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姑娘的心猛烈跳了几下,差些就飞出了胸膛。在她看来,此次在劫难逃了。之前的凶险被身边的陈大哥诡异地化解了,但此时,情况则大不相同——自己虽有一身武功,但毕竟算不上真正的高手,说不定还会拖累陈怡华,再加上沈仲阳被控制,成了对方的人质,陈大哥必然投鼠忌器,不束手就擒看来就只有玉石俱焚了!想到此处,眼泪就哗哗流了下来,当初真应听爹爹的劝告,不该贸然出门。
她更不敢看身旁的陈怡华,觉得他虽然也算是一个真英雄,但此时也到了英雄末路了……
陈怡华则在慌乱了一瞬间之后恢复了镇定,心想大不了就是个死罢了,何惧之有?看到三人慢慢逼近,他反而平静地运起了功力,准备跟敌人殊死一战。就在沙陀坤等人驱身逼近他只有三尺远的时候,陈怡华脑海里再次闪过李山道长的言语:道法可以用于危难之时的自救。于是,他计上心头,一手拉着王姑娘向后飞跃,退了几步,一边低声说道:“不必害怕,我有办法!”
沙陀坤三人加快身形,一跃而起要去抓住这两个年轻人,但脚下突然一落空,就掉进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大窟窿里去了,眼前更是黑暗异常,伸手不见五指。他们眼前的两个年轻人也不见了,怎么追寻也不见踪影。他们三人大呼大叫、大吼大骂,无论是一起找还是分头找,都不见了人影,回头看也不见了自己的同伴和他控制的人质!而且,更为邪门的是,他们好像掉进了一个迷宫,奔来走去都似乎在原地打转,这个迷宫无始无终,无穷无尽,折腾得精疲力竭也是无济于事,再也不是原先的山路、丛林,而是墓穴、地宫,鬼气森森,阴冷异常……
而巧妙的是,沈仲阳本在灰衣男人掌控之下,随时有被扭断脖子、掐破喉管之危,在看到沙陀坤等人气势汹汹逼向大哥和王姑娘的时候,他也绝望了一下子,但转而想到了自救之法,使出了之前陈怡华所使的移形换位之法,留了个空影子给灰衣男人,真身早已站到旁边看热闹了。他看到陈怡华使出了假设疑阵的办法,轻而易举地将沙陀坤三人困住了,而且就在不远处豕突狼奔、可笑至极,简直是差点大笑起来。待陈怡华给他解开穴道之后,才紧紧抱着陈怡华又哭又笑:“大哥啊,这不死之危,真的是可悲可笑!”
这才转瞬之间发生的事情,确实让人大跌眼镜,让王姑娘和僵硬地站在黑暗里的灰衣男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真是活见鬼了!
陈怡华快速地控制住了灰衣男子,说道:“这位朋友,今天算你们倒霉到家了,碰到我们兄弟二人,无论你等多大的本事,也是在劫难逃。你等会过去跟那几个同伴说,要他们别作无谓的努力了,别枉费气力,到最后气竭身亡,还是好好歇息,等我们从华山回来!”
“这……”灰衣男人还没多说一句话,就被陈怡华也“推进”了黑暗的深渊,与他的同伴会合去了。
陈怡华、沈仲阳经历这次之后才知道,这进入“假设疑阵”的人其实根本就好像进了真实的境地一般,看不到近旁的其他人和景象。如此离奇的道术,没有亲身经历,真是不敢想象。如果拿如此这般的道术去害人或者图谋私利,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三人使出轻功,不出几个时辰,天刚发亮就到了华阴,在王姑娘的带领之下到了华山之下她与弟弟前日分开的地方。
这是一座村庄门前,房舍林立,巷道众多,当时他们姐弟俩看地摊上的各种特产、工艺品,不知不觉就走散了。
天刚亮,四下无人,清霜寒气,让人冷得打颤。王姑娘眼里噙着泪水,滴落到地,凝结成冰花。她此时还是无法言语,只能无言地低着头,伤心已极。
陈怡华看在眼里,也甚是心痛,伸手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你弟弟也应该懂事了,不会有事的。”
王姑娘伤心地靠紧了陈怡华,点点头,不经意发出了一天来的第一声:“嗯!”
“你的哑穴解了?!”陈怡华高兴地说道。
“哦,是啊,我可以说话了!”王姑娘说着立即高兴起来。
哪想到这沙陀坤虽然使用了独门技法点了她的哑穴,但时辰过了也会自动解开,沈仲阳也释然地拱手笑道:“还担心得不得了,原来可以自己解的!”
“王姑娘,你是哪里人?”陈怡华此时才问起王姑娘的情况。
“我叫王晓棠,我弟弟叫王同彦。”王晓棠含羞地说道,“我们是长安人,前几日我们姐弟俩一起出门要游历一番,昨天早晨就在这里赶集,因为有很多新奇的玩意,我和弟弟不知不觉就走散了,待我四处找寻的时候,就被那个沙陀给骗到那边,到了无人的地方就被他们绑走了。”
“啊,我们都来自长安啊。你们姐弟俩也算胆大啊,到那么远的地方游玩。”沈仲阳说道。
“我们还打算去东都洛阳,这下倒好,弟弟也不见了。”王晓棠说着有担心起来。
“这样吧,现在还早,很多人还没起床。我们就在附近等一等,待人们都起床后,到村里打听打听。”陈怡华说道。
“好。对了,我还忘了,应该回到我们住的客栈去看看!”
