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余的笑声欢快愉悦，没有掺杂一点嘲弄色彩，只是单纯开心的笑了出来，所以燕萌萌也只是微笑地看着这个笑得合不拢嘴的少年没有说话。
笑了好一会，才觉得总是一直在笑别人的名字是有点不好，所以敛起笑容认真地向青年问道：“你身上有法器吗？我身上有银子，我想买法器。”
燕萌萌哑然，笑道：“我不是江湖郎中，不卖药也不卖法器秘籍，更何况，你再有银子也买不来法器。”
何余一脸失望，唉，想揍镇长孙子就揍的希望又破灭了。
“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
何余眨眨眼，心中纳闷，想道自己只知道你燕阀有一位蠢蛋总督，这也是对燕阀最深刻而唯一的印象了，你问这个问题是想我揭你们燕阀的伤疤么。
见少年没有回答的意思，燕萌萌也是开门见山，颔首低声说道：“燕阀与南域第一宗朱雀门向来交好，而我是燕阀公子，我想请你入朱雀门。”
路面水洼清晰地倒映着夜空月星，有一只不知哪来的跳虫蹦跶过，乱了水面平静，涟漪扩散了一圈又一圈，其中月星也模糊不见了影踪。
与无数少年一样，何余心中同样揣着有一个武道圣人的梦想，可是结果能成为修行者的却没有几个，因为他们没有师者教导，没有功法修炼，没有天材灵药，起步低得可以去忽略，所以宗门似乎已经成为了平民子弟成为修行者的唯一途径，而宗门招纳弟子也是极为苛刻的，天赋秉性缺一不可，最重要的是因缘，纵你天资非凡，跟人家宗门无缘那也没办法，因此要成为宗门弟子也是不易。
诸子百家，大周栋梁无数，门人清客，参谋供奉，各方势力对人才的挖掘从不遗力，史上也从来不缺求贤若渴，圣人收徒诸如此类的美谈。
何余不可置信地看着燕萌萌，像是被青年抛出的橄榄枝惊得不轻，天下宗门无数，能进凌云榜的不过百家，而朱雀门位列其中第八，出过许多成名的修行者，像那百年前的离火剑圣就是出自朱雀门，宗门实力可见一斑。
“你想必还未曾修行，加入宗门后我亲自为你寻一良师，修行之路至少比其他人来的平顺许多，我以燕阀姓氏保证，你的前途终会不可限量。”
少年不知是不是暗中那位前辈的徒儿，亦或是其它关系，可他还是把招揽之意说了出来，所以在说出刚才那句话的同时，燕萌萌心里也是有些紧张，害怕那两位恼怒地当场格杀他，所以报出了自己是燕阀公子的身份，告诫那位能够多思量，而如今气息却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任何阻止他的意思，这让他看到了些许希望。
最好的结果当然还是能够招揽何余，一个连真气都没有却身体筋骨协调程度罕见的少年，若是能发掘出他的潜力，将来成就要是不大的话也不会低到哪去。
拉拢少年，自然而然就站在了同一条船上，也意味着身后的不朽境前辈也上了船，他需要的或许是少年的潜力，亦或者是少年身后的人。
“可是我不会修行呀，我连武者都还不是……”何余懦懦答道，姿态有些扭捏，燕萌萌却眼中一亮，少年动心了。
要入宗门为弟子，起码也得是一个武者，这是宗门收徒的凭准之一。
“我的眼光向来是错不了的，小兄弟你骨骼精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还不是武者并不妨事，有名师教导必定一鸣惊人。”说完这话燕萌萌嘴角不自然地牵动，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感到些惭愧，何时像过那人贩子一般去诱拐孩童。
修行者！一直的梦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何余很想答应燕萌萌，可是他还是踌躇了，“我想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
“这是应该的，明日晨分我再来找你。”燕萌萌微笑道。
夜色清冷，雨后的凉意一直未散去，在街上走着有风吹过都会感到肌肤上起了薄薄地一层疙瘩。
