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给点吧,给点吧!”几个老头蓬头垢面,低着头,目光呆滞,好像是在看着地面,又好像是在闭目养神,又似乎是在看着过往的行人。
想这大唐盛世、天子脚下,却是乞丐成群,早成了社会的诟病。有传言说有专人在组织着这“丐帮”四处乞讨,然后统一交公,被某些组织者收刮;还有传闻说,那些小乞丐里面那些腿断了的、没胳膊的、哑巴了的,都是组织者故意弄残的,以便他们“乞讨相”十足,而且不能逃跑;还有传言说这些小乞丐都是被拐骗来的,成为某些组织者牟利的工具。反正,也没人敢去调查,或者说没人屑于去查究。你不给呢,这些人可能真的有困难,家中的确揭不开锅、父母子女等着吃饭看病;你要给了呢,结果就很难逆料:要么,紧跟在这得到施舍的乞丐后面的一群男女老幼、康健伤残的“乞丐”全部压上来,让你措手不及、银包掏空,要么,这乞丐见你给少了还死缠烂打一路追击,要么,到午后在另外一个地方再碰到这乞丐的时候,他还伸手来要,而且,索要的银两要加倍他才肯罢休,要么,还有更让人跌眼镜的事情是,这乞丐一转身,骑着高头大马、乘着宝马雕车洋洋而去,出入豪华酒肆饭馆、烟花巷柳之地!要么,这乞丐说不定还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购置产业,身居大宅别院、家有良田旺铺,妻妾成群……
长安城中仍旧一片平静,人们该干活的干活,该上朝的上朝,该乞讨的继续乞讨,并未感受到丝毫的风吹草动。
但是,这天下第一门派九苍剑宗却是如临大敌,连日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各地人员调动频繁,众多高手聚集在长安,目的当然是为了护宝。暗流涌动之下,各路兵马都防守到长安的大街小巷、乡村道路,严防死守,以防地宫宝藏有失。就算夺宝之人从地宫运出了宝藏,要想运走,也是万难。这是剑宗人多势众的后手,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李凝、王东凌等核心人物不敢离开地宫一步,仍旧固守在藏宝室的门外不远处,韩湘、陈怡华从黑水潭进去之后已有差不多十个时辰,没有任何动静。他们从黑水潭外细心察看过,黑水潭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情况,想来二人早已进入藏宝室去了。然而,里面的情形却不得而知,让人焦急万分却又无能为力。就在他们焦虑地守候的时候,一阵奇怪的“隆隆”声传来,待众人四处查看的时候,黑水潭边冒出了几个人影,竟然就是之前闯入藏宝室的小个子、小眼睛和蓝眼睛三人!
原来这三人在九龙柱之间被飞速旋转的柱子包围之后,头晕脑胀无法自持,不多时就被古怪地卷入水中,在一群尸虫的围追堵截下,三人本已晕眩不堪,连遭尸虫的啃咬,狼狈不堪逃出水面,还不知身在何处呢!当他们出了水面稍为凝神一看,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出了藏宝室,已然狼狈地躺倒在黑水潭边,而且护宝的李凝等剑宗门人虎视眈眈,正要围过来捉拿!眼看三人就要被擒的瞬间,他们醒悟过来,强自振作精神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地道里逃去。借助他们惊人的武功和奇术修为,竟然让剑宗门人无法追赶。不多时,三人就消失在黑暗的地道之中,不见了踪影。李凝、王东凌派人四处搜寻,不见人影,只能循着他们留下的水迹,找到了他们逃走的另外一条衔接地宫的通道。
李凝他们虽然没能抓住这三人,却发现了这个隐秘的通道,并组织人手将其破坏。后来,又发现了另外一条与地宫连通的地道,也将其悉数破坏、堵死。这是后话。
话说韩湘、陈怡华在藏宝室里看到了九龙柱飞速旋转将夺宝的三人围在其中之后,不得不迅速退出房门。待一切复归平静之后,房间里已然没了人影!这一惊当然非同小可,但是,再次腾身往四周细心查看,也不见任何踪影。韩湘只得运功感应,发现这些人竟然被这神奇的九龙柱卷进黑水潭,逃出地宫去了!
“怎么样,难道他们遁地了?”陈怡华问道。
“不是,他们已被那些古怪的九龙柱卷出藏宝室,抛入黑水潭,然后逃出地宫去了。”韩湘睁开眼睛,淡然一笑。
“哇,这么古怪!”陈怡华大惑不解地说道,“如此机巧的设计,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是啊,看来,没有合适的方法,就算进了这藏宝室,要想取走宝藏也是痴心妄想!”韩湘说道,“贤弟,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出去吧。”
“那我们该如何出去呢?”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原路返回,从黑水潭出去。”
“但是,那些可恶的黑虫太多了,真是让人恶心。”
“贤弟,你有所不知,那些黑虫就是尸虫,专门吃死尸的,但既然我们都能从那里进来,自然也可以出去。也没什么好怕的。”
“尸虫?这里又没什么尸体,它们吃什么呀?”
