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离开香江城后,侠玉霁便将小黑炭让给了虞姬来骑。
对于小黑炭这么一个大家伙,虞姬自是心惶惶难自安。好在小黑炭一路来安安静静,倒也让她渐渐适应了下来。
望着不紧不慢跟在小黑炭身后的侠玉霁,虞姬心中满是好奇。
他的来历,以及他显现出来的能力和小黑炭这头迥异寻常的坐骑,都令她深感疑惑。
寻了个机会,虞姬对侠玉霁问道“侠公子,还没问你来自何方呢?”
“晨光村。”侠玉霁道“星炎城往南一点,靠近星炎山脉。”
星炎城这个地方虞姬倒是知道“不知道侠公子你这一身本领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我师父教的。”侠玉霁开口道“你也可以把我当作清月山的弟子。”
听侠玉霁这么一说虞姬就明白了“原来侠公子你出自清月山,难怪了。”
于武华百姓而言,他们对清月山的印象就是隐居云峰的高人,拥有着十分厉害的能力。
笑了笑,侠玉霁也不详述。
“不知侠公子你此去帝都是?”虞姬探问道。
“去帮一位朋友。”侠玉霁简单道“他与人有一场约斗,我去帮帮忙。”
“这样啊。”虞姬也明白侠玉霁所说的这些事是自己无法接触的倒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和他聊起了有关小黑炭的事情。
待得她将小黑炭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后,两人也行了差不多百里路。
寻了个地休息一番,两人又继续启程。
又行半月,距离帝都还有差不多千里路,侠玉霁算了下时间,距离流云雪和人约斗的日子还有不到三日,他决定加快一下脚程。
在问过虞姬的意见后,得到她同意和理解的侠玉霁得以与她共骑小黑炭。施展瞬影步,侠玉霁带着一人一兽开始进行远距离快速奔袭。
如此一来,又是令得虞姬惊异不已。只是她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所以并未刨根问底。
当日晚上天渐黑微黑之际,望云村。
“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缓下速度,侠玉霁对虞姬道“顺便问一下帝都的具体方位,明天我们应该就可以到达帝都城。”
轻嗯一声,虞姬轻语道“这一路幸苦侠公子了。”
三两草房散落在原野上,从窗户间透出的晦暗灯光给这漆黑的夜晚增添了一抹暖色。
进村的时候,正好见村落外还有几名村民正忙碌着将一头水牛往往牛棚里赶。
“拦住!拦住!这么冷的天,让它跑出去可就冻死了。”一名老妇大声道“三儿,你去拿绳子来将它给套住。”
“好的!”叫做三儿的男子急忙冲进旁边的一间屋里。没多久,他便拿着一捆绳子冲了出来。
与此同时,外面的几人正以合围之势将那头水牛往牛棚里逼去。
这几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情形似乎是一家人。
在众人的齐心下,水牛终于赶到牛棚里并且用绳子拴了起来。
“这畜生太不老实了,给它放了那么多草垫着它还不安生。”一名中年妇女嘟囔着道“要不是来年春少不了它犁地,真想把它给宰了。”
“好了,别说些有的没的了。”老妇人道“天也不早了,大伙赶紧回去休息吧!”
话刚落,只听那水牛突然狂叫一声随后猛的挣断了拴系着它的那根绳子又往外面冲来。
说时迟那时快,眼瞅着那水牛要往老妇人跟前冲去,那名叫三儿的男子急忙上前一把将老妇人给推向了一边,而他自己则被水牛狠狠的顶飞了出去。
“爹!”见此情形,几人中年纪最小的少年忍不住大呼起来。
就在众人心都提到嗓眼的时候,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三儿落地的地方一把接住了他。
而那头水牛,此刻也一路狂奔冲出了村落跑进原野中消失在了夜幕中。
“没事吧。”放下男子,侠玉霁关切的问道。
揉了揉肚子,男子摇摇头道“还好,就是那一下撞得生疼。”
“三儿,三儿,你怎么了?”
“爹,你没事吧?”
“伤着哪里没?”
