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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元宵遇知音 情神往 身负血海仇 情何堪 街场逢知己 同喜乐

第二章

元宵遇知音情神往

身负血海仇情何堪

街场逢知己同喜乐

十八年后,石少扬已经长大,面目俊俏可爱,稚气未脱。石少君也出落得亭亭玉立,面若粉霞玉露,比当年的叶凤娘更胜之十分。只是两人小时候还安安静静,一处写字读书,没想到如今却越大越调皮,一刻也静不下来,像两只野猴子。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甚是深厚。石中天没有把石少扬亲生父母的事告诉他,所以石少扬一直以为石中天和叶凤娘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石少君是自己的亲姐姐,而石少君也不明真相,以为石少扬是自己的情弟弟。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天刚蒙蒙亮石中天就起来了,路过石少扬的房间,向内看了看。石少扬还在睡,辈子却被蹬得乱七八糟快掉到了地上。石中天站在门外,本想进去替他把被子盖好但又怕打搅了他的清梦,故而没有进去,只是想到石少扬如今安然长大,聪明伶俐,没有负柳静兰所托,心中甚怀安慰,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吃过早饭,石中天上朝去了,因为今天是元宵佳节,他知道石少扬和石少君一定会出去玩儿,所以临走时特别嘱咐他们两个可以出去玩儿,但必须在申时赶回来。石少君问他为什么必须在申时赶回来,往年对他们都没有这样的要求。石中天说道:“每年元宵佳节,皇上都会宴请朝臣,今年也不会例外,我打算带你们两个一块儿进宫,见见世面!”石少扬听了高兴得跳了起来,忙又问道:“为何偏偏今年让我们去?”石中天答道:“因为今年你们才长大啊!”石少君虽在一旁不说话但心里也乐开了花。

石中天走后,石少扬和石少君也要急着出门,却被叶凤娘拦住了。

“你们要出去也行,不过得有人陪着!”叶凤娘说道。石少扬和石少君齐声问道:“为什么呀?”“怕你们两个惹事!”叶凤娘一本正经地回答,但心中却有自己的打算,她也想在这个元宵节好好玩一玩儿。自从来到京城,作为边境王妃,她必须要守很多的规矩,虽然不符合她的性格,但也必须收敛一下自己,每次陪边境王出席酒宴或重要场合都必须装得斯斯文文,让她很不自在,再说她本来就童心未泯,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叶凤娘当然不会错过,虽然石中天不能陪她。

“娘,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看着姐姐的,不会让她惹事!”石少扬赶紧说道,因为他又怕叶凤娘让陈志跟着他们,那样他们就不能尽兴了。“你?你连自己都照看不好!”叶凤娘信心十足地反驳他。叶凤娘刚一说完,石少君又赶紧接上:“娘啊,你不用担心,由我照看弟弟你该放心了吧?”石少君心里也不想让陈志跟着他们。“什么?你看着他?那娘就更不放心了!你是谁啊?你可是娘的女儿,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平日里在你爹面前装得乖巧斯文又听话,可在我面前,你还是老实点儿吧!”叶凤娘反驳地她更是透彻见底,石少君只好悻悻地就不是说了。“你不会又让陈志跟我们同行吧?”石少扬高兴的心情沉落了一半。“让陈志跟你们同行怎么了?平日里若不是有他保护你们两个,你们现在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叶凤娘虽搅着私心但理由很充分很站得住脚。

“就算没有陈总管,我们也不会出事。娘,如果你不信的话,不如就拿这次做个试验,怎么样?”石少扬急中生智很想摆脱叶凤娘的纠缠,可是这点小聪明怎么能骗得过叶凤娘呢?反而让她倒插了进来,叶凤娘说道:“小鬼,别以为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是娘看着长大的!”“娘,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今天是元宵节不要耽误我们玩儿,还有反正不能让陈志一个外人跟着我们,那样我们玩儿也玩儿地不能尽兴!”石少扬不是故意要把陈志说成外人,他只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叶凤娘故意混淆视听地说道:“好!今天是元宵节我就不让外人跟着你们!”“真的?”石少扬和石少君齐声问道。“当然,娘说话向来算数!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叶凤娘兴致地走在前头。“等一下,娘,什么叫我们走吧?你去干嘛?”石少扬糊涂了。“是你自己说的,难道这么快就忘了?你刚刚才说过的。”叶凤娘打着哈哈。“我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石少扬一头雾水地看着叶凤娘,又回头向石少君问道:“姐姐,我有说过吗?”

