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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梦魇(一)

当邵正挣开双眼,看到一对大眼睛正看着自己,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真好看。

“英子,怎么是你。”邵正意外中带着惊喜,刚才还在等灵鼻仙他们回来呢,怎么就突然看了自己的妹妹。

“哥哥羞不羞,一睡就是好几天,好久了也不陪英子玩。”邵英手里拿着一个用布缝的小狗。

邵正坐起身子环顾了四周,发现自己竟然正躺在龙门镇的家中。旁边的邵英还在央求自己陪她出去玩。

“是正儿醒了吗?”这时屋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位中年妇女。

“母亲?您的身体好些了吗?赶快坐下别累到了。”突然看到母亲进来,也不再想自己是如何回到的这龙门镇了。

邵正想要给她一个拥抱,但是又怕她刚刚换过心脏还不能太过劳累,激动的邵正流下了泪水。

“傻孩子,几年没见怎么学会了爱哭的毛病。”钱大姐用手擦了擦邵正眼角的泪水,接着说道:

“饿了吧,我去给你端饭去。”接着便要起身出门。

“我不饿,您刚刚病愈不要这样走来走去的了。”邵正起身拉住钱大姐。

“我哪里生病了,你这孩子吓糊涂了吧。”钱大姐担心的底下身子,摸了摸邵正的额头。

“哥哥差点被大老虎吃了,是表哥救了哥哥呢。”邵英拉着邵正的衣服不让他走。

“什么?”邵正听的糊涂,不解地看了看邵英,又看了看钱大姐,而后者一脸的担忧之色。

邵正坐在床上,这时邵伟岸也被钱大姐叫了进来。钱大姐开始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事,听得邵正恍如隔世一般。

原来那日邵正跟随钱亦凡进入虎洞后,由于打斗过于激烈邵正被巨虎撞到了脑袋,晕了过去,这时刚好两名紫衣镖师赶到,出手救了二人。

钱亦凡因为邵正的拖累,没有如愿进入前十。而邵正还一直这样昏迷不醒,便被姥爷差人送回了龙门镇静养。今天已经距离比武结束,都过去六、七日了,要是邵正再不醒来,全家人都怕他性命不保呀,幸好老天保佑,让邵正醒了过来。

邵正感觉钱大姐是在骗他,于是重新描述了一番,那天在洞中发生的经过,可是钱大姐与邵伟岸相视一笑说道:

“傻孩子,梦里的事你也当真呀。这几天你一直发高烧,还总是做噩梦,竟说些胡话。什么白虎了、娘娘了、修炼了的。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们这几天都听你说过好几遍了。”钱大姐爱惜地摸了一下邵正的头,接着说道:

“当然你能醒来,的确要拜一下观音娘娘的,等你哪天好利索了,我们全家人一起去烧香。”

听到这里邵正感觉简直不可思议,到底是谁在和他开玩笑?这要是个梦,赶快醒过来吧,刚要出手打自己一巴掌,可是看到钱大姐抱着邵英站在邵伟岸身边朝他一笑。

邵正迟疑了,他不希望这是一个梦,能和父母在一起生活,是那日出发前邵正特意请求姥爷对他的一个承诺。

此时一阵咕咕声从邵正肚子里响起,让他更加迷茫了,自己明明已经辟谷,怎么还会感觉到饿呢?难道真如母亲所说,自己以前经历的都只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好了,赶快去给正儿热饭吧,说了这么会子话我都饿了。”邵伟岸接过邵英对钱大姐说道。

“也罢,正儿能醒过来今个不做工了,你们等着我再去炒几个菜,我们一家人好好庆祝庆祝。”钱大姐说笑着便去厨房做饭去了。

“正儿有口福了,你母亲最近新学了几道菜,好吃的狠呀。咱爷俩好几年都没见了,一会陪我喝几口。”

嘴里吃着母亲亲手做的饭,身边围坐着邵英与父亲。从小离家的邵正内心总是压抑了一份思乡之情,在此时餐桌上,看到父亲、母亲不断在给自己夹菜,这份感情瞬间爆发了,他哭的是那么大声,哭的是那么开心。

过了几日邵正病情见好,也不再提岱山修炼什么的胡话后,钱华本想把邵正再送回安泰城的钱宅去,可是邵正说什么也不肯走。

他说自己学业小有所成,也练就了一身的武功本领。可以在家中帮忙照看生意了,同时也可以教教邵英读书识字。

并且说跟着父亲学个木匠有什么不好,外面虽有大富大贵的世界,可没有小家的温暖。虽然多数世人都想要那荣华富贵,但也有一些人只求安逸、无灾无难便是幸福生活的标准,所以安泰城不回去也罢。

