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婵坐在一张华丽的贵妃椅上，安静得如同一滩死水。
她的脸色苍白，与她身下的椅子截然不同，一个是苍白无力，像残月柔弱的光辉；一个是富丽堂皇，华丽得散发着如太阳般眩目的光彩——那是由金丝绣成色彩，镶嵌着不知名的宝石。
她的面前挂着几层单薄的雪纱，阻隔着她的视线。雪纱的另一边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手执一柄“龙藤竹玉萧”，也是安静地站着。
风吹来，将男子的衣摆拉起，空气中立刻飘荡着一阵淡淡的桂花香。
他们隔着雪纱久久地相视。
段婵实在是太安静了，连呼吸都是那么平和，容易让人误以为她已经没有了灵魂。
她的心如一片死水还要灵魂做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男子轻轻地开口，问。
段婵透过蒙蒙的雪纱看着男子，仍是安静着。
“你不喜欢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吗？”男子又问。
段婵别开眼睛。
“是谁允许你把眼睛别开的？”男子的声音冷了起来，如同寒霜般袭来，卷起了一股寒流。
段婵又重新看向那个男人。
“我不像他吗？难道我不像他吗？”男人生气地喝道，拨开雪纱，疾步走到段婵面前。
一张酷似南王的脸停在段婵的眼睛里。
段婵冷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男人不解地问。
段婵的眼睛在男人脸上大而无谓地扫视着，看得对方心虚。
她的声音缓慢，却是清晰的表达：“我没有想到，一位君王……一位在大宋国土上站得最高的君王——此时却用着卑微的眼神和粗暴的语气质问着我关于他生命中最本质的一个问题。为此，他不惜脱下龙袍，装扮别人的样子，只为了一个问题……”
“住口！”男子大吼一声，打断了段婵的说话。
他就是宋王。
段婵并不打算就此停下，她继续说：“我知道您想问什么，可是我不能给您答案，这就像您曾答应我要让南妃与南王见一面，却没有实现一样——我们手中都捏着答案，却都不肯给予对方。”
宋王的手紧紧地抓住段婵的手臂，用力地将段婵拥进怀里。“我难道为你退步得不够多吗？这些天以来，我时刻陪在你身边，我放弃了做为一个皇帝应该有的骄傲和尊严，就只为了能打动你的心，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段婵淡淡一笑，轻轻地推开宋王，说：“我见过比您更像南王的人，他的一举一动比您更有南王的风范，而且他还会吹奏南王送于我的歌曲……可是他也打动不了我的心。相反的，那日在殿堂上，我初见到您的时候，却是被深深地震惊了——那是出自你们兄弟间流淌的血液所散发的固有的味道，那是别人不能代替的，所以您根本就不用去刻意模仿他，没有用的。”
宋王看着段婵的眼睛，突然大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段婵。聪明如你，你是想说着这些话来激怒我，让我杀了你——这样我就必须实现我的承诺，让你的心愿能了……”
“请你成全我。”段婵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感情。
“你连请求都说得那么骄傲！”宋王说完，拂袖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