回过神的一群人急忙上前关切的询问了起来,得知男子没事后,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多谢小哥出手接住了我。”三儿抱拳道“我叫王三,不知小哥怎么称呼。”
告诉了王三自己的姓名,侠玉霁好奇的道“那牛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以前的时候都不像这样的。”中年妇女抱怨道“这该死的畜生,找到它非得宰了它不可。”
“好了,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老妇人训了中年妇女一声随后对侠玉霁道“小兄弟,天这么晚了,你来我们这儿是?”
“哦,是这样的,我们赶路去帝都,正好天色晚了,所以就来这儿想借个挡风的地方。”侠玉霁解释道“刚进村,就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样啊!”王三看了一眼身后的虞姬和小黑炭道“小哥,若是不嫌弃你们可以到我家休息一晚。我们这村就这几口人,十几里外倒是还有个比较大点的村庄,但是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也没必要再多走那几里路不是。”
对此邀请侠玉霁自然不会拒绝,吩咐过小黑炭在村外自行寻底休息后,侠玉霁和虞姬便随着王三他们去了他家。
那老妇人单独住一间房,就在王三家的隔壁。那中年妇女和男孩是王三的妻子和儿子。
房屋虽然简陋,但是却也干净温暖。中年妇女生起炉火,随后便去烧水去了。
“王大哥,那头水牛跑了,你们怎么办?”虞姬开口问道。
叹了口气,王三道“现在天这么晚,只能等明儿清早再出去寻找了。找也不一定找得到,那畜生也知道最近怎么了,经常闹脾气。以前还好好的,现在不但吃得少而且还总是喜欢闹腾。”
“兴许是天冷了吧。”侠玉霁道。
“也有可能。”点点头,王三对侠玉霁道“对了,你们哪儿人啊?”
侠玉霁介绍了一下自己,随后将虞姬介绍了一番“她是我在香江城遇到的朋友,现在和我一起北上去帝都。”
“星炎山脉啊!”王三惊讶道“那地儿可有些远呢,听说那星炎山脉常年燃烧,山里面都是火,热死人的。”
侠玉霁笑道“没那么夸张!热倒是真热,但是山里并像王大哥你说的那样都是火。”
又和王三聊了一会儿后,王三便安顿侠玉霁和自己以及他儿子睡在一起“穷地方,没啥条件,希望侠兄弟不要介意。”
“王大哥客气了。”侠玉霁笑着道。
虞姬自是和王三的媳妇睡一起,对于这么个漂亮女子,王三的媳妇明里暗里多次恶狠狠的盯着王三示意他眼睛放老实些。
兴许是太累了,王三父子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悄悄的坐起身来,侠玉霁盘膝而坐开始修炼无尘决。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到了一丝轻微的响声。
睁开眼,侠玉霁皱眉看向屋外暗自思忖道“什么声音?”
站起身来,他来到窗边轻轻的推开了窗户。
房子的斜对面,就是那牛棚。
牛棚里虽然已经没有了牛,但是却多了一道人影。
皱了皱眉头,侠玉霁正疑惑着的时候那道人影似乎觉察到了他的目光看向了他所站立的窗户。
那一刻,两人的目光对视了。
眼睛一缩,侠玉霁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他的右眼冒着红光,他的双腿有一条只剩半截。他的身形嶙峋如枯木,身体周围有一团黑雾时隐时现。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官云夕曾在星炎山脉遇到过的怪人。
“这个人,好恐怖。”侠玉霁悄退一步避开怪人的眼神站在窗后暗自沉思道“这究竟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窗外又传来了动静。
伴随着一声低吼,一道黑影窜到了牛棚前。
来者正是小黑炭,只见它神色戒备的盯着怪人,嘴里不时的发出一声声低吼。
“哼!”冷哼一声,那怪人五指张开凌空抓起一颗石子便小黑炭弹去。
“吼!”吃痛之下,小黑炭不在顾忌的发出了一声怒吼。
就在小黑炭扑向怪人的时候,王三和他儿子醒了过来。不但是他们,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王三紧张不已道“哪里来的吼声!”
待见侠玉霁站在窗前,王三也急忙跑到窗前往外看去。待看清场中情况后,他很是惊惧的对侠玉霁道“这是怎么回事?”
