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琴声变得高亢起来,节奏也蓦然加快,从温柔婉转的琴音变得欢快了起来。
江行浑身一僵,随即加快了动作,手腕微一使劲,江景翳纤瘦的身子便仰倒在自己怀中……
没想到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公子竟然如此记仇,她不过就是在帝后面前摆了他一道,让他给自己伴奏,他就如此便“回报”她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直到琴音收尾,江行这才在心底舒了一口气,以后这风轻颺还是有多远离多远,她不是个心思深沉的人,她大多数时间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很显然,对风轻颺是不可用的,他身后的千重门,她现在还惹不起。
一舞完毕,首先是高台之上传来的掌声,紧接着,台下也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这受欢迎的程度直直压倒了之前的那些表演。
这次这舞蹈胜在新颖,更胜在风轻颺高超的琴技。
直到掌声停下,皇帝才一脸激动地说道,“好!好!好!赏!”一连三个好字,可见皇帝龙心大悦。
紧接着,皇后也甚为赞叹地说道:“不愧是她的女儿,本宫就说,她的女儿怎么会差。”
江行垂眸,眸中闪过一抹深思,。
“她”的……女儿?
不过她没注意到,台下的风轻颺竟抬眸轻轻地看了她一眼,他古井无波的墨黑眸子中,似乎有着暗光在隐隐流动着,然后又像是错觉似的隐没不见。
“净葶丫头,你方才表演的是个什么舞,怎么朕以前从未见过?”皇帝深邃的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好奇,他从小到大,虽几乎从未出过皇宫,但从书中得到的见识却也不少,竟是从未见过男女共舞这种跳法,而且这种跳法男女肢体虽然接触亲密了些,但却丝毫不会让人感觉有伤风俗。
江行闻言,唇角绽开一抹淡淡的笑容,如墨染般的乌黑眸子微弯,不紧不迫地回道:“不过是曾经一位女子教给行歌的罢了,此舞甚是简单,舞姿又十分优雅,行歌愚钝,也就学习到了如此程度。”
皇帝见此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况且在他心底对这神秘女子早已有了定义,想必是她的母亲卿熏了罢。
见到皇帝不再追问,江行在心底舒了口气,心中却对皇后口中的“卿熏”和“她”耿耿于怀,暗自揣摩着这两人的关系。
正当她满怀心思拉着一旁的江景翳准备回到他们的位置时,皇帝再次开了金口:“对了,行歌丫头,你身旁的少年是何人?朕怎从未在百花宴上见过?”
江行闻言顿了顿,回道:“回皇上,他是行歌的弟弟,名江景翳,因为自小身子不好,所以往年从未带他出席过,如今正值他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这才带了他来。”她觉得自己扯谎的技术越来越长进了。
“那就好!哈哈!”皇帝爽朗的一笑,说道:“今个你们姐弟两在百花宴上大放异彩,叫朕倒长了不少见识,没想到这世上竟有男女共舞如此绝妙的舞蹈!”
“行歌丫头,景小子,你们两倒是说说,今个想要个什么赏赐,朕能做到的,都允了!”
台下的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皇帝金口玉言,竟允下如此承诺,这是何等的殊荣,虽说景世子和净葶郡主一舞惊鸿,就连他们都赞叹不已,但也不至于得到如此让人垂涎的赏赐。
此刻,有人欢喜有人忧,喜的,自然是台下唯一一个愿意站在江行歌身边的牡丹了,忧的,莫过于闻人姐妹两了。
江行闻言一愣,没想到这皇帝对江行歌的宠溺与喜爱竟到了如此地步,可她看着那双慈爱的眼神却感到有点膈应的紧。
黑眸中闪过一抹深思,然后她不紧不慢地回道:“承蒙皇上恩赐,那行歌就却之不恭了!”
福了福身子,江行猛的朝皇帝所在的方向跪了下来,“行歌恳请皇上取消与风公子的婚约。”天知道,她一个自尊心极度强的人是用了多大的力气跪下的,可是君无戏言,她若是想取消婚约,又不让皇帝下不了台,就只有拿出十二分的诚意和坚决来。
这样一来,赌上皇帝对江行歌的纵容与溺爱,想必答应的几率会更大些。
而且先风轻颺一步退了婚约,反倒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他这就算是欠了自己一个人情,到时到了千重门自然有他偿还这份人情的机会。
果不其然,皇帝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问道:“为何?丫头不是一直都喜欢风家这小吗?”
江行也早就料到会有此问,不急不缓地回道:“皇上,行歌知您对我好,可风公子那日告诉行歌他早已有了意中人,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行歌可不愿做这毁亲之人,更何况,若是强行嫁过去了,也不会得到幸福罢。”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掏心掏肺,她都忍不住在心底要为自己点赞了。
皇帝闻言似是沉思了一会,然后道:“丞相也曾在朕面前提起过此事,想来双方也都有意取消这门亲事,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强求了,如此婚约便作罢。”
太好了,终于一身轻松了,都不用麻烦便宜爹爹替她去解决这件事了。
“皇上英明!”江行装模作样地拍了一句马屁,便拉着一旁的江景翳脚步轻快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宴会上这一小小的插曲算是结束,歌舞升平的场面再次开启,虽然江行和江景翳那怪异却又优雅的舞蹈让人回味无穷,但接下来少女们的各显神通也不遑多让,霎时间就再次投入到了这场热闹的宴会场面中。
而闻人翎绡和闻人琴书却没有融入这一片欢声笑语中,而是略带愤怒加嫉恨地瞪着坐在席上酌酒的江行。
江行自然是无视了她们。自顾自地举起酒杯,向风轻颺的方向轻轻举起,然后一拂袖将酒倒入了口中,那双深邃的凤眸中满是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