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慕漓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扰了她的调息,慕漓不耐地蹙眉,并不予以理会。
诗诗在门外冷汗滴滴,“主子,是夫人们说要给你请安。”
“免了。”
“这…是,主子。”
一阵嘈杂之后,终于恢复了平静。慕漓挑眉,早上就该有早上安静的样子。
这三天,那十一个人可还有得忙呢。
正在饮茶的慕漓突然觉得今天心情还不错,早上吃的是六夫人送来的,里面的泻药的分量真是相当足啊,可碰上她那百药不侵的身体,能化作内力的只有毒药而已,媚药、泻药、迷药什么的,只是在她身体里过一下就出去了,真真浪费了。
慕漓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刘海乖顺地垂着,泻药,真是个不错的法子。她们若不再招惹她,她说不定心情一好就放过她们了,结果她们不但招惹了,还给她提供了个好法子。如此,她就接受了。栽赃嫁祸,这样的戏码她也会的。
陷害她是么?这么高难度的事情,真是,很容易弄巧成拙的,妹妹们。
夜幕缓缓降临,慕漓一身男装冷然地走在街上,水溪镜不出意料地跟在一旁,那憋笑的脸实在是很滑稽。
路人甲:“诶,你们听说了吗?今天太子府可真是把皇家颜面都丢光了,没想到娶之前那么贤良淑德的十位夫人和太子妃居然这么失德。”
路人乙:“怎么没听说啊,我叔叔的侄女的姑姑的嫂嫂的外甥可就是在太子府里干事的,听说六夫人嫉妒太子妃昨夜被太子殿下临幸居然给她下了泻药。”
路人丙:“诶,我听说啊,那个三夫人仗着自己爹爹是工部尚书,把九夫人直接推下河里了,而且把她衣服脱得只剩贴身的肚兜了。”
路人甲:“不会吧,诶,我听说的是八夫人嫉妒五夫人琴艺比自己高,把她的筝弦割断了,让她当众出丑了。”
“四夫人……”
“七夫人……”
“太子妃……”
……
慕漓面不改色地径自往前走,都是小儿科罢了,都是她们想加在她身上的,她不过是让诗诗梦羽去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去罢了,本来一致对外的团队作战被慕漓几下移花接木弄得成了内部争宠的戏码了,没什么看头啊。
水溪镜肩膀一颤一颤的,今天发生的事他都知道,移花接木的事他也稍稍参与了下,现在听到人家的讨论,还真是有意思的紧啊。
路人甲:“唉,还是太子侧妃最好,不但色艺双绝,更是莫然山庄庄主,能力如此出众,竟比男儿还优秀,而且心肠这般好……”
水溪镜听完,眼里泛起宠溺和温柔,凑到慕漓身旁,“就是,我也觉得太子侧妃最好,如果太子侧妃能变成镜王妃就更好了。”
慕漓冷冷地回眸一瞥,“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相信,即便漓漓冷漠狠戾,漓漓却依旧是世上最善良最好的人。”
慕漓不予理会,若他知道他的父皇命不久矣,而且是出自她之手,纵然他已于皇帝决裂,可毕竟血脉相连,定也会恨极她的。
而事实上,水溪镜非但不会恨她,反倒会谢她,那是他迟早要做的事,她却替他先做了,他自是感激不尽的。但这些,慕漓显然是不知道的。
时间过得很快,前日的闹剧,因为被众多来庆贺的使节看了笑话,皇帝勃然大怒,当即勒令那十一个女人回屋思过,原本三天的流水宴,只半日便草草结束了。
慕漓挑眉,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吧。
而今日,便是原定“蜜月旅行”的日子,也就是皇帝心中拟定的慕漓的死期。
一大早便有莫然山庄的属下来报说寒一夜未归,慕漓并不甚在意,寒也是该有些自由的空间的。却不知,寒的失踪与她今日的遭遇有莫大的关联。
慕漓相当配合地在皇帝的注视下与水溪澈同坐一辇,一如既往地在角落闭眸浅眠,把皇帝得意的双眸丢在脑后。梦羽诗诗在听闻慕漓的金蝉脱壳计划后执意跟在一旁,而后的那十个女人每两人一辇。
慕漓忽的想起昨天半夜水溪镜忽的跑来她的房间,神色慌张地问她能不能不要去祁山。慕漓不解,他应该知道她会部署好一切的。
“为什么?”本该发怒的慕漓,望着他慌张的脸庞,莫名地问起缘由。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心慌,漓漓,我有预感,好像你会出事一样,我知道漓漓武艺在江湖鲜有敌手,我也知道漓漓定会安排好一切,可是,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我很怕,漓漓,你能不能不去?”
慕漓蹙眉,难道是心电感应?这么邪乎?不过,她不去皇帝的计划可就没法实施了,那她的计划就更是没能实现了。
“无聊。”
“漓漓,我是说真的。”
“镜,自己走还是我丢你出去,自己选择。”慕漓脸上冷意渐盛。
水溪镜欲言又止,可看漓漓那冷然的脸,还是强迫自己离开了,也许是他想太多了,他这么安慰着自己。
慕漓扯扯嘴角,今早他依旧是一脸的担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是不是应当谢谢他?