“没有,绝对没有!”石少君坚决否认。石少扬见她这么说,心里也放心了许多。叶凤娘并不紧张,有条不紊地慢慢说道:“我说过你们出去必须要有人陪,对不对是你自己说的今天是元宵节不让外人跟着,我们一家只有四口人,你爹去了朝中,你想想不就剩下娘了吗?”“可是…”两人谁也说不出话来,因为再说下去怕伤了叶凤娘的自尊。“可是什么呀可是?你们两个小鬼是不是不想娘陪啊?”叶凤娘故意大声说道。“当…当然不是了!”石少扬不是不敬重母亲的人,只是觉得不情愿,但也没有办法,再争下去真就伤了母亲的心了。在这吵闹之中,大半天的时间都过去了。“不是那就走吧!别浪费时间了!”叶凤娘大功告成,欢喜地像个孩子跑在前面。石少扬和石少君变得无精打采,慢悠悠地走着。

来到街上,比以往热闹多了,有卖玩具的,金银首饰的,古玩字画的,算命的,耍刀舞剑的,甚至还有耍蛇的…真是应有尽有,应接不暇。

石少扬和石少君本来兴致挺高的,但被叶凤娘搅得兴致十分低落,呆呆地看着四周。他们并不是讨厌叶凤娘,而是有大人在他们身边觉得不自在。

“怎么样才能把娘甩开呢?”石少扬向石少君问道。“你问我啊?”石少君指着自己,连想都没想地说道:“很难!要想用合适的,正当的理由把娘支走,的确很难!”两人正说着,叶凤娘突然回过头来喊道:“喂,你们两个怎么啦?平时像两只猴子似的闲不下来,今天怎么转性啦?”石少扬和石少君都闭着嘴,谁也不吱声。

叶凤娘见此情况,故意装作可怜地说道:“唉,原来娘一直不知道你们两个这么讨厌我,看来是我错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管你们了,再也不会妨碍你们任何事了!开心了吧?再见,我走了!”由于演得挺逼真的,石少扬和石少君一时分辨不出叶凤娘到底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过了一会儿,还是石少君女儿家心思缜密,她见叶凤娘只是说却迟迟不行动,就知道是假的了,于是顺接说道:“真的吗?”石少扬还在诧异,只听叶凤娘脱口说出:“当然是假的!”

两人空欢喜一场,叶凤娘又十分有信心地说道:“逗你们两个开心一下嘛!跟娘出来很不爽吗?我保证今天一定让你们开心而来,尽兴而归,怎么样?”“娘,你真想让我们开心就…”石少扬不好意思,说出来了怕伤了叶凤娘。“就什么呀就?非把娘惹急了你才高兴是不是?”叶凤娘故意拉低了脸。“当然不是啦!你知道弟弟是很孝顺的,不是吗?”石少君看情况不妙,赶紧打了个圆场。“那还站着干什么?走啦!”叶凤娘又变得理直气壮了。石少扬和石少君走上前来,一人挽着叶凤娘的胳膊走去。叶凤娘心里自然是喜欢。

三个人东瞧瞧西看看逛了一会儿,前面有家绸缎庄是新开的,因为逢节所以有优惠,叶凤娘看了心里有了打算,于是对他们两个说道:“我说过了今天一定会让你们高兴。所以我决定到前面的绸缎庄里挑几匹布,给你们做新衣服!”石少君赶紧应道:“好啊好啊,我同意!”“你怎么不吱声?”叶凤娘指着石少扬问道。石少扬本来就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于是勉强回答:“我无所谓,怎么都行!你们去挑吧,我在这儿等着!”“那你在这儿慢慢等吧,我们先进去了!”石少君拉着叶凤娘去了绸缎庄。“你们多挑会儿,不用理我!”石少扬对着她们的背影大喊道。

