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事事亲力亲为,就连给南风喂药喝,都是他来做。莫古甚至觉得奇怪。
这个男人,未免也太贴心了些。
南风醒来的时候,眼前的事物都是陌生的。
她看到了今日那个不小心撞了她的男人。
“是你?”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莫古姑娘带你来我府上的。”男人让莫古拿来了她的披风,“我略懂医术,你头疼,就是因为先前被重物撞击过,血堆积在了脑子里,没有得到释放,所以才会疼得厉害,我方才,把你脑子里的堆积的血给释放出来了,恢复期间,可能还会头疼几次,这都很正常。”
莫古奇怪:“夫人没有被重物撞击过呀。”
南风沉默不语,只是下了床,在男人面前一礼。
“多谢公子相救。”
男人连扶起她:“哪的话?我和莫古姑娘说过,你若是有事,就可以来景府找我,今日救你,也算是赔礼道歉。”
南风看着他,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其实也是个美丽的男人,不过他给她的感觉,更多的是稳重与可靠。
“我叫南风。”
“在下景谛。”
两人相视一笑。
莫古在一旁看着,心里其实懊恼着。
之前她还说不必来找他,可转眼间她就眼泪汪汪的来了他的府邸求他救自家夫人,唉,造化弄人哪
景谛的意思,是让南风在景府住下,南风推辞许久,景谛突然就像只猴子一样直接卡在门上,挡住了南风的去路,南风见此,不在推辞。用莫古的话说,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保证一个准儿。后来南风让仇轲彦君和莫古回了客栈拿东西,以及江行初雪图。
景谛陪着她坐在后花园喝茶,她了解到,他出身医学世家,祖祖辈辈都是医者,却到他这里,断了景家的医学后路,他虽不是医者,但他又开了一家大医馆,让有意救济百姓的人来给别人看病。他喜欢云游四海,不喜欢被约束,也经常会和他的好友一起饮酒赏月。南风问他这座府邸是哪儿来的,景谛打趣说,是从百姓手里抢过来的,可看到南风惊吓的表情,才如实道来,说,这座府邸其实是他自己找人修筑的,南风问钱哪儿来,景谛笑说,救人得来的钱呗。南风默默喝茶,说,救人还要拿钱。景谛回答她说,这是自然,看病给钱,天经地义,总不能白帮忙不是。
南风笑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问:“那为什么,不收我的钱呢?”
“这个嘛。”景谛想了想,贼贼地说,“那是因为你长得很好看哪。”
南风忍不住想翻个白眼:“这也算理由吗?”
“这个理由没有什么不对劲嘛。”景谛笑说,指了指她身后,“那是桃花园,种满了许多桃花树,正开得盛呢,要去看看吗?”
南风回过头,门墙挡住了桃花树,却还看得见桃花树的枝桠,随着风轻轻摇晃着。
她突然好想嘉原帝。
仇轲彦君和莫古回来了,可仇轲彦君告诉南风,江行初雪图不见了。南风忽然觉得头疼。
晚饭南风没有吃什么,景谛端来了一碗桃花羹来到她的房间,看见她正站在窗前,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南夫人。”景谛这样喊她。
南风循声回头,看见景谛正朝她走来,在她身边停下。
“景公子。”
“看你晚饭没有吃什么,我听莫古说你喜欢吃桃花羹,正好桃花园都是桃花树,就摘了一些桃花给你做了碗桃花羹来,趁热吃下吧。”
“太麻烦你了。”南风不好意思道,“真不知道要如何报答你。”
“南夫人可真见外,说什么报答不报答,我不过是积点德罢了。”景谛打趣。
南风没有过去吃桃花羹,在窗前和景谛站了许久,才道:“景公子,我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
“你尽管问,我若知道的,都会告诉你。”景谛倒是大度。
“我想知道,为什么总有人要不惜一切得到江行初雪图?”
景谛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但又应道:“大概是因为江行初雪图能帮助他们一统天下吧。”
“一统天下?”
“嗯,除了要得到江行初雪图,有人还知道银冰的存在,所以就不断有人打听江行初雪图的下落,若是找到了,那么释放灵力,让银冰现世,可就轻而易举了。”
“有办法吗?”南风偏着头问他。
“若要毁掉银冰,那就是将银冰沉入初雪江,”景谛有意看了一眼南风,“不过,银冰的本身,其实是一个人。”
南风却并不惊讶,只是伸手拉了拉披风,有晚风吹过。景谛注意到南风的双手手指,就像是被绞断过。
“你是宫里的人?”
