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寂静,瞬间屏息凝神,不知过了多久,才恍然从如梦的感觉中脱离出。
太后眼神激动,涂满蔻丹带满翠玉珐琅镂空福寿护甲套的手不知所措地颤栗着。
濮阳颜不敢相信地定定地望着殿中央那淡看云卷云舒、闲情逸致的云凤倾璃。
堰碧冰惊得下巴都要磕在地上了,满脸嫉妒不甘。
堰贵妃仅仅挑了挑眉,微耸肩,一脸调皮地望向云凤倾璃,表示在意料之中。
云凤倾璃一一扫过众人各不相同的表情,眼中闪过嘲讽,转眼看到堰贵妃突兀的表情,忍俊不禁,嘴角弧度越发大了。
又是一阵寂静,太后终是站起身来,言语亢奋道:“好丫头!快说说这诗名!”
云凤倾璃冷冽气场轻轻一收,略作乖巧道:“这诗名臣女总觉有些不好,还是......”
太后不等云凤倾璃说完,连忙上下摆手慈爱道:“丫头什么话,快快说来便是,怎顾忌那些个琐事!”
云凤倾璃眼角一眯,气势一出,扬袖抬手面对众臣,朱唇微启冷厉道“《定江山》!”
太后一怔,但又瞬间转化为激动。濮阳颜眼中闪过狠厉,云凤倾璃野心不小,竟想着天下的江山?!笑话!一介女流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堰碧冰面部已经狰狞不堪,掌心还依稀落着些许艳红腥味的血。堰贵妃脸上突现佩服尊敬和关爱。
众臣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这镇国郡主,气势十足,霸气凛然,似是天生的统治者。不过这好大的狼子野心啊!在皇上面前也敢如此张扬,丝毫不保留的展现出来。
云蒙夫妇这回颇为淡定,只是面上并未有任何欣喜之情。
“虽说,璃儿绝非池中之物,只是,来得太早了......”凤清雪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满眼担忧关爱。
云蒙也是一脸忧色,只不过一眨眼手中握起拳来,血气突起,老脸涨红,安慰凤清雪道:“哼,咱家闺女能出什么事!要知道她娘亲爹爹都如此.....哎哟!”
不等云蒙说完,凤清雪早已是素手掐上云蒙腰间,哭笑不得到:“那是自然,还用得着你提醒!璃儿是永不可能窝在这小小南云国的!今个她醒来后,焕然一新,那么现在凭她的智谋才略,嗯哼!”
云蒙连忙端茶喂点心,还满脸笑着附和。
云凤倾璃这时忽是想起了什么,嘴角一勾,优雅转身,面向龙椅上的濮阳颜,朱唇轻轻变换着。
“等着本宫取你的江山——”
朱唇顿然停下,一直紧盯着云凤倾璃的濮阳颜瞳孔猛烈一缩,几乎缩成了针眼大,龙袍狠狠一甩面前桌上的饭菜酒水,面色发紫,浑身戾气,目光充满杀意地直射殿中央那绝美的人。
“请皇上息怒!!”
众臣都吓得连忙跪倒在地。
堰碧冰也跟着匍匐在地,轻轻抬头看着面前那傲然挺立的身影,心中怒火更甚几分。她不甘啊!
云凤倾璃凤眼眯了眯又闔了起来,半晌,绝美深幽的瞳仁蓦地睁开,身上杀气浑然释放开,直逼龙椅上的濮阳颜。转眼手一挥,又是一道气流将面带恨意的堰碧冰甩到三十米开外,同样感受到浓浓杀气的那些紧紧低着头的官臣们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地不敢抬头看看发生了什么。
濮阳颜万万没想到这浓郁狠厉的杀气竟然如此厉害,竟生生将他震回了龙椅上!
云凤倾璃则是轻轻甩甩手,心中暗道这功力挥发太少,还需要多多训练。
若是众人知道了云凤倾璃此时的内心独白,肯定会凌乱吐血的......
她不是个娇生惯养的贵小姐么,就算习武也不应该有这么重的杀气。濮阳颜眼中多了几分思虑。
“咳咳,朕只是被烫到手了,众爱卿不必介意!”濮阳颜拂拂袖袍,义正言辞道。
众臣这才虚惊一场地缓缓起身陆续坐下。
刚刚那几位老文臣则是起身纷纷拱手,胡太保健步走出老脸涨红道:“老臣以为镇国郡主乃惊世之才,千年难遇,乃我国栋梁啊!如此诗歌定不仅仅是一个待字闺中的贵小姐能作出的!”
“老臣以为镇国郡主绝非笼中金雀,池中鲤鱼啊!”徐太傅满脸欣喜又走出道。
金太师又站出来颇为激动道:“老臣也以为此作乃只应天上有人间几回闻啊!”
太后此时慈祥地笑道:“连三太都这么说了,那还能怎样呢?”说到最后直接拿出金丝绣凤鸟鲤鱼圆珠帕蒙住满是红艳唇红的嘴不禁形象“哦呵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濮阳颜忽地火冒三丈,屏住气尽可能心平气和地道:“这琴、书郡主是赢了,不过这画、棋、舞到还是没笔试一番呢,母后怎么就能如此草率地下结论呢?”
“这么浅显的道理皇上怎么还没推断出来?”嘴角勾一勾,不等濮阳颜做出反应,又道“因为本宫必赢啊!”
三十米开外的堰碧冰在几个宫女的搀扶下叫疼地爬了起来,恰好听到云凤倾璃这话,终是沉不住气。发髻上的步摇珠钗“叮呤咚隆”地伴随着堰碧冰那混乱的脚步,摇个不停,发出杂乱的声响。
“那倒是郡主有些自大了,并未比试过怎能轻易下定言!”堰碧冰有些破碎的声音不甘地响起。
云凤倾璃美眸一眯,呵呵笑道:“本宫说这话定然是有本宫的道理,一介庶五品贵人竟敢质疑本宫,岂不是藐视天威?”