两人别过后，何余的脚步逐渐加快，从慢走到小跑，到最后以极快的速度飞奔着，全然不顾了肩担上的豆腐。
猛地推开院门，残破地院门不受摧残，门轴“吱呀”一声脱离了石槛。
“臭小子，我还以为不回来过夜了！”王旧指着何余的鼻子大骂道。“快，去做饭，真他娘的缺德，不就是骂了你几句吗，你还真想饿死老子啊！”
何余放下肩上的家伙什，没有动作，咬着嘴唇看着王旧一言不发。
王旧也是同样的看着他，小眼睛里隐约有些恼怒，并不是生气何余没有早回做饭，而是他在何余眼中居然看到了兴奋期待的神色。
最终何余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挽起袖子进了厨房忙碌起来，王旧说的没错，他就是故意放满了步子，想着饿上这个老男人半天，没想到却遇到了燕萌萌。
菜刀飞快地在砧板上起起落落，只能看见模糊地刀影，一根萝卜眨眼间就成了无数根细丝，放入油锅爆炒起来，铲子翻动，萝卜丝沾油后在爆炒下反映出诱人的光泽，菜香也从锅中飘出，勾得王旧咽喉不停吞动。身高够得着灶头时，迫于某人的淫威，他便开始了去学如何成为一位成功的厨师。
别的没教着，至少教他当了一个好厨子，王旧看着何余忙碌的身影，如是想道。
等米汤成饭后，已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厅堂内一大一小埋头风卷残云，两人的吃相极其难看。小的是跟大的学的，大的则说吃饭怎样吃得舒服就怎样吃，不必在意卖相如何。
何余闷头嚼饭时总用眼角观察着王旧的神色，夹菜时也略显慌张夹入自己碗中。
深知何余习性，王旧训斥道：“有话就说，也不怕憋死你。”
何余囫囵咽下口中饭菜，放下筷子，一脸认真地向王旧说道：“燕阀的修行者来找了我，说要让我跟他去朱雀门。”
“不许。”王旧没有流露出任何诧异，而是直截了当地把何余的期待打碎。
“为什么？”何余难以置信，“你自己跟我说的，人的一生就要像一把刀，一往无前不必考虑太多。”
“哼，叫你练刀时就跟个死人一般，如今还知道拿我的话反驳我？”
王旧尽量地瞪大了小眼睛剜了一眼何余，继续说道：“宗门教人学习修行之法，所以前提是必须是一个武者，你连真元都没有，也就是说不能洗髓，你自己说能进那劳什子朱雀门？”
武者有九品，真元洗髓后才能步入修炼的殿堂，修的是魂，炼的是魄，天地元气滋养魂魄，才能算是一个修行者，何余身无真元，正常情况下是不能入宗门为弟子的。
“可那白衣修行者说他保我进入朱雀门，他是燕阀公子，他总该有这个能力。”
“无功不受禄，他与你无缘无故，为何就保你了？”王旧呲牙骂道，“出门在外，像你这种半吊子被卖去青楼当**你恐怕还得偷着乐。”
何余郁闷地低下了头，用筷子狠狠地戳着碗中的米饭，王旧的话虽然有些难听，但在理，何余能懂，可是一头香喷喷的烤乳猪放在面前唾手可得，可有人却告诉你不能动这烤乳猪一分丝毫，换谁也不好受。
看着何余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王旧眉头抖了抖，有些于心不忍，试探问道：“你当真想去？”
“换做是谁谁都会愿意的吧。”何余认真说道。
王旧有些好笑，扯着络下大胡髯说道：“朱雀门就不去了，我先带你去游历一番大陆怎样？说不定你运气好遇到大机遇，那可比进那宗门强多了。”
何余瞥了一眼王旧，沉默不言，那眼神就是在说你是哪根葱，还带我游历天下。
王旧气极，歪着嘴大声说道：“那你去不去！”
“去去，不过我可不做像你这般地混人，我要做高人，很高很高的高人。”何余勉为其难答应，可还是举起手到头顶上方，比量着他说的高度。
王旧欣慰笑道：“只要你把朽枯刀练成，何止那么高，只要你愿意，天那么高都行。”
“可是，燕萌萌说他明日晨分来找我。”何余还是不太死心，做着最后的尝试。
王旧狠狠地一拍桌面，震得残肴桌面到处都是，“我这就去找那混球，娘的，挖墙脚挖到老子家里来了。”说完溜跑着往外走，看架势是要去跟那燕阀修行者拼命去了。
临走前还撂下了一句话，“小王八蛋，留在家里把院门修缮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