南风一愣,看了看他。
南风来景府之后,从不对景谛提及她是谁,只是方才景谛的问题,大概他也知道她是谁了。之前嘉原帝下令囚禁太后与蔺青的时候,曾把缘由提及,因为私自对帝后南风用刑。
景谛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南风就要走,他忽然将她忘怀里一带,不由分说的吻了她。南风睁大眼睛,脑子一热,用力推开他,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嘴里说着‘自重’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客房。
景谛摸了摸发麻的右脸。
下手可真重啊
仇轲彦君找到南风的时候,她躲在桃花园里哭。
“夫人,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他焦急问着。
南风看到仇轲彦君,摇摇头,擦掉了眼泪。
“我只是想君上了,无妨。”
仇轲彦君挠挠后脑勺,又道:“夫人快回客房休息吧,天冷,小心腿又要疼了。”
南风抓着仇轲彦君的手站了起来,忽然说:“明日我们就动身去雪国。”
仇轲彦君明了,道:“是,属下送夫人回房间休息吧。”
“仇轲大人,你喜欢莫古吗?”南风此话一出,仇轲彦君一愣,然后把头埋得低低的。
“夫人,该休息了。”
南风又说:“莫古也喜欢你。”
仇轲彦君抬眸,又惊又喜的看着南风。
莫古前些天和她讲话,就说到仇轲彦君,她说她对仇轲彦君很爱慕,可他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南风听她说的时候,忍不住一笑。莫古说喜欢仇轲彦君以前,她就已经发现仇轲彦君总是特别在意莫古了。如今想来,她可得要做一次月老。
南风再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她头疼,让莫古给她拿了药来吃下,才好了许多。仇轲彦君从小厨房端来了桃花羹,呈到她面前。
“夫人,趁热喝吧,是景公子方才做的。”
南风没有说什么,接过桃花羹就吃了起来。
景谛大概是想对昨晚的事情说声抱歉,所以才天还没亮就做了桃花羹给她吃。
“属下昨夜收到卫大人传来的信,信中说王爷和主君都很好,只要再过半月,就能回宫了。”
南风把碗给了南风,让仇轲彦君扶着她来到了窗前。
“其实我很想一个人去雪国。”
“为什么?”仇轲彦君问。
“当年我也是一个人走到城门口的,如今我也可以一个人走进去。”南风想起了当年她一个人拖着皮开肉绽的身子走到城门口,她永远都记得她看他的最后一眼,始终带着恨与无奈。
“若再重蹈覆辙又怎么办?主君和小王爷呢?”
南风沉默许久,才道:“若是我没能回来,你替我告诉君上,说这辈子给他带来的遗憾,下辈子再弥补,我不希望看到他的江山被奸人夺去,也不希望看到他因为我憔悴不堪,你告诉他,让他身边有个能陪他走完一生的好姑娘,他还年轻,还可以再来过。”
“夫人你知道的,君上只爱你一个人,君上他不是君上,他为了夫人,放下所有身段,学习做桃花饼,夫人生下王爷之后,君上没有高兴,反而担心夫人,问夫人疼不疼,君上为了夫人,亲自教夫人太极剑法,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君上在做,在将就夫人。”
南风的唇角掀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她何尝不知道嘉原帝事事将就她,喜怒哀乐都因为她,那次被青青用刑,她都听到他失声痛哭,没有人能比嘉原帝更爱她。她很不舍得他。
“仇轲,我若是没能回来,好好照顾君上,和渊哥哥一起帮着君上教育王爷,能答应我吗?”
仇轲彦君久久没有说话,一直把头埋得低低的。
南风的计划并没有成功进行,当然没有成功的原因,是莫古。南风拿着行囊就要走,仇轲彦君护送她从后门出去,莫古跟在身边却忽然大喊一声‘老鼠’,仇轲彦君立马上前捂住莫古的嘴,南风伺机而动,但已然来不及,她一转过身就看见景谛和之前一样,像猴子一样卡在门上,堵住了南风的去路。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南风提及此事,总是沉默着不说话,用幽怨地眼神看莫古。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大概就是说的莫古了。
景谛倒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让下人把南风的行囊给拿了回去。
“南夫人啊,”景谛的右手搭在了南风的肩上,意味深长的说,“你说你就这样走了,我这桃花园里的桃花都要开败了。”
南风:“”
景谛又说:“你呢,就好好待在景府,我替你想办法找回你要的东西。”
南风看向他,狐疑道:“你知道我要找什么东西?”
“江行初雪图嘛,”景谛欢快答道,想了想又说,“其实,江行初雪图的影响有多大,南夫人是知道的,江湖人士都想得到江行初雪图,自然找回它,就不太容易,不过呢,我有个好朋友,叫名煌,在江湖上的名声很不错,若让他出马,定会找回你的江行初雪图。”
南风狐疑看着他,不说话。
景谛投降:“好吧,今日午时我带你去见他。”
南风才点点头,回了客房。
景谛身后的林叔问道:“公子,要我去请名公子吗?”
“嗯,就说在迎风阁一聚。”
“是。”林叔退下后,景谛在南风房间门前站了许久,才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