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音乐很轻,周杰伦的《半岛铁盒》好像流水在耳边缠绕:
“为什么这样子
你拉着我说你有些犹豫
怎么这样子
雨还没停你就撑伞要走
已经习惯不去阻止你
过好一阵子你就会回来
印象中的爱情好像顶不住那时间
。。。。。。”
是一种浅浅的颓废感,让我想起某个午后的阳光穿过玻璃窗,晒在我眯起的双眼前,让我模糊了视线。走在这样的环境里,突然好像回到从前。从前只需要上课睡觉、下课吃饭的日子。
说是两层的咖啡店其实就一层楼而已,只不过是地板比外面的路面低了大概有半米,而楼顶并没有装饰,只有一盏很大的被涂上黑漆的铁质吊灯。靠窗的半面老板做了弧形的隔层。楼下窗户对面的墙壁是一整片空空荡荡黑色,上面用白漆不规则的写着:WAKEUP!贴着墙角是一个半圆形的舞台,安静的摆放这一整套架子鼓。黑色的金属,让人想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
沿着舞台外围是并排放着的两张弧形的大理石吧台,靠窗的位置是规矩的一米多高长方形木桌椅。
我向前走着,并祈祷自己可以顺利的留下来。毕竟,来H城的最大原因就是这家咖啡店。说实话,投了那么多的简历,也就这间店给了面试的机会。网上聊的时候,老板也说面试只是个形式,只要人来就可以上班。有的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其实挺可悲。读了这么多的书,最后毕业就等着失业。
我沿着过道尽头铁质的镂空扶梯向二楼走去。二楼布置很简单,弧形的栏杆边摆置着六套灰色的沙发两两向背,中间是很厚实的玻璃茶几。坐在沙发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楼下舞台。尽头是卫生间和店长的办公室,其实也就是员工休息室。
走到门口,我用手拍了拍脸,想让更多的血液停留在脸上。这样也许可以让它看起来能够生动。
“咚咚”我用牙咬了咬上下嘴唇来代替抹唇彩。
“进来吧!”一个不能算和蔼的声音在门内想起。我轻轻按下把手,打开这扇镶着磨砂玻璃的门,勉强微笑着走进去。
“您好!我是陈安和,很抱歉来晚了。”我双手握着胸前的包带儿,礼貌的鞠了个躬。头发遮住眼睛的前一秒,我看见店长正低着头看文件夹。
“没事儿!来,坐吧!”他没有抬头看我,只象征性的指了指办公桌前面的那把椅子。
“哦!”我当然也没那个胆儿看他。迟了到的人是没有什么主动性可言的,最好是服从问答式交流。我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直看着放在腿上的双手。
“陈安和,没错吧!”店长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然而一瞬间语调高了八倍,“你,你抬起头!”
“怎么了?”我很纳闷,这火发的是不是有点着急?
“陈安和?你就是陈安和?”店长惊讶的喊起来,好像踩到小强。
“等等,你是?”我被眼前的这个人吓的有点晕。
“不会吧,这么短的时间就把我忘了?看来该常去医院的人是你啊1”如果刚才只是不小心踩到小强,那么现在这语气是要顺势蹍死它么?
“机车男,CRUZE?”我有点慌张,这不是前脚刚跳出如来的手,后脚就被压在五指山下了么?
“注意你的用词,陈安和!你还想不想在这干了?”这样理直气壮,真是眨眼之间斗转星移!