叶凤娘和石少君不再身边,石少扬可自由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呆在那儿等她们,这会儿工夫早往热闹的地方去了。

走着走着,石少扬看到前面围着很多人,就想过去凑凑热闹,谁知过去一看什么也没有,只是从春满楼里传来优美的琴声。琴声虽婉转流畅但其中却夹杂着无限凄凉悲苦。石少扬听着听着不觉神往其中,竟也忧伤起来。众人皆是平民百姓,不懂得琴韵,只是觉得好听才驻足听听,门前的小厮们赶他们走都不走,只好不管了。然而楼上那位弹琴的姑娘对底下的情况却丝毫不知,只想用琴声寄托自己苦闷的心境罢了。

石少扬暗自伤神,不自觉地在身边的树上,伸手拽下一片叶子,以叶为笛,附和着琴声吹了起来。姑娘听到笛声虽感到意外,但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众人只顾琴声,并未对笛声在意,与琴声相比,这笛声似乎更加伤感。

这春满楼乃是京城最大的一家妓院,由于是妓院所以坐落在离京较远的地方,但来这儿的客人却是络绎不绝,上至文武百官,下至有钱的平民百姓。

一年前,春满楼来了一位姑娘,是各省城有名的潇潇姑娘。自从潇潇姑娘来了以后,这儿更是热闹非凡,但潇潇姑娘一直有一个不能被人打破的规矩就是:卖艺还是卖身,必须自愿。说起潇潇姑娘真可算是一个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皆精,不仅人长得漂亮,舞姿更是出众,所以那些达官贵人不惜花上再多的银子也要一览潇潇姑娘的容貌和她的舞技。潇潇姑娘自从进入这风花雪月之地,便以潇潇自居,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叫南宫洪娇。

春满楼上弹琴的正是潇潇姑娘,听着笛声渐渐忘了自己,竟不知不觉停止了手动,琴声停止,笛声也消失了。潇潇姑娘如梦初醒地念了句:“难道有人比我更落寞?”

突然人群中听到一声马啸,众人赶忙让出一条道路,马蹄之后二十个人分成两队,每队十个紧跟着。到了门前,拉住缰绳,马上的汉子纵身跃下,径直一个人进了春满楼,而跟着的二十个人像训练有素的军队,整整齐齐站成了两排。

叶凤娘和石少君买完了布匹,出来到处找石少扬,终于看到了石少扬一个人在呆呆地发愣。石少君轻轻地走过去,猛敲石少扬的肩膀,突口问道:“你跑哪儿去了,害得我和娘到处找?”石少扬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正准备回答,这时叶凤娘也走了上来,开玩笑似的说道:“是啊,去哪儿了?我们还以为你被拐卖了呢!”“我十个大男人,谁拐卖我啊?”石少扬看着叶凤娘,略带有刚才的悲伤,突然转过心态,对石少君说道:“要拐也先拐你!”石少君一听可气恼了,追着要打石少扬,两人都学过功夫就动起手来。还是石少扬稍高一筹,石少君总也打不到他。

