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文静雅分开后,林夏突然想起温阳白天在QQ上留言讲要回家,可是自己手机没电一直都没有找机会告诉温阳自己晚回去的事。现在也不知几点了,估计温阳肯定急死了。果然一到家,温阳看见林夏回来,马上站起来连珠炮似地问,“你到哪去了?怎么才回来?打你电话怎么一直关机?”温阳说话声音有点大,但倒不是生气,更多地是担心和着急。可在跟各色领导周旋了一天的林夏的耳朵里听起来就全部变成了味儿,一肚子没发出去的火“轰”的一下就蹿上来了,她先是气地说不出话,然后想着自己这两天的每一件霉事,越想越委屈,突然就开始失声大哭。
温阳看见林夏这个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更是着急的不得了,赶紧上来摇着林夏的肩膀问,“林夏,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你别吓我啊!”
林夏一边哭一边甩开了温阳的手,坐在沙发上继续大哭。
温阳看到林夏的反应完全怔住了,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看着林夏哭。
林夏哭了大概足足五分钟后,才慢慢缓过气来讲话,“你说我怎么了?怎么才回来?我难道不想早回来吗?每天上班累死了不说,还要看领导和同事的脸色,临晚上又被拉去凑饭局,我为了回来把吴书记都得罪了,不知明天他还要讲我什么!还问为什么关机?肯定是没电了呀!不然嘞!你以为我做什么?以为我每天都在玩?每天都自在的很吗?还问谁欺负我了?在这个地方,谁都能欺负我!你保护我了吗?你替我出头了吗?”
要是一般男人听到林夏这么一通无理的职责,肯定要翻脸了。可是温阳已经习惯了林夏每次把无理说成有理,把自己错说成他的错,为了息事宁人他赶紧道歉说,“好了,老婆,是我不对,我也是着急啊,我到家都七点了,本以为你在家肯定煮好饭了,结果一进家人都没看到一个,打你电话又打不通。你看看现在都十点了,我肯定担心你嘛!”
林夏继续不依不饶地说,“我大老远地来铝木就是为了给你煮饭的吗?什么叫本以为我肯定煮好饭了?你担心我就是担心没给你煮饭吗?要是煮好饭再走你就不担心了是吗?我为了你,放弃了理想,放弃了北京,甚至离家就十万八千里,留在这么个又穷又封建的地方,你却跟我说我没煮饭你担心?”
在吵架上面,温吞吞地温阳绝对不是林夏的对手。他虽然看着林夏哭的那么伤心也很心疼,但却很反感林夏一吵架就提留铝木的事。当他开始反感有对抗情绪地时候,他就开始不说话,往往这个反应只会刺激林夏说的更多,今天也是如此。
“温阳,我都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就觉得这一切都是个错误。”林夏稍微控制了一下情绪,尽量不哭出声来,只是泪水却止不住的继续留下来。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我的梦想是当一名记者,我从小学时就已经想好了,因为我喜欢写东西,又喜欢看电视,喜欢听人讲自己的故事,我想去发现那些一般人不知道的事和人。虽然高考失利,但我不顾家人的反对选择了新闻专业去读,在学校里我跟着一些兴趣相投的人一起办报,是我们学生自己办的报,跟校报抗衡。为了让没有学校资金支持下去的报纸坚持下去,我们自己去拉广告,家里条件好的同学就自己贴钱进去,就这样报纸坚持了一年,等到我接手做主编的时候,报纸实在是办不下去了,我家里条件不好,自己都是靠奖学金救助,实在没有能力了,报纸断送在我手里这一直是我的遗憾。后来我一个人去北京闯,可由于自己没有准备好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来,后来偶然听了一档电台的节目,一时冲动想到西部来参加志愿服务,也积淀一下自己浮躁的气质,然后重回北京再起航。
可没想到一到铝木我就遇见了你,那时你看起来那么沉静。你说你也是听了那档节目回到家乡做志愿服务的,你说你也喜欢文学,然后我对你就有了说不出的好感。我每天发信息跟你讲天气预报要你注意冷暖,故意去你单位借电脑和你聊天,在那档节目播出时打你电话一起在手机里听电波里的声音,我能感觉到你喜欢我,可是你却一直不肯说。然后,在一个奇妙的夜晚,我再也不能压抑自己的感情,我发短信给你约你上网,当我打出那三个字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激动吗?我手指都是颤抖地!直到网络那头的你回复了一句,‘还有什么想说的一起说出来吧,不要再压抑自己了。’然后,你说你懂我,你说你欣赏我!你说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北京!