钱华挣不过他,也就随他了。这几年没有见到儿子,也确实挺想他的,如果再把他送走,还真有些舍不得。

日子一天天过去,邵正也长成了十八、九的大小伙子,是该到了取媳妇的时候了。

邵伟岸提议说是王大婶的女儿,妞儿就不错。邵正一切都听父母的,王大婶是看着邵正长大的,如今见他高大威猛力大如牛,这木匠还是个手艺活,更是没有意见。

于是两家人择了良道吉日便把亲订了,临近年关时邵正便把妞儿取回了家。一大家子把日子过的也算红火,虽然不能与有钱人家比富,但是全家人吃喝用度从来不会显的寒酸。

这日邵英抱着自己的侄儿到隔壁村上去看戏,正找不到座位呢,赶巧有个男子路过邵英身边,停住了脚步,跟她讲道:

“姑娘,我有一个座位,你就坐我那里看戏吧。”

以前只会跟在邵正屁股后面,要他陪自己玩布娃娃的邵英,现如今也是女大十八变,竟然长成了一位水灵灵的大美人。旁人见了,都想多看几眼,也难怪这男子不安心看戏,见到邵英,便要找个由头和她说话。

邵英见男子所指的位子正是首排,知道肯定是花钱请戏的主人家才能坐的位子。于是婉言谢绝,不成想这男子轻浮,非要拉扯她过去。强拉硬拽间反而弄哭了怀中的侄儿。

邵英气恼,索性戏也不看了,抱着侄儿转身走了。当下男子立即叫随从暗下跟踪,让他们打探一下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出门会抱个孩子。

三日后,邵正正在家中与父母商量邵英的婚事,突然有几个莽汉闯了进来,叫嚷着说是自家公子相中了邵英,要纳她为妾。

几句不中听的话惹怒了邵正,三言两语他们便要抢人。邵正和邵伟岸赶紧拿起木棒阻拦,推搡之间邵正一木棒打的一名莽汉脑冒鲜血。当下院中乱作一团,其余几人拖着受伤的男子出门去了,在走之前留下了几句狠话。

钱大姐在屋内陪着哭泣的邵英,邵正让妻子收拾一下院子,接着赶紧出门去打探消息,看看到底这些地痞流氓是谁家养的走狗,大白天的竟然上门抢人。

半日的功夫,邵正气愤的回到家中,把他打探到的消息讲了出来。

原来那日调戏邵英的男子名叫袁奎,正是当今县老爷袁布征的亲侄子,此人乃是当地一霸,仗着有个县老爷的亲戚,横行乡里、祸惹四方,家里更是有了一名正室、三名小妾。要是邵英真被他娶了去,那就是跳进了火坑。

邵正越讲越气氛,叫邵英赶紧随妻子到她娘家躲一躲,让她放心,出了天大的事有家人顶着呢。

果真如邵正预料的一样,当天晚上家里又来了一帮人,只不过这次是县衙捕快。邵正不敢动粗,怕弄不好惹怒了来人,再把年迈的父母连累了。

捕快说他行凶伤人,要将邵正押入县衙。到了衙门也不过堂直接就将他送进了大牢。

也庆幸自己的爷爷当年在衙门当过师爷,邵正出入过几次衙门,所以认得几个熟人。他们也没有太难为邵正,只是这样关着,也不动刑。

邵正拜托这几人给家中父母捎信,让他们不要担心。不过在牢中日子关的一久,邵正又开始担心家中出事,于是吵闹着要见县太爷。有时闹的凶了,难免被狱卒打骂几顿,几日不给饭吃也是常有的事。

一个月后,邵正虚弱地躺在地上,双手抓着牢门等着县老爷训话。

“你既然是上一任邵师爷的后人,我也不难为你了。给他签字画押,然后放他回去吧。希望你回去后闭门思过,不要再惹事端。”

邵正被人强按了手印后,从县衙后门扔了出去。邵正磕磕绊绊用了一天的时间才步履蹒跚地回到龙门镇。

远远看去院门大敞,门板断在地上,邵正艰难地加快了脚步。来到家中入目的是破窗烂瓦、残垣断壁。

“母亲!父亲!”

邵正顾不得身体的不适,疯狂地翻着断木碎石,想要把父母找出来。不一会邵正绝望的跪在在地上大吼了起来。

“当家的?真的是你回来了!”院外走进来一名女子,正是邵正的妻子妞儿。

“娘子,父母哪去了?还有宝儿和英子她们呢?”邵正见到是自己的妻子,抓着她疯狂的问着。

“这里说话不方便,你先跟我来。”妞儿扶着邵正来到自己的娘家,见到了躺在床上的钱大姐与邵伟岸。

原来邵正被抓后的几日,那帮恶霸又来到邵家,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非要让他们把邵英交出来不可,这帮人三天两头来闹事,邵伟岸被他们打的重伤,钱大姐也受了惊吓,邵英哪能看着父母为了自己受这等罪。

