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对了两个内心强大且聪明的人来说,有些话有些心思是不言而喻的。
不过一眼,陆维就捕捉到了玉音之看向陆缘眼睛里闪烁的复杂的感情。
这一刻陆维说不清自己的感觉,那种异样的感觉愈发强烈,甚至夹杂着酸涩,愤怒。就像现在,他一直以为陆宝宝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他的手不送,她就会一辈子陪在他身边。这时,突然窜出玉音之这个意外,带来他深沉热烈又复杂的感情,在既定的一切上开了一个小口子,稍加不慎,稍不注意,这道口子会把他们带向未知。
这是两个强大的男人之间没有硝烟没有火光的战争,从敛声屏气立在陆缘身后不远处的两个秋的角度看来,她们的少爷主子也只是坐在靠背椅上,姿态比平日随意了些,笑容比平日灿烂了些。
但这已经够吓人的了。
陆维十二岁就接掌陆家所有的生意,不可避免地经历了被轻视怠慢冷嘲热讽看好戏等一系列的磨难。俗话说,磨难就是财富。陆维得到这么大一笔财富自然好好加以利用,不过一年的时间,威逼利诱铁血加怀柔陆维用的是游刃有余,一次集中的大换血之后,陆家名副其实的主子就只有陆维一个。这些年,陆维一路飙升的不只是挺拔的身躯,还有愈发冷酷和高深莫测的性子。
据两秋一轮轮的观察比较发现总结,得到的结论是:少爷主子只有在两种情况下会姿态随意笑容灿烂。一是和二小姐相处时,另外就是愤怒得要杀人时。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后一种的可能性较大啊。
两秋偷偷瞄瞄来人看向二小姐愈发炽热的眼神,心下默默哀悼。
陆缘听故事正听到高兴处被来人打断,顿觉十分不过瘾,而这个来人又恰好是自己的“死对头”,陆缘的心情处于极度恶劣的状态之中。
按理说玉音之是个儒雅慈爱的教习,陆缘虽说算不上优秀的学生,但那也是绝对的乖巧听话,除了课上打打瞌睡,穿传纸条,伸伸懒腰也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这对师生怎么就成了“死对头”呢?陆缘望天无语绞尽脑汁,她也纳闷着呢。她和翟馨一块偷懒,被罚弹半个时辰的必定是她,一开始她怀疑是不是玉音之欺善怕恶欺负不了翟馨这位高高在上的郡主便来欺负她这个半路出家的陆府二小姐。后来的一系列事实证明,她和玉教习不是有仇便是八字反冲。
陆缘摸摸被包的里一层外一层的手指,看向玉音之的目光里就带着点点跳窜的小火苗。
于此同时,玉音之也结束了他对陆维的审视,目光转向没有骨头一般黏在陆维身上的陆缘,紧紧盯着她圈着陆维脖子的小小手臂。
这样的场面在陆维看来就有些两个人遥遥相望的感觉,那接下是不是就要“脉脉含情”了?陆维觉得一股无名之火在胃里燃烧胸口燃烧,陆维不愧是生意场上装高深装淡定的好手,就算是头发丝起火也要先喝口茶。
陆维低头対陆缘温柔一笑,把她放在旁边椅子上,长身而起带起一股逼人的儒雅之气,“玉教习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陆缘被陆维的温柔笑意惊起了一身冷汗,回过神来猛地听到陆维的话,不由自主地看看白玉地板上铺着的厚厚毛毯,墙上挂着的失传已久的名人真迹还有随处可见的比拳头还打得夜明珠子,陆缘深感疑惑一向不懂藏富的哥哥怎么突然间如此谦虚来着?
秋色不声不响地福身出去了会,回来时后面跟着几个捧着点心果子茶水的小丫鬟们,轻手轻脚地放下东西又带着他们出去。
陆维看了看点心盘:一碟子芙蓉糕,一碟子赤豆糕,一个小瓷盆装着十几颗饱满的炒栗子,不过是静静摆在那,香气一阵一阵荡满整个堂屋。
陆缘嘴馋了,瞄了瞄一旁陆维正和对面人笑吟吟说着话,偷偷捻了一颗快速地缩回手。那只板栗是厨房刚刚炒好的,还热滚滚的。陆缘捏着手上的皮肤又嫩又薄,哪里扛得住这样的滚烫。陆缘对食物有着强烈的热爱和需求,就像松鼠一般,不知疲倦地吃食藏食,这样的情况下,她都没想过先扔了板栗,只是在两个手掌心见来回地荡着。
陆维一边和玉音之打着太极,一边观察着陆宝宝的情况。知道她心机想吃热豆腐,拿了颗没放温的热栗子,他想,被烫烫也好,让她知道绝对不能用那样“火热”的眼神盯着别的男人。
如果其他人有读心术的话,一定会百思不得其解:陆少爷,这两者有联系吗?
陆维看着陆宝宝一手捏着栗子,被烫着另一只手飞快地捏捏耳垂子,接着又换这只手捏,另一只捏耳垂,反反复复,乘着空隙倒是也把栗子的外壳剥了一半,真像个贪吃的小松鼠。
等到陆宝宝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还烫伤了手终于把板栗剥壳去皮,准备美美地享用时,一直大手适时地夺取了她的劳动成果。
玉音之起了身手臂伸出去了一半,最后又颓然地落下,眼睛里写满无力。
陆维自然看到了他的动作,和他眼中的哀伤,就在这一刻,陆维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某种想法。这种想法让他对对面的人多了十万分的警戒,脑子里快速思考着是让他自然“消失”还是手下留情只让他说不出话。
这边,陆缘圆溜溜的大眼委委屈屈地看着陆维,咳,手里剥好的香喷喷的栗肉。
“哥哥。。。。。。”
陆维暗咳一声,故意冷着脸“冷了再吃。”
这栗肉
被厚厚的外壳包裹着,热气一时很难散出去,就这样让她吃下去,不烫坏了嗓子才怪。
陆维和颜悦色软言温语时,陆缘撒娇耍赖爬到他头上去做窝的胆子都有。一旦陆维面上无表情,冷脸或者发怒时,陆缘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拽着衣角一下一下地扯着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斜歪着头,小鹿一般无辜又灵动的大眼睛时不时偷偷瞄一眼陆维,一旦发现某面瘫不再面瘫了便随时准备着顺杆爬。
陆维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故意更加黑着个脸。
玉音之待不下去了。这是个谁也插不进去的二人世界,他们的相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一句话都是那么的自然融洽。陆维或许是故意忽略他,但是陆缘的眼里思想力脑海里压根没有他,没有他的任何记忆甚至影子。
玉音之前所未有的失望恐惧乃至绝望。他放弃了一切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要寻的难道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是她,又不是她。
同样的聪慧灵秀,不显山不露水低低调调只想着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高兴是摇着尾巴,撒娇时围着你蹭来蹭去,生气是鼓着腮帮子炸着毛。。。。。。
再待下去他会窒息,会心痛。。。。。。
他只有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