“喂,别打了,我的好姐姐!我是看你长得又温柔又漂亮所以才这么说的。”石少扬边躲边说。石少君听到说自己温柔漂亮就停下手来,问道:“这话怎么说?”“你想啊,骗子怎么会拐卖丑八怪呢?我是变相说你好看,这都听不出来,真是枉费我的一片苦心!”石少扬故意叫冤。石少君听了这话心里蛮舒服的,不料石少扬后面又来了一句:“本来还以为你很温柔,可是刚才活像只母老虎,有哪个男的敢要你?”“你说什么?有胆量你再说一遍?”石少君简直快气疯了,说话之间又要打石少扬,却被叶凤娘拦住,大喊道:“你们闹够了没有?”“噢,还没有!”石少扬站在叶凤娘背后向石少君吐了吐舌头。“你说什么?”叶凤娘马上转过身看着石少扬。石少扬马上改口道:“没说什么,完了。是姐姐一直不肯罢手嘛,关我什么事?”“还说不关你的事,你总是欺负我!”石少君用手指着石少扬,假装哭了起来,趴进了叶凤娘的怀中,又哭道:“娘,你偏心,他欺负我你都不管!”

叶凤娘不知何故,突然想到石少扬不是自己的亲子,安慰女儿道:“你弟弟跟你开玩笑的,你就当真了?”“是啊,跟你开玩笑的,不逗一下怎么会开心呢?”石少扬也说道。“你是开心了,我可生了一肚子气!”石少君瞪着他说道,然后朝他背后望去,“春满楼”三个字映入了眼帘。石少君眼睛一转心里念道:“这次你死定了!我什么都可以捞回来了。”于是对叶凤娘说道:“娘,你儿子变坏了,他竟然来这种地方,你看那边!”叶凤娘顺着石少君指的地方望去,吓了一跳,没想到儿子会…会吗!正疑惑不解,石少扬赶紧解释说他看到一群人就想过去凑凑热闹,后来听到有人抚琴,再后来有个骑马的进去了等等。

叶凤娘正在想,石少君插口道:“自己都承认了,可没有人逼你啊!”“你想报复我也别拿这种事开玩笑,这可是大事,是人格问题,后果很严重的!你真想让娘生气?”石少扬觉得石少君说得太过分了,严肃地对她说道,可石少君却全然不理,继续胡搅和道:“你就是想去喝花酒!”石少扬这下可急了,大喊一声说道:“我没有!”“不要以为声音大就有理,你有,你就有!”“我没有,你别那么不讲理好不好?”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争论不休。

叶凤娘听得头都大了,喊了声“停”,两人都不说话了,顿时鸦雀无声,叶凤娘接着说道:“阿君啊,你也长大了,以后不准拿这种事开玩笑。阿扬是我一手带大的,他什么性格我最清楚,虽然那么论顽劣有得一拼,但他决不会做一些有违德行的事的。还有意见吗?没有意见回家了!”石少扬为叶凤娘对自己的信任感到满足,感动之余仍不忘好玩的本性,马上举手说道:“娘,我有意见,我对回家有意见。”石少君也觉得这次的玩笑开大了,只好说道:“是啊娘,我对回家也有意见!”

叶凤娘看看女儿又看看儿子,说道:“那么两个能在这件事上有相同的意见,不用说一定是还没玩儿够,对不对?”石少君和石少扬相互看了一眼,都笑了,说道:“知我们者莫若母亲大人也!”“可是我要回去了,那么再疯一会儿吧!可是千万要记住,不许再吵架,不许再打架!”叶凤娘临走叮嘱道。“我们知道了!”两人齐声说道。

见叶凤娘远去,石少扬拉着石少君也跑下去了。

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进入到春满楼,态度很是蛮横,开口就喊道:“叫潇潇姑娘出来见我!”吓得全场的人皆惊慌不已。张妈妈赶紧出来接待,好言说道:“这位大爷,您刚到,请上二楼雅房先喝杯水酒,洗洗尘,你说好不好?”那人瞧了张妈妈一眼,看她喜笑颜开,满面春色,也就应了她的话上了楼。

在楼上挑了一间雅致的牡丹房,房内皆上品摆设。待坐定后,张妈妈陪那人饮了三杯酒,三杯酒过后,张妈妈把这里的红牌姑娘介绍了个通遍。那人却说道:“我只要潇潇姑娘陪坐,这句话别再让我说第二遍,明白吗?”张妈妈对他的话虽然很害怕,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但潇潇姑娘说过今天不陪客,所以心惊胆战地对他实话实说了。那人听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狠狠地狼一样的眼光瞪了张妈妈一眼,张妈妈吓得赶紧说道:“大爷,您…您稍等,我…我马上就去叫潇潇姑娘。”