马车行得十分缓慢,毕竟后面马车里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们自是要多照顾她们些。
水溪澈望着慕漓安然浅眠的面容,心里愈发苦涩,他与她,是否越来越远了,他是否再没资格争取她的爱了?自己的克妻病已经好了,她是不是,就快要离开了?
“漓儿,你……”水溪澈说到一半,却再没勇气问下去,他怕她的答案。
慕漓并不在意,他要说什么就自会说的,无需她多问,她也没那兴致问。
“你一定要离开么?”
慕漓微微挑眉,“怕是没有那个机会。”
“什么叫没有机会?”
慕漓不答,只看着窗外缓慢后退的景色。
“我知道,我大概已经再没资格留住你了,可是皇兄……”
“与他何干?”
“他爱漓儿,比我多,我承认。而且,他不像我,只想着让你顺着我,不能让你超乎我的控制。漓儿,你治好了他的断袖之癖,就不能为他留下?这样至少,以后我还能看着你,看着你,才能想起,之前的我有多可笑。”
“……”
“漓儿能给他一个机会么?也给我一个机会。”
“没兴趣。”
“漓儿,皇兄对你如何,难道你都看不到?”
慕漓蹙眉,这水溪澈今日是吃错药了?那日莫然山庄施粥的地方,他对她的种种侮蔑她可都还记着,可如今这委曲求全的语气,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了。
“漓儿……”
“请太子殿下免费看一出戏,看了你就会明白,我离不离开,或是以何种方式离开,并不是我自己决定的。”
慕漓微顿,随即灌注内力喊了一句,“各位等得不累么?”
虽然这次“出场费”的确可观,但慕漓实在没有那么多耐心就这么等着,反正费用一样是这么多,速战速决自然比较划算。
南宫带着无殇教的其余二十九个属下从天而降,“哗”地一声打碎了慕漓和水溪澈乘坐的马车,成功地把刚刚听到慕漓的话而愣神的水溪澈打醒了。
而这一下,也把后面几辆马车里众位娇滴滴的美人给惊着了,各种尖叫,慕漓垂眸,眼里闪着幽暗的光。
“大胆,你们是何人?”水溪澈作母鸡护小鸡状,把慕漓护在了他的身后。
“我们是何人不重要,今日,我们是来取太子侧妃的命的,还请太子殿下行个方便。”南宫俊美的脸庞埋在了黑色面巾之下,然那双好看的眼里闪着邪魅的光,莫名地让慕漓想起了水溪镜。
“既然知道本宫的身份,还敢放肆?”
“呵呵呵,知道殿下的身份又如何,与在下何干?”
“啰嗦。”慕漓实在对这些没营养的话无甚兴趣,伸手点了水溪澈的穴,一个闪身出了马车,冷冷地站在自己三十个属下的包围圈中。
他们自是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就是他们恶魔般的教主,但为首的南宫却有一瞬的恍惚,他觉得眼前的人似乎很熟悉,尤其刚刚说话的语气。但他还是瞬间回了神,这是他们此次刺杀的对象,是太子侧妃,不是他们的教主。
诗诗梦羽也顿时跃进了那个低气流的圈子。南宫在看到诗诗的时候,觉得这个小女娃似曾相识,却愣是没能想起是谁。
慕漓的五个暗卫进无殇教是不戴面具的,但诗诗大多跟在慕漓身边,很少与无殇教的人接触,所以不熟悉是很正常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见过面,比如,眼前的南宫就见过诗诗。
慕漓紫色衣裙翻飞,黑色的眸子里满是冷然,三十个无殇教属下早听说过太子侧妃尹慕漓的绝色,然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了,三十个大男人闪神了一瞬,迅速回过神,战斗倏地拉开了帷幕。
慕漓很满意自己的属下对自己这张妖孽的脸无动于衷,这说明,她平时的调教还是很有方的。
紫水剑是不能乱用的,银鞭也是不能用的。紫水剑这种太过昭示身份的东西,果然对自己来说更像是累赘。而银鞭,慕漓在无殇教惯用的就是那条银鞭,而在场包括南宫在内的十个精英,对那条独一无二的银鞭定是不陌生的。白玉箫,慕漓更是不可能拿来当砍人的武器。而那把玉骨扇,撇去那些致命的机关之外,只能做观赏用。慕漓挑眉,本就是做戏而已,要的结果就是输,要武器做什么,还要多拖延些时间。于是,慕漓便赤手空拳与这几个自己训练出的精英以及几个小喽啰对打起来。慕漓功力虽是深厚,但毕竟没有武器在手,而她又要手下留情,倒是有些吃力。
梦羽诗诗也正在与一部分人对打。
梦羽不知对方底细,只知道这些人是来取自家主子性命的,她虽知道是做戏,但心内还是颇有些愤懑,于是发起狠来不带一丝犹豫的,手上的剑挥得密不透风,杀气凌厉。
诗诗就不一样了,自己好歹是他们的五护法吧,不管怎么说,人家也算自己的手下不是?于是诗诗睁只眼闭只眼,在双方都不受伤的前提下,诗诗的剑挥得颇有些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