无助的面孔以及涣散的目光,急切的冲上去坐在床边扶着为灵的肩膀,“小姐,你…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啊。”
为灵呆木的看向佣人,过了好半晌,才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说道:“张姨,我没事。”
被为灵称作张姨的妇女呼出一口如重释负的气息,安抚道:“一定是做噩梦了,没事的,没事的。”说着她把为灵往自己怀中投来,并敲拍着为灵的后背。
在为灵的记忆中,这位张姨自打小时候便一直在为家干活,对为灵如同对待自己女儿一般亲切,而张姨在为灵发出尖叫之前刚好在隔壁书房打扫,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赶到。
感受着怀里传来的温度,为灵婉转的离开了张姨的怀抱,露出白齿,笑道:“张姨,我没事了。”
而话才刚落,为灵便听见了一连串焦急的步伐朝着这里赶过来,隐约还能听见有人疑惑说着“发生了什么事”,不一会,房间门口便围满了人,有老爷子,还有焦急的为天然,以及为灵的大姨,大伯,二姨,二伯,还有几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看模样估计是请来的客人。为天然大步上前,走到床边,脸色仍旧残留着不可掩饰的焦急之色,带着浓浓的关切问道:“怎么了灵儿?”
为灵笑笑,依旧坐在床边,“爸爸,我没事,爷爷,没事呢,只是刚才做了一个噩梦,让大家担忧了。”
又是接二连三的询问,为灵费了好大的口舌才将一行人安抚离开她的房间,当所有人走了之后,她才如重释负般的躺在床上,从始至终她从未站起身过,正是因为,她的双腿已经彻底失去力量了,或者说,那个梦,抽尽了她全身的力量,以及所有勇气。
看了看窗外,九月火热的太阳即将沉落,傍晚的光芒仍旧刺眼,我睡了一下午了啊!原来是梦,可为什么那么真实,还有管杰…还有为灵深爱的路言,这一切怎么如此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