张妈妈从牡丹房出来哆哆嗦嗦来到潇潇姑娘的房门前,走来走去犹豫不决,既不能得罪那男子又不能得罪潇潇姑娘。最后,张妈妈还是决定试试去求潇潇姑娘,幻想也许潇潇姑娘会看在自己的薄面上,体谅自己的苦衷,于是敲响了她的房门。丫鬟珠儿开了门,请张妈妈进来了,潇潇姑娘正坐在古琴前。

“潇潇姑娘!”张妈妈嬉笑道,脸上却露出难看勉强的笑容。“张妈妈有什么事吗?”潇潇姑娘问道,声音温文尔雅。张妈妈迫于无奈只好说道:“姑娘,是这样的,有位大爷想让你过去陪他喝几杯酒,不知行不行?”潇潇姑娘听后不愠不火地说道:“妈妈,您是知道我的规矩的,我怎么能坏了自己的规矩呢?我今天很累,我需要休息!”张妈妈听她这么说,急得跑上前几步哭道:“哎呦,我的姑娘,你救救妈妈吧!那位大爷来势汹汹,我可是惹不起啊!”“妈妈,像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过,再大的场面您也见过,您照例处理不就行了?”潇潇姑娘依然不急不躁,全然不当一回事。“今天这位与往日的不同,要是不依他,他会把我这春满楼给拆了的。姑娘,你就行行好,好歹去见一见他,也不枉妈妈白疼了你一场!”张妈妈苦苦哀求。

珠儿在一边看潇潇姑娘实在为难,便插口道:“张妈妈,你就别为难姑娘了!今天就不能少赚一笔,平日里姑娘也为你赚了不少银子呢!”张妈妈不理会珠儿的话,对潇潇姑娘说道:“这次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就算他不给钱,我也拿他没办法。姑娘,就当妈妈求你了!”

潇潇姑娘看张妈妈着实可怜,想不到会是什么人令她这么害怕,对今天来的人倒有了几分兴趣,况且她刚到京城,想要的消息还没有得到,目的还没有完成,她还要倚仗春满楼作为她的落脚之处,再者,她倒真想看看那人是谁,竟有如此大的能耐,也许可以借助他的势力得到她想得到的消息,于是对张妈妈说道:“妈妈,你先去吧,我梳洗一下马上就来,总不能这身打扮去见客人吧?”张妈妈喜上眉梢,连忙答应:“是的,是的,姑娘好好打扮!”

张妈妈在门外等候,潇潇姑娘让珠儿随便替她梳洗了一下便出来了。由张妈妈在前带路去了牡丹房。还未靠近其房,只听里面大吼道:“什么鬼东西,去了半天还不回来,要是再不来,我非把这春满楼拆了不可!”张妈妈听了心里扑通扑通的,小声说道:“潇潇姑娘,你快进去吧,一切都靠你了!”

潇潇姑娘安慰了张妈妈,并让她放心地走了,随后又命珠儿退去,自己一个人打开了牡丹房的房门。

潇潇姑娘一进去便接了那人的话说道:“公子,你把春满楼拆了,那小女子住哪儿啊?”那人见进来的是一位出尘脱俗,灵气逼人的姑娘,忙喝令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那人自我介绍道:“我是北国侯梁惠仁的儿子,我叫梁文涛。”接着又问道:“姑娘应该是潇潇姑娘吧?”潇潇姑娘心想:“没本事的人总喜欢把自己的老子先抬出来。除了是你爹的儿子,你还是什么啊?”潇潇姑娘打心眼里就看不起他。

“梁公子你好!小女子正是。”潇潇姑娘掩藏了自己的情绪,知理大方地说道。

梁文涛见她以白纱遮面,心里既生气又好奇。请潇潇姑娘坐下后,对她着实大加赞赏了一翻,最后终于转入了正题:“久仰姑娘大名,在下特地来访。潇潇姑娘实乃仙女下凡,单是倩影就已让人美不胜收了,若得以目睹潇潇姑娘的庐山真面目,那真是死而无憾了!”潇潇姑娘心里又想道:“又是一个好色之徒!”反过来又想道:“也对,只有好色之徒才来这种地方!”

