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离的后背死死的抵在冰凉的铁门板上,连脚后跟都顶在门上,再也无处可退。她屏气看着缓步靠近的男人,颤声道:“法院的判决书已经下了。我无能为力。”
陆清离藏在背后的手紧紧的抓着门把手,生了锈的门把手凹凸不平,有些尖锐的大一点的铁锈一角刺进陆清离的手掌心里。她完全察觉不到疼痛。眼前的男人是汪媛昉的哥哥,汪媛昉已经是个很难缠的女人,还指望眼前看着有些痞气的男人能有多绅士?已经找人把她掳到了这里,难道她和这个男人还指望着能坐下来喝杯咖啡慢慢的讨论这件事情么?
男人嗤笑了一声,讽刺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想要法院更改判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就看你愿不愿意开这个口。你不是市长的女儿么?你们家不是有权有势么?你男人不是个律师么?随便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更弦易辙。何必跟我说这些已经下了判决无法更改的话?什么狗屁玩意!”
男人说到最后已经明显情绪开始激动。他大步上前,抓着陆清离的衣领,将她拉到自己面前,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去不去!”
陆清离抓着男人的手臂,试图把自己的衣服从他手里拽下来,她惊恐的表情暴露无遗,却竭力保持镇定,“我们国家是法治社会,不是靠人情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这样我们的社会会乱套的……”
男人狠狠的一甩手,陆清离狠狠的摔在地上,地面上的小石子将她的娇嫩的手掌心划出一道道细碎的小伤口,那种细碎的疼痛,像是千万个小虫子从手里撕裂皮肤,钻进模糊的血肉里,顺着血液,使劲往心里钻。陆清离面无血色,下唇也被咬破,苍白的唇瓣上,那一抹血液的艳色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男人冲上去,狠狠的踢着她的腹部,“臭婊子,下贱!给脸不要脸!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特么就要给我妹妹出这口气!”
陆清离被他一脚狠狠的踢中腹部,身子痉挛着蜷缩在地上,痛苦之色溢于言表,她痛声道:“我去!我去!我去找法院!我去找法官收回判决!你放过我!我去找!”
男人蹲下身子,拽着陆清离的头发,将她的上半身拉离地面,冷笑着,扬手便给了陆清离一巴掌,打的陆清离偏过头去,口腔中瞬间溢满浓烈的铁锈味。
“别想糊弄我!放你回去,好报警来抓我么?你做梦!当我是傻子啊!”男人咬牙切齿的说着,不解气,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得陆清离眼前一片黑一片白,直冒金星,那明亮刺眼的光线刺得她眼睛痛的睁不开,眼皮像是困倦的耷拉下来。
陆清离再醒过来的时候,远灯光已经关闭,从工厂高高的小窗里透进几缕微弱的光线。她疲惫的睁开眼,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却咳出血来,连带着整个肺部,肋骨里都是钻心的疼。陆清离在地上艰难的蠕动着,试图靠着墙坐起来,每一次的动作,哪怕是个简单的呼吸,也让她全身痛的颤栗的不能自已。
陆清离努力了很久,却无法靠近半米之外的墙壁。这半米的距离就像个难以跨越的鸿沟,她心里一阵阵发酸,BOBO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却在这里,无人知晓,难道老天爷真的这么狠心,要让他们母子两个从此天人永隔,再不相见?
陆清离忍着一阵阵传来的痛意,蜷起身子,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喉间像是吞了生硬的铁块一样,娇嫩的喉咙内壁被划伤,千疮百孔,连一声微弱的呼救都喊不出口。
浑身冰冷,额上却是滚烫。陆清离抱紧自己,保存体力,试图让自己暖和起来,却抵不住浓浓的倦意,眼前一阵发黑,再次昏睡过去。
慕阳在家等了整整一晚,却没有等到沐文树和陆清离来带走BOBO。他抱起因为饿而大哭的BOBO,将冲好的奶喂给BOBO喝。
BOBO吃饱之后,便用手去拍打奶瓶,因为力道不懂得把握,一个大力将奶瓶推到地上。他手舞足蹈的似乎吃饱了很高兴,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对他来说还不熟悉的环境,不时的眯着眼睛笑。
慕阳将他放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摸出手机开始给沐文树打电话。“孩子,你们是不打算要了么?”
沐文树莫名其妙的反问:“你什么意思?BOBO还在你那?清离昨晚不是去你家接BOBO了么?”