侠玉霁自己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能将自己所看到的向王三讲诉一下。
虞姬和王三的媳妇还有那老妇人等也都醒来聚在了客厅里。
“外面有些情况,大家不要出门。”侠玉霁吩咐道“我出去看看,你们自己注意点。”
刚开门,侠玉霁便见小黑炭被那怪人击飞撞到了墙上。
“吼!”低吼一声,重新爬起来的小黑炭眼神凶狠的盯着怪人。
见侠玉霁出来,小黑炭纵身来到他的身前。
拍拍小黑炭,侠玉霁紧盯着怪人。
早已知侠玉霁存在的怪人看了侠玉霁一眼,随后用嘶哑而又难听的声音道“清月山的人?”
眉头一挑,侠玉霁凝眉道“你是什么人?”
“我不想和清月山为敌,你最好带着它离开这里。”怪人继续用那嘶哑的嗓音道。
侠玉霁还未出声,小黑炭已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怒再次发出了低吼。
“我不管你是谁,你最好离开这里。“侠玉霁一边暗自戒备着一边沉声对怪人道“这里的人都是普通百姓!”
没有作声,怪人身化黑雾消失在了侠玉霁眼前。
就在他警惕于怪人的消失时,身边的小黑炭猛然回头向他扑来。
伴随着一声吼叫,小黑炭再次横飞出去。
侧身回头,侠玉霁瞬间召出星炎弓张弓拉弦直指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怪人。
“凝箭式!”
一声轻喝,侠玉霁毫不留情的离弦出箭。
箭有影,却是火魅貅的幻影。这一箭似真似假,携带风雷之势直击怪人面门。
许是被这一箭气势所骇,眼见箭矢临身都未有半分动作。就在火魅貅的幻影将要横穿而过之际,怪人才身化黑雾再次消散。
有了之前发生的一幕,这一次侠玉霁急忙退身和小黑炭靠在了一起。
不过这一次怪人却并未出现在侠玉霁身后,而是在离他不足丈许的地方用那颗吓人的眼睛死盯着他手中的长弓。
许久后,怪人将注意力放在了侠玉霁身上看着他的眼睛用嘶哑的嗓音道“你的七箭术是谁教的!”
眉头一凝,侠玉霁很是惊诧“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七箭术!”
“上官清泓是你什么人!”没有回答侠玉霁的问题,怪人依旧紧盯着侠玉霁。
没有作声,侠玉霁看向怪人的眼神愈发凝重起来。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怪人再次出声道“既如此,那就死吧!”
滑落,怪人身化黑雾涌向侠玉霁。
在这深沉的夜里,怪人彷如那夜幕的幽灵一般散发着恐惧的气息。
屋内,虞姬和王三他们已经面色发白,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满是惊惧与骇然。
“这……这是人吗?”王三的妻子紧抓着自己丈夫的手结巴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对于妻子的问话,王三并不能给予正确的回答。因为就连他也不知道,眼前所见到的这一切是真是假。如果不是因为妻子抓着自己的手太过用力让他感受到了疼痛,也许他真的会以为此时此刻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在梦里。
对于怪人的袭击,侠玉霁无从下手。他自信自己的箭矢可以击碎一切,但是在怪人面前却显得那般无用。
怪人就像那柔软至极的水,侠玉霁的箭矢再凌厉也难奈他分毫。
相反,他倒是在怪人的攻袭下屡屡受创。若不是小黑炭数次帮他抵挡住怪人的攻击,此刻的他怕是已经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了。
倒是小黑炭十分出乎意料,它数次被怪人击中但却仍旧无所大碍。
随着战斗的白热化,村里的村民都已经醒转过来,整个村庄被明亮的灯火所笼罩。
终于,怪人似乎被小黑炭惹烦了,只见他手掌发寒怒拍小黑炭。刹那间,本要作势撕咬而上的小黑炭被硬生生的冻在了原地。
见状,侠玉霁心里一惊便要再次出箭。
“断罪谷的人,都要死!”在这饱含怒火的声音中,一道冰棱从怪人的手中突兀出现直击侠玉霁的心肺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侠玉霁的皮肤刚刚感受到冰棱所带来的寒冷时一道从屋内跑出的人影将他一下子给撞到了一边。
“虞姬!”躲过一劫的侠玉霁惊见那冰棱横穿虞姬的肩头不由得急忙回身抱过向地倒去的她惊呼道“不是让你们不要出来吗!”