于是跟了那帮恶徒回去,见他们的主人袁奎,要求他们不要再来邵家闹事了,又求袁奎到衙门放了邵正,这才有了县太爷牢狱画押放人的一幕。

邵正听的气愤不以,这就要去找袁奎那个混蛋报仇,被妻子拉住不让他出去。

家是不能回了,好生在妞儿娘家养几天伤再说。邵正心想就算自己现在去找那人理论,也要等身子恢复了,另外父母还需要有人照料,于是听了妻子的劝说静养几日。

当邵正身子刚一好的利索些,便出门去找那袁奎去了。来到袁家,正门进不去,只能夜晚翻墙进来。他劫持了一名下人,打探了一下邵英的住所,将此子打昏后,悄悄向后院摸去。

来到一处阁楼下方,邵正见楼上室内灯火昏暗,想来小妹肯定被关在里面,于是三两下攀爬到楼上。透过窗子果然见到邵英正在屋内哭泣,另有两名丫鬟把守在门内,邵正猛然从窗户跳入屋内,两名丫鬟刚喊了一声,便被邵正打晕了过去。

“大哥,怎么是你。”邵英哭着扑到邵正怀中。

邵正见小妹脸上、脖子上都有伤痕,想来身上也不会少了伤痛。

“英子不怕,大哥带你回家,我们一家人搬到安泰城去,想来这个奸险恶徒也不会得罪舅舅和三姨丈他们的,日后大哥定会为你报仇。”

邵英点头抓着邵正的衣服不肯撒手,想来这段时日肯定受了不少的苦。

两人刚要出门,这时屋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正是袁奎听到下人喊叫声匆忙赶了来。

“好呀,我做善事放你哥出来,竟然是纵虎归山。来人,将他二人拿下,打断他的狗脚,再把五夫人关起来一会等我发落。”袁奎嘿嘿一笑,挥手让下人冲进屋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好你个袁奎,害我入狱,趁人之危将我妹抢来,今日我定不饶你。”邵正一面护着邵英,一面出手和打手们动起手来。要说幼时跟李镖师学得一身武功,幸好在平日伐木空隙也没撂下,正好今日用上。

邵正一人与十几人打在一起不落下风,他一拳打碎眼前一人的门牙,抬腿就是一脚将救援之人踢飞了出去。袁奎开始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此时冰冷着脸怒骂道:

“一群废物,平时只知道吃喝。动动脑子,先把女的绑了,不管死活把他给我拿下。”

五、六人一拥而上,硬是拼着被打残,才将邵英从邵正身边挤了出去。接着其余之人蜂拥而上,又将邵正围了起来。邵英刚才被多人拥挤之下,头上的簪子不翼而飞,头发更是散落了下来。

两名丫鬟不知何事被人弄醒,拖着邵英下了阁楼。邵正被用人堆术压在了地上,袁奎几步走上前来,朝邵正的脸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邵正也不管嘴鼻在流血,大喝一声,硬是将众人举起打散在各处。

他手中拿着一根铁簪子,正是邵英生日那天,妞儿送给她的礼物,快步走到袁奎身前。

“你要做什么?小心打了我,会被再次关进大牢的!”袁奎缩在门后,哆嗦着说道。

“像你这种恶人,就不配活着!”邵正举起铁簪子,不偏不倚地刺入了袁奎的心窝口。

袁奎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竟然敢杀了自己。

一下、二下、三下、直到袁奎发不出一点声音,邵正才住手。他刚才昏了头脑,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应该马上去救邵英才是。

于是他推开房门,从楼上看到邵英正被两名丫鬟拉向前院去了。接着从二楼翻栏跳下,快速跑向三人。当丫鬟们发现追来的是邵正之时,啊的一声也不在管邵英独自跑开了。

邵正抱起受了惊吓的邵英,用同样的方法翻墙逃了出去,并且连夜套了马车将病床上的父母和妞儿一家,想要送入安泰城中。赶了几天的路程,邵正总算将一车老小安全地送进了镖局当中。

此事惊动了钱宅上下,邵正知道这事是瞒不住的,只求他们安排好这一家老小以后的生计,便一人赶回了东梅县认罪去了。

钱家与镖局动用一切关系,让这个案件惊动了府台大人亲自过问,于是无辜之人并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府台下令当即撤了东梅县城袁布征的官职,拿下所以策划生事的人一并问罪。

虽然袁奎死有余辜,但是邵正杀人之事属实,且手段过激。新上任的县太爷还是判了邵正斩立决,以正视听。

行刑这日,所有的人都跪在菜市口为邵正求情,希望能法外开恩。可是王法由天子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邵正还是被押上了断头台。

断头台上邵正的眉心当中突然粉光一闪即逝,接着他张口说道:

“若有来生,我邵正定要做个清正廉明的官差。”

“时辰已到,行刑!”随着令符落地,闸刀也一同落了下来,就这样邵正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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