慕阳从床上坐起,皱眉问道:“清离昨晚来的?不可能,你是不是把我的地址给错了?我等了一晚上,没有人来过。”
沐文树心里不安,连忙道:“我昨天给她打电话,关机。还以为清离找到BOBO,手机没电也顾不上冲呢。我先挂,去问问情况。”
沐文树拨打陆清离的手机,听到的也就是冰冷严谨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蹙眉挂断,重新给清欢打电话,这才惊得站起身来,陆清欢说她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回家,打电话也不接。
“我以为她去找你了……”清欢在那边有些心虚,她昨天想到要给沐文树打个电话,但是最终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沐文树有些激动,陆清离一定出事了。他攒着手机在房间里来回的走,镇定对着那边的清欢下着指令,叫清欢去慕阳家把BOBO接回来。
清欢连声答应。沐文树抓起外套从房间里出去,一路驱车去找陆清离,凡是他能想到的陆清离可能会去的地方和路线,他都仔仔细细的查找过,却找不到陆清离的下落。
沐文树毫不犹豫的报了警,请简阳和清欢一同帮忙找陆清离,能够找来帮忙的人全部通知到,偌大的北京城被分成很多部分,发动所有的人去搜索。
汪媛昉翻身醒来,看到从浴室里出来的席慕尧,瞥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准备睡个回笼觉。
他轻轻拍着汪媛昉的脸,“你继续睡,我去上班。”
席慕尧驱车离开席家,却并未去西欧上班,而是直接去往慕阳住的小区。
慕阳听到敲门声,打开之后,看到席慕尧并未有太多的吃惊。他松开门把手,径自回到屋里,席慕尧随后跟进来,环视着房里的一切,冷声问道:“孩子呢?”
慕阳坐在沙发上,一脸轻松,拿着遥控器不停的转换着频道,随意的回道:“清欢抱走了。”
席慕尧大步上前,挡在慕阳身前,怒声问道:“谁准你把孩子交给她的!”
慕阳斜了他一眼,把手里的遥控板往旁边一扔,起身进了厨房,拉开冰箱门取出一罐冰啤酒,拉开拉环,喝了一口,才不急不忙的回道:“孩子是清离的,人家来要走孩子,我有什么理由不给。谁让你迟来一步,清欢刚走。”
“你!”席慕尧气愤的上前一步,指着慕阳,“你故意的!昨天为什么不回来吃饭!妈等了你一晚上。”
慕阳眸子转了转,轻飘飘的拍掉席慕尧的手,绕过他坐回沙发上,双腿交叠着搭在玻璃茶几面上,重新转换频道:“不想回去,所以就不回了。”
“对了,”慕阳手拄着脑袋,侧首看向席慕尧,“陆清离,她好像失踪了。是不是你干的?”
席慕尧皱眉,凝神看着沙发上一脸玩味的男人,手握成拳,紧紧的攒了攒,然后松开。他对慕阳的话置若罔闻,径自走到门口,拉开防盗门离开。
厚重的防盗门反弹着重重合上,惊了一室的安宁。
陆清离失踪,警方出动警力寻找,沐文树发动所有认识的人在寻找,就连席慕尧,也动用了一切可动用的资源,叫人寻找陆清离的下落。
好端端的一个活人,突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息不见。这么大动静的寻找,报纸杂志周刊上都纷纷登报,报道陆清离的失踪。各媒体各自揣测陆清离失踪的缘由。有说她可能被情杀的,有的说她很有可能是在这段复杂纠结的感情中无法逃脱,心里抑郁,自杀了。
众说纷纭,因为牵扯到的这两个出众的男人,以及三方非富即贵的家世,陆清离的失踪在北京城里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而被关在冷僻的废旧工厂里的陆清离却对这一切毫无所知。她已经被关在这里三天,脸颊明显的肿胀起来,眼睛都难以睁开,凡是能够看到的地方都是青紫的伤痕和斑驳模糊的血迹。
陆清离颤抖着,干涩的唇瓣裂开,她已经三天水米未进。那男人每天只来暴打她一顿,解气之后便径自锁上门锁离去。
许是仗着这里地处荒凉,没什么人来,男人才这么肆无忌惮。
今天男人还来,不过已经快到了男人要来的时间。
陆清离拖着伤痕累累,遍体鳞伤的身体,一步一步的爬行到那扇铁门前,藏在阴影之中,她从那堆机器里抽出一根铁棍,像她的手掌一样冰凉。那些斑驳的铁锈,刮着手心,硌进手掌心的伤口里,陆清离疼得差点抓不住。
眼里重新涌出泪来,她咬紧下唇,竭力将那根铁棍攒在手心。
当那扇铁门缓缓打开时,陆清离整个身子绷紧,却止不住的颤抖。这一棍下去,必须一击必中,否则,她难逃生天。
陆清离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当男人发现站在门旁边的她手里拿着的铁棍时,他拧着眉缓步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