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金夫人,想过无数种与女儿相遇时的情景,也想过上百种解释的方法,只是她没有料想到自己会亲口告诉女儿这个残忍的事实。而对金忆珍来说,无数次想要探知的真相在不经意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是会有些措手不及。她知道金夫人应该不是在骗她,这种事是不可能拿来开玩笑的,况且金夫人这么着急来找她谈话,不可能就只是为了讲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来给她听。金忆珍也明白,不管是从金夫人的话语中分析,还是从金夫人各种细微的表情里观察,都能感觉得到金夫人不是在骗人,虽然哭腔和眼泪什么的是可以装出来的,但是她那种由内而外悲伤的表情是装不出来的。
但是尽管如此,金忆珍还是对金夫人的话半信半疑,“你能证明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话句话来说,你要让我怎么相信你?”一支烟抽的差不多,金忆珍掐灭了烟头,如是问道。
“我知道你的胎记在你左手一侧的腰部上方,是一个类似一支小狗的图案。还有你是我和你爸的爱情结晶,所以为了纪念我们从相知到相识再到相恋的种种美好而又难忘的珍贵回忆,所以给你起名忆珍。”金夫人像是如数家珍一般地讲了很多,金忆珍渐渐放松了警惕,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只有她自己和父母才会知道的,其他人是不太可能了解得到的。
但即便是这样,金忆珍还是对金夫人的话抱有着怀疑的态度。金夫人也看得出金忆珍的内心依旧存有很多的疑惑,她也明白这么多年的心结在这么一瞬间解开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又说到:“我将关于你的一切都锁在我家的阁楼里,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就会明白的。”话一说完,金夫人便拉上还处于有点恍惚状态的金忆珍出了门,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金夫人一直拉着金忆珍的手,金忆珍也并没有做过多的表示和回应。
一路的压抑气氛,并没有因为目的地的到达而有所缓解。紧接着,金夫人继续拉着金忆珍直奔阁楼,阁楼有三个房间,左右两个房间的布置华美(具体我就不再做赘述了,在《阁楼的秘密》我已经做过详细的描写了。)不用猜就知道,那两个房间里的东西都是金夫人买给金忆珍的。当然金忆珍对那些东西也不是很关心,重点还是在中间那个金明没调查清楚的房间。
金夫人神秘兮兮地将阁楼中间的灯打开,空荡荡的房间墙壁上瞬时投影出了很多照片,金忆珍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中央的灯,圆形的灯罩上印有20张照片,有金忆珍各个年龄时段的照片各一张,还有金夫人怀着金忆珍时照下的照片。紧接着金夫人关闭了这个房间的灯,打开了投影仪,空白墙壁上有出现了一张接着一张金忆珍的照片,一眼就能看得出那些照片都是偷拍来的,有教室里上课的,有运动会上赛跑的,有咖啡店里打工的,还有在公司里看材料的等等。最后,金夫人从保险箱里拿出了一叠金忆珍从小学到现在所得过的各类奖状的复印件还有金忆珍的出身证明递到了金忆珍的手上。
一口气看完手上所有材料的金忆珍,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了。她一头扑进了金夫人的怀中,两个人就那样抱着哭了很久,直到两个人都哭累,相继靠在墙边,坐在了地板上。
“珍儿,我亲爱的女儿,我真的我想你。”金夫人激动地说道。
但似乎金忆珍并不是很领情,回应道:“你已经缺席了我生命中的15年,你现在来认我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还要留给我念想!你不出现会不会更好。就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就好了啊,为什么要来认我?”金忆珍虽然已经尽可能地压抑住内心的痛苦,但是问出这段话是还是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我想给你补偿,如果你愿意,纵横的一切都会是你的。”听得金夫人对这么多年的亏欠还是心有不安的。
“呵呵,补偿?那些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呢?再多的钱,换得回这15年来父母记忆的空白吗?那你早点来认我就好了啊,你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我原以为我已经可以释怀没有父母的事实,原以为我可以接受我只是个弃子的现实。但现在呢?你让我陷进了自我矛盾的怪圈之中。”金忆珍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也开始变得哽咽,不过她坚持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小学那会儿,总被坏小孩欺负,骂我是没爹教,没妈养的孩子的时候,还有遇到要写母爱题材或者是家庭题材的作文时,我都是多么的痛苦,你知道吗?不,你不知道,你完全不知道!”
金夫人一阵心痛,回答道:“珍儿,你知道的,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苦衷?再大的苦衷能让你抛弃孩子吗?你到底有没有为我想过啊?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啊?我~~”金忆珍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不过还是勉强继续着:“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的,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只要跟家人在一起生活就好。我真的不图什么的,我就不明白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像普通的孩子那样跟家人生活在一起呢?”
金夫人轻抚金忆珍的背,说道:“不会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今后我们一定能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的!15年的空白,我会慢慢弥补的。”
“不,已经补不回来了。我不可能再回到15年前,重来一次童年。空白终究还是空白,是再多的钱都弥补不回来的。钱,我可以自己赚;日子,我一样可以自己过。金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是不会原谅你这个无情的母亲的!”金忆珍无奈地嘶吼着,她自己心里也明白,自己一时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十多年的创伤不是一时的甜言蜜语可以治愈的。直到这个时候,金忆珍才明白:时间并没有冲淡什么,而是将那份思念雕磨得愈发的深刻,自己对那份爱的渴望从未减少过,只是一直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自己已经不需要那份温暖,但是当那份温暖降临到自己身边时,自己又是那样欣喜地想要依偎过去。
或许对金忆珍还说,无知是福吧!正因为自己性格里过分的较真,知道的越多就会失去的越多。本来以为自己生命中唯一一件模棱两可的事情,就让它那么稀里糊涂地过去算了,现在看来,是不得不重新正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