紧咬着嘴唇,虞姬看了眼已被鲜血染红的肩头道“侠公子,你快逃吧!这个人太厉害,你不是他的对手。”
“想逃吗!”怪人出声道“晚了!”
话落,他的掌间再次凝出一道冰棱准备再对侠玉霁出手。
突然,怪人似察觉到什么猛然抬头向前方的屋顶看去。
那儿,一道人影悄然静立。
长发如瀑,衣随风舞,这是名女子。
“这么多年了,你越来越没长进了。”女子声音很清冷,语气似在教训“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记得你当初的模样吗!”
散去冰棱,怪人的身体周围涌起一层层黑雾将他裹了起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找你很难吗?”女子从屋顶飘然落在小黑炭身边,轻轻一掌按在小黑炭身上“难道你忘了这冰凝术是谁教的吗?”
话落,冰块寸寸碎裂,重获自由的小黑炭忍不住对着怪人引颈怒吼。
沉默着,怪人没有作声。
“在她闭关的那段时间里,你可是一直都由我这个大师姐在指点修行。”女子轻吐出声道“我寻了你两年,一直只觅得你的气息和踪影却寻不见你的真身,直到今夜你动用这冰凝术我才被你的气机牵引过来。”
顿了一下,女子又道“走吧!跟我回去!”
一旁的侠玉霁将虞姬肩头的冰棱拔出,随后扯下自己的衣服帮忙她止住血。
听着两者的对话,他大致明白了两人的关系。
他观察了一下女子,她年岁看上去不大,约莫三十来岁。但正是这样一个人,却满头白发很是醒目。
“回去?”怪人的嗓音依旧嘶哑“寒魄门已经没有了,回哪里去!”
“我在之处,便是寒魄门立地之所!”白发女子开口道“只要你放下一切跟我回去,我依旧认你这个小师弟!”
“可我不会认你是我大师姐!”怪人开口道“是他毁了我们寒魄门,而你是他的帮凶!”
“那是因为师父做错了事!”白发女子道“他做的是对的!”
怪人发出一声刺耳的笑声“对与错,从来不是由别人来评判!”
“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对的?”白发女子淡声道“她呢?”
冷笑一声,怪人道“你不是知道答案吗!”
“我知道她没死,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女子凝声道“我不能再让她一错再错了。”
怪人发出一声嘲笑“明渊,你已经不是寒魄门的大师姐了,你和她之间已经再无半点师徒情分!”
原来,白发女子的名字叫做明渊!
听到怪人的话,白发女子明渊神色不变“那是她的事,但是在我的心中你风云乾坤一直都是我的小师弟,我的师父只有一个,那就是叶晚霞!”
这怪人的名字叫风云乾坤,而他和明渊的师父则是一名叫做叶晚霞的女子。
“是么。”被黑雾笼罩的风云乾坤开口道“也许她听了你的话会很感动,但是我却一定不会!”
话落,身化黑雾的风云乾坤突然涌向明渊。
眼神一凝,明渊并指如剑横斩向前。
然而那黑雾只不过是声东击西,他的目标并不是明渊,而是她身后的侠玉霁和虞姬。
“敢!”察觉到风云乾坤动机的明渊即使出手进行拦截,只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虽然强行留下了侠玉霁却仍旧让风云乾坤带走了虞姬。
来不及多想,侠玉霁纵到小黑炭身上便向那团飘向远方的黑雾跟去。
那明渊冷哼一声,满头白发凌空飞舞,只见她身化长虹紧追身化黑雾的风云乾坤而去。
只可惜风云乾坤速度太快,饶是侠玉霁的瞬影步已是一步百丈却仍旧被远远的抛在了后方。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明渊的身上,希望她能安全带回虞姬。
回到望云村,他自是好生安慰一番村民。在望云村又等了一天,见明渊仍旧未回,心系流云雪的侠玉霁只好和王三交待一下随后便启程往帝都赶去。
在此途中,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明渊?”侠玉霁暗自思忖道“这不是师父以前经常挂在嘴边的一个名字吗,难道那个白发女子就是师父经常提起的那个人!”
在星炎山脉中生活的那段岁月里,上官清泓的嘴边只会挂着两个人名。一个是他念念不忘的挽竹,另一个就是一名叫做明渊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