但我猜到这个开头没猜到结果。我没想到你的沉静是因为真的不会讲话,见个生人手都不知道放哪。你喜欢的文学是各种心灵鸡汤,却连郁达夫是哪国人都说不清楚。我多次要和你分手,你多次苦苦挽留,我心就软了,然后就越陷越深。这就是我犯的第一个错误,然后自此就没有对过。现在的结果就是我陪你留了铝木。可笑的是我还听你的,陪你去考公务员,却没想到我考上了,你落榜了。我知道这种狗血剧情常常上演,可从没想过我会是这出戏的女主角。直到今年你终于考上了这个单位,工资不高,每天往返上班车费却不少。最主要的是,你现在越来越也不理解我,你知道我做这份违心的工作有多痛苦多委屈?为什么结果变成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吗?”
温阳默默地听着林夏讲,其实她讲的这些他何尝不知,只是生性内向的他对大城市有一种天然的抗拒。在爱情刚来临的时候,他想着为了林夏,为了这个热情地不顾一切关心他的女孩他可以改变自己,可以抛弃一切,他要做她的后盾,帮助她实现梦想。可当人冷静下来后,温阳又重新想起了面对陌生人的恐惧,想起了对大城市的恐惧,想起了对不熟悉的一切的恐惧,这一切开始让他变得犹豫不决。林夏在结束志愿服务后,开始不断催促温阳一起回北京。温阳却开始一味回避,实在被逼的不行了,他就跟自己农村的母亲讲了,结果自然被母亲断然拒绝。于是,温阳便把一切责任都推到自己的母亲身上,也让林夏和温母之间产生了看不见的嫌隙。自此,林夏的心里有了伤疤,任温阳怎么安抚也没法愈合,总是周期性发作,每次发作都是崩溃大哭,痛诉往来种种不顺,最后发展到平时用“窝囊废”、“白痴”、“智障儿”等各种恶毒的词汇来讽刺温阳,只是这样的结果是让温阳更加自暴自弃。
“温阳,我每次一讲这些你就不说话,你知道我有多烦你这样。可是也真是造物弄人,说来可笑,我当初居然就是喜欢你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边,不像其他人那么吵吵闹闹的。哎……”林夏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凄凉地味道。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讲话,整个屋子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情绪逐渐恢复的林夏突然觉得特别疲倦,顺势躺在沙发上闭起眼睛休息。
“老婆,到床上去睡吧,在这要感冒。”温阳终于发声了。
但林夏懒得理温阳,随手拿个靠枕蒙住了自己的头。温阳也不再多说,想直接把林夏抱到床上去,林夏便用大力挥靠枕打温阳。温阳见状就此罢手,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低声说,“老婆,是我不好,总是惹你生气,你到床上去睡吧。”
听到温阳的话,林夏的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流下,她会心软,但更心痛,痛的是这个男人总是这么没气概,她其实渴望温阳能不顾她的扭打,就野蛮地抱起她扔到床上……如果他能征服她,也许自己就不会有这么多不甘了吧。
睡在沙发上确实有点冷,而且看样子温阳也不会再努力劝她了。林夏只得自己站起身走向卧室收拾睡觉,温阳便跟着林夏进卧室休息。
躺在床上,林夏故意背对着温阳,她期待着温阳能抱抱她。可是,过了好久,温阳都没有任何动静,而且似乎温阳也是背对着他。这种情况以前从来都没有过,想到也许温阳真的已经不爱自己了,林夏又忍不住哭了。听到林夏的抽泣声,温阳终于回转身轻轻抱着她,林夏借机一下扑进温阳的怀里,哭的更大声了,然后断断续续地讲了白天的发票事件和饭局上发生的事。温阳抱着怀里哭的梨花乱颤地林夏,轻声地安慰,终于哄着疲倦过度的林夏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