“。。。。。。”我只能无语。
“请你注意,这间店是我的,我是这里的老板。在网上我是跟你说好了没错,但是我不需要一个不服从、没礼貌的员工。”
“。。。。。。”我继续无语。
“你要知道,我并不是一个。。。”
“我知道您不是一个把私人感情放进工作的人。现在的我是陈安和,是今天面试迟到,却对这份工作有期待的人。”我打破了自己的沉默。
陈安和如果是被人踩在脚底的小强,那么她肯定是不会死的那一只。
“之前您和我之间发生的事,我会当做是耶稣哥哥主导的一场已经落了幕的戏剧。希望您也能跳出之前的角色!”我把目光集中在他的鼻梁上,这样的我更有底气。
“说的不错,90后的孩子个个都想你一样的牙尖嘴利?”对面的店长重重的向后躺靠在椅背上,带着猫戏老鼠的心情狠狠的看着我。
“更正一下,是口齿伶俐。”我保持微笑。
“。。。。。。”换他无语。盯着我的眼神像是两条X光射线。
“。。。。。。”能说的、不能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我选择不再开口。
“很好,我这儿需要你这样会说话的人。”僵局终于被打破。店长同志重新坐直身体,“我姓苏州的苏,单名一个立志的立,是这家店的老板。”
“老板您好!”那什么狗儿重新占据了我的身体,强迫我像它一样的谄媚鞠躬问好。这坚决不是我的本意。可是被问好的苏立显然对我的言行很受用,露出了笑脸,虽然不太好看。
“呵呵,我看了你发来的简历,知道你是马上就毕业了的大学生。那为什么不去找份正经的工作?”苏立收起笑容,生硬硬的问我。我发现他的笑总是很短暂。
“我可以问您什么才是正经的工作么?”我很鄙视他的问题。
“例如,你学的是师范类又是中文类,教师、文秘都很适合你。”他交叉了双手托住下巴,语气平缓。
“也许吧,可能当我厌倦了,我会去做那样正经的工作的。不过现在,我觉得煮咖啡也许也挺正经。”
“那么,你会煮咖啡?你对我们店了解多少?”
“我不会煮,在学校的时候我只是很爱喝!这个店么,说真话我不了解。”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你?”
“你不是让我来面试了么!这说明第一眼的感觉您觉得我可以。而我本人很相信这种第一眼的感觉。”
“呵,是么?我对你的第一眼可是在交通事故的现场!”他狡黠的眼神看着我。
“。。。。。。”
“好吧,你准备一下明天来上班。网上说的很明白,微咖是间咖啡店和酒吧的综合体。大部分的客源都是附近的学生或者小白领。我这没有试用期。”他收起眼神,再度平静下来。
“你的班是从上午十一点到晚上九点,这个时间段大部分的人都是来聊天喝咖啡的,中间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你可以选择吃午饭或是晚饭。工资是每个月2800块,奖金是每个月的营业额的百分之一,另算。OK?”他的语调变得很商务化。
“OK!”这样的时候,我可以说不OK么!
“你呢刚来,可以先跟着宋河学习。他是我这里的咖啡师,咖啡煮的相当棒!店不是很大,所以打杂的事情也得你们自己做。没问题吧!”他的语气根本就是不许人有问题。
“没有问题!”我只能说,一块砖能砸N个大学生的年代,找工作不容易。
“那你一会让宋河给你拿两套工作服,工作牌等做好了再拿给你。”
“嗯!”
“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吧!”这样说的时候,他再次低下头查看桌上的文件。
“老板再见!”我多么想再续上句“再也不见”,可现实不允许。所以我只能走出办公室,再轻轻的关上门。
外面的空气还真是好!我感觉像是重生。
我走下楼,看见靠窗的位子已经有了客人。我径直走向宋河,把所有的怨恨都放在他的身上。
“怎么样,安和?你可以留下来吧!”宋河放下正在清洗的咖啡杯,带着喜悦看着我,完全忽略我的怨恨。
“嗯!”我只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老板让你给我拿两套工作服。”
“哇,太棒了,安和!我们店终于有了女同事。”宋河一边大叫一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安和,我真高兴!”
“呀,我不高兴,你放开我!”我吃了一惊,拼命的想要挣脱。无奈,宋河的怀抱像是天牢,坚固无比。
“你放开我,不然我要咬人啦!”
“你咬吧,我高兴你咬我!”
“这可是你说的,最后一次,你快放开我,呀!”
“安和,我真高兴。以后我要跟你一起煮咖啡。告诉我你是来煮咖啡的吧。”这孩子是在做什么?把我当什么了?
“啊--”
“安和你干嘛咬我?”宋河终于放开了怀抱,用手不断的搓揉着自己的肩膀。
“什么干什么?不是你让我咬的。”我定了定神,捋了捋头发。
“我有说么?安和你咬的真疼!我怎么会让你咬我呢?”宋河这孩子我估计是有点那啥的,这个时候的他竟然开始自言自语。
“我说,宋河是吧,你可以先帮我拿衣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