说罢飘去一个眼神给一直在按揉眉头花钿的堰贵妃。
堰贵妃正好瞟到这眼神,立刻会意。理了理艳粉的宫裙,双手交叉摆在小腹下方,带着朱玉兰彩石镂刻百灵的指甲套的那根玉指几不可见的摇了摇。随即一脸正色道:“碧贵人你可知罪?”
堰碧冰面色铁青,死死揪着有些灰溜溜的衣衫,狠命摇摇头,道:“臣妾不知臣妾犯了什么罪!”
这时,云凤倾璃无奈地瞅瞅愚蠢到家的堰碧冰——无药可救了!想罢,莲步轻移,走至堰碧冰身旁,玉手后四指微翘,靠近堰碧冰带着沉重的翡翠同心玉耳环的耳垂旁轻轻说道:“碧贵人还是知难而退的好,就像贵妃是贵妃,甚至有可能是皇后——”堰碧冰脸色一变,云凤倾璃余光瞥到后略略一停,又如魔音穿耳道,“贵人只是个贵人——而且——”并未说完,云凤倾璃微微笑了两声,让堰碧冰觉得毛骨悚然!
“只能是个贵人——”云凤倾璃轻轻吐出几字,便轻吟着银铃般的笑声擦身走过堰碧冰身边,那一瞬间,又是一句让堰碧冰心寒无比的话落在堰碧冰心间。
“因为本宫只想让你是个贵人,你若不安安分分做好自己的本分——那么只怕你连贵人,也都做不成了——”
再等堰碧冰全身僵硬地扭过头,云凤倾璃早已走回檀木桌前,又拿起那张给人太多惊喜和恐惧的宣纸。
云凤倾璃抬头,望向堰碧冰,嘴角勾起不知意味的莫名笑容。
堰碧冰浑身一个颤栗。
濮阳颜先前被云凤倾璃气后一直面色铁青,青筋直跳,现在又望了望不中用的堰碧冰,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爱妃先展示展示你的画作可好?”濮阳颜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堰碧冰道。
堰碧冰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捏着帕子理理发簪,又软绵软语道:“是,臣妾献丑了——”
哼,她堰碧冰倒要看看这云凤倾璃总不是样样都会吧!
想罢,扭着腰来到檀木桌前,做作地将兰花指翘的老高,缓缓将宣纸从桌上竖着拿起,又磨磨蹭蹭地翻了过来。
落入众人眼中的是一幅亭内赏花,鱼鸟戏斗的场景,亭子背后的山石也画的精细。只是配上这诗,便有些别扭不和谐。
濮阳颜随眼中闪过厌恶,但为了和云凤倾璃做对,连忙道;“爱妃真是好画技!哈哈哈~~真不愧是南云第一才女!”
堰碧冰听后,好了伤疤忘了痛,得意洋洋地朝云凤倾璃笑了起来:“多谢皇上夸奖!”
“本宫怎么记得,原来的南云国第一才女是堰贵妃堰霜蝶呢?只不过乘着姐姐嫁入宫中夺了这名号而已......”
云凤倾璃不经意地说道,堰碧冰听后整个人不住的颤抖着。“想当年堰贵妃琴棋书画舞样样精通,知书达理,文武双全,只可惜有些人,错将珍珠当鱼目了.......”云凤倾璃又眉角一挑,丝毫不在意地对着濮阳颜说。
濮阳颜碍着众人的面子,不好发作,只是忍气吞声道:“郡主哪的话,贵妃如此多才多艺,又协助朕执掌六宫,可谓功劳万千呐,朕又怎会不在意?”
堰碧冰霎那间将上好的鸳鸯暖树手帕给绞烂了。
堰贵妃望着云凤倾璃苦苦一笑。何必呢?
云凤倾璃眉间闪过担忧,安慰一笑:“为了你,何必又何必呢?”
众人不明所以云凤倾璃这突然无厘头的话,濮阳颜皱起眉,也疑惑地望着云凤倾璃。只是堰贵妃十分会意,欣慰地朝云凤倾璃点了点头:“三生有幸。”
众臣突然明白这郡主原来是在和贵妃娘娘对话呢,只不过,太过高深了。
云凤倾璃嘴角勾起,微笑:“一样!”
堰霜蝶突然觉得释然了不少,轻轻笑着摇摇头,向云凤倾璃抛去一个“相信你”的眼神。
堰碧冰早在云凤倾璃说出那句话时就已经愤怒不已,现在已经火冒三丈,无法控制。
“郡主快先给我们展示展示画作吧——”堰碧冰压抑着怒火,装作大家闺秀样道。
云凤倾璃也不在意,挥袖拈来宣纸,面向众人。
只见万千山峦有条不絮地遍布着,偶有奔腾不息的涛涛江水气势宏博地从山与山之间的夹缝流淌过,再往下看是一片城,栩栩如生的人物在画上做着自己的事,面带笑容。建筑精美牢固,道路上没有任何的乞讨之人。也没有官府,人人自律。四周的耕田也收获颇丰,谷堆在田野上随处可见。好一幅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景象。再看祥云之上,一只羽毛鲜红靓丽,姿态优美,举止傲气的凤张开了羽翼丰满的翅迎着同样火红的太阳。整个看上去,浑然一体,画如其人,霸气冷然。还有这画中的生活和凤舞九天的意义,还有待深究。
全场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了——
“此画名为《凤出世,天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