“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之前死在藏宝室里的几个人,现在他们的尸体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黑水潭喂尸虫去了!”
“什么?您是说那些死尸自己跑到黑水潭喂虫去了?!”
“当然不是自己跑去的,这个神秘的藏宝室肯定还有一种奇特的自我清洁功能,里面的死尸会被清理到黑水潭中去喂鳄鱼和尸虫!”
“那真是太神奇了!”
“走吧,这神秘的藏宝室我们虽然还没走完,但已经充分感受到了它的威力,我们只需保护好外围就够了。”
说着,二人就快速返回黑水潭,从那里回到了众人面前。等候在那里的人们见到二人平安归来,都大喜过望。
“陈大哥,你没事吧?”走出地宫之时,王晓棠就迎了上来,既是紧张,又是欣慰。
“我没事,我没事。同彦呢?”
“他在那边睡着了,可能受了点风寒,没大碍。”
“哦。去跟你爸打个招呼吧。”
“呃,我会的!”王晓棠害羞地红了脸,跑到王东凌身边去了。
忙活了多日之后,清理多余暗道的事宜总算告一段落,剑宗的宝藏总算安然无恙。
受此惊吓之后,李凝充分感到这守护地宫藏宝的重任的确还不只是有高强的武功和众多的人手就可完成的,更要借助韩湘、陈怡华这样修炼了道法的人参与其中,才更有胜算,于是,他修书一封,让陈怡华、沈仲阳带着前往华山请求陈抟道长教授更深的道法,以便藏宝万无一失。
李凝召集了一些剑宗高层召开秘密会议,安排王东凌、赵迥(之前洛阳查案时,李凝、诸葛斌口中的“小赵”)等人继续查探此次潜入地宫夺宝之人的下落以及来历。
没过多久,就查探到那群人的头领小个子“王老大”其实本名叫王泽文,是剑宗数十年前的长老,看起来虽然年轻,实则与已逝的老宗主年龄相仿,但因为人性格乖张,长期不参与正事,却玩弄心思要想接任宗主之位,接掌无望之后便隐居谈出江湖。
哪曾想,这王泽文其实只是淡出中原武林,远走漠北,横行大草原,结识了很多漠北的豪杰,也在为一些西域的草原势力所效力。那个“老卫”本名卫祖铭,也是剑宗的老人,与王泽文私交甚好,后来一起谈出中原武林,远走漠北,在沙陀、党项等西域民族之间游走。
然而鬼使神差地,王泽文与卫祖铭纠集了一些西域人重返中原,包括沙陀坤等,都是此次进入的。从藏宝室逃走那个沙陀,则是沙陀族中有名的高手,也就是此前与陈怡华、沈仲阳在陈弘志府中交过手的沙陀锋。此人最近以来跟着王泽文学了不少道术,想要到中原来谋取财宝,建立他梦想中的帝国。
而三人莫名其妙地被剑宗地宫藏宝室中的九龙柱抛进黑水潭之后,险些被捉,一路奔逃回到城南的小村落脚,稍作休整之后便逃离长安,往大漠方向走了。剑宗门人目前也打探不到他们的具体下落。
“为了更好地关注西域部族及武林动向,我们要在大漠着手成立一个分堂,王堂主、赵堂主,你们看哪里比较合适?”
“这个……依目前的情形看,我认为安西都护府故地高昌较为集中,八方通衢,繁华异常,是理想的选择。”王东凌答道。
“是啊。不过高昌如今已在吐蕃控制之下,沙陀、回鹘等部族仍虎视眈眈,形势异常复杂,并不太平,只能秘密活动。”赵迥分析道。
“大唐衰微,安西沦陷之后再也无力讨回,如今这些地区的确不算太平,我们也所知甚少,秘密成立一个分堂,传递情报,才有利于我们未来把握大局。”李凝说道,“王泽文等人投靠了西域部族,他们对剑宗较为了解,尤其对我地宫藏宝非常熟悉,是心腹大患,日后也不知闹出什么乱子。”
“是啊,剑宗有必要渗透进这些西域部族,最好吸引一些西域武士、政客加入,我们就从容多了。”王东凌道。
“那就着手组建一个小队,最好有熟悉西域的人,尽快到高昌去,组建安西分堂。领头的人可有合适的?”
“这个领头的人不仅要武艺高强,还要有丰富的江湖阅历,难寻啊。”
“我看王堂主手下那个李琪就不错嘛,为人机敏,武艺也不错,可以让他出任。”
“嗯,李琪是不错,我跟他聊聊吧。”
“对,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聊聊,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