“你们住在哪?赶快过去!”陈怡华拉起王晓棠的手就走。沈仲阳笑着摇了摇头,跟在后面,小声嘀咕道:“哎,有了美女,就丢下兄弟了……”
转过两条巷子,看到了一家不大的“云来客栈”。王晓棠、陈怡华直奔客栈,沈仲阳跟在后面。
客栈的门虚掩着,店小二爬在柜台上打盹。
“店家,店家!”王晓棠叫道,“我是前天住店的,跟我一起住的还有一个小伙子,是我弟弟,昨天他回来了吗?”
小二迷糊着双眼直起头,看了看几个年轻人,然后摇摇头。
“哦,我好像记得你们住二楼六号房,”小二顿了顿,“昨天晌午的时候,你那个弟弟好像他到了店门口,但被尾随在后面的人拉走了。”
“拉走了?”王晓棠惊讶地问。
“好像是的,有几个人跟着他,他才到店门口,他们就从后面拉走了他,他反抗了几下就没反应了,被人推着走了。”
“往哪边?”
“那边。”
“拉他的是什么样的人呢?”
“三四个中年人,一个大胡子,别的就没太看清。”
“看起来,我弟弟也被人抓走了?!”
“你们一路上没有得罪什么人,怎么会有人要抓他呢?”陈怡华安慰道,“王姑娘,你还是别担心,我们沿路打听一番。”
谢过小二,三人出了店。往店家指的方向走去。这时候,村里的人起床了,路上有不少行人,有担水的,有拾粪的,有卖菜的,他们打听了很多人,但都摇摇头,表示没见过。
到处问了一半天,还是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陈怡华也感到事情可能有点复杂。“王姑娘,你们家在长安是做什么的,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呢?”
“我们家做丝绸生意的,都是积德行善之家,从未得罪过什么人啊!”
“令尊难道是王东凌王堂主?”陈怡华惊讶地问道。
“陈大哥,你认识我爹爹?”王晓棠眼角噙着泪水问道。
“认识,王叔叔对我们兄弟俩都很好啊。”
“那,我们,怎么没见过呢?”王晓棠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陈怡华。
“是啊,我和仲阳都去过好几次绸缎庄,但却没遇到你们姐弟。”
“哎,现在遇到也不晚!”沈仲阳笑了笑,对他们扮了鬼脸。
“但我却有点相见恨晚……”王晓棠也挤了下眼睛,“要是早点见到两位大哥,说不定跟你们学点本领,就不至于那么狼狈了!”
“诶,王姑娘客气了,我们有什么好学的?”
“陈大哥,你还别说,你们昨晚用的是什么功夫?我,还有那些西域人都根本看不明白!”
“这是……”沈仲阳刚要开口,就被陈怡华摇头阻止了。他自己轻描淡写地说道:“雕虫小技而已,谁叫他们作恶多端呢。”
王晓棠见陈怡华不想透露具体情况,也就不再追问,而是说道:“你们两位大哥的救命之恩改日定当重谢,但也不能一直麻烦你们,我想自己去找弟弟,如果找不到就回长安去,让我爹爹想办法。”
“王姑娘不要见外。我们也是要回长安,反正也没什么要事,就陪你去找。况且,你还是王叔叔的女儿,我们更要帮到底!”沈仲阳诚恳地说。
“是啊,是啊,别说是王叔叔的儿女了,就算是其他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行走江湖也不好袖手旁观的。”
“这,叫我如何好意思呢?”王晓棠说道,“只怕是耽误了大哥你们的行程。”
“不会的,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我想,然后上华山去请陈道长帮忙,说不定就会有新的发现。”
“这个主意不错,大家都饿了,走吧!”
“大哥在这附近有熟人?那是再好不过了。”
到了华山之后,好不容易才寻到了陈抟,他又趁着药草成熟的季节上山采药去了。高峰悬崖之旁,陈抟背着药篓,手提药锄。陈怡华见到他远远便叫道:“道长,小侄陈怡华又麻烦你来啦!”
“哦?是小华!”陈抟手搭凉棚瞄了瞄,回道。
坐到山石之上,陈怡华简单说了王晓棠姐弟失散之事,想帮忙找寻却找不到任何有用线索。
沉吟了半晌,陈抟没有吱声,似乎在沉思,也似乎在算卦。然后他微笑着点点头:“神女出名门,千里有缘人。欲寻王弟子,先到长安城。群雄夺宝藏,九苍乱纷纭!”
“道长此话何意?”陈怡华甚是不解。
“不须细说,你们赶快回长安,到九苍山去守株待兔,即可找到要找的人,知道要做的事情了!”
“多谢道长指点!”三人叩谢之后,急忙动身往长安出发。但是,陈怡华想起被困在潼关之外的沙陀坤等人,心中纠结不已——是先去潼关放了他们,还是直接回长安?不放了他们,必然会被困死于阵中,但就这么去放了他们,不仅要耽误行程,还便宜了这几个坏蛋……
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