梁文涛见潇潇姑娘发愣,叫了她几声,潇潇姑娘终于回过神来避开他的话说道:“什么死呀活的?刚见面就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多扫兴啊?我还是先为梁公子弹首曲子,以助酒性吧!”

说完潇潇姑娘坐在了琴前,拨动了琴弦。悦耳的琴声流发出来,令人清新舒畅。

梁文涛不懂音律,只管听着好听,坐在桌前不住地饮酒,连声说道:“好曲!好酒!”一曲完毕,梁文涛已饮下七八酒杯酒,坐在桌前望着潇潇姑娘说道:“此曲虽好却不如过来与本公子同饮几杯!”潇潇姑娘听后明知他有调戏的意思,却不与恼怒,而是落落大方地回敬道:“梁公子在来春满楼之前可曾知道小女子的规矩?”梁文涛不屑一顾地说道:“什么规矩?不就是卖艺不卖身,假清高!”潇潇姑娘笑道:“梁公子记错了,我是既卖艺又卖身!只不过卖艺还是卖身,要看我的心情!彼酒虽好,可我从不勉强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并非我不给梁公子面子,而是这是我的规矩。今天我已破例为梁公子弹上了一曲,梁公子乃是大度之人,我相信你的气度!梁公子不会让我失望吧?”梁文涛只得强笑道:“当然,我是名门之后北国侯的公子,我当然是有气度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潇潇姑娘看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开口问道:“小王爷是久居京城吗?”“不是,你问这个干嘛?”梁文涛并没有怀疑什么,只当是闲聊。“我是关心你嘛,看看你是否经常来光顾?”潇潇姑娘故意撒着娇气。梁文涛信以为真,紧接着说道:“既然这么想我,为何不摘掉面纱呢?你这样那我们究竟算认识还是不认识呢?”“认识不认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够交心不就行了!”潇潇姑娘故意这么说道,她明知道那个梁文涛不是性情中人,只不过是个庸俗低落的家伙。

潇潇姑娘这句话不单阻止了梁文涛要见自己真面目的想法,而且又逼着梁文涛不得不装作自己很高尚很有风度,真是一举两得。梁文涛只得厚着脸皮说道:“是的,是的。你我都是性情中人交心最重要了!”

潇潇姑娘又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来京城干什么来了,恐怕不只是为了见我这么简单吧?”梁文涛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照直说道:“我和我爹本来住在自己的封土,前几天才刚到京城,因为今天是元宵节,受皇上之邀今晚要进宫。这不,有点时间打听得潇潇姑娘的大名就马上来拜会了!我和我爹都会在城里住上一段时间的。”

听他这么说,潇潇姑娘失望了一半,说道:“这么说你对京城的情况是一无所知喽?”“我们北国王府财雄势大,要想知道什么事,那还不简单!”梁文涛得意洋洋地说道。“那你对江湖的事又知道多少呢?”潇潇姑娘终于转到了她的正题。

说到这个,梁文涛不但没有奇怪潇潇姑娘为什么会问他江湖的事,反而来了兴趣:“我爹以前是个大将军,南征北战几十年,在江湖上也结识了不少朋友,我也听我爹讲了不少江湖的事儿。”潇潇姑娘听到他知道不少江湖的事,本来失落的心情又复活了,说道:“我每天关在这个小楼里,像只井底之蛙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不如你讲些江湖的趣事给我听吧!”梁文涛听了自然喜不自胜,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当他讲到黄龙效大战南宫守城时,潇潇姑娘显得激动不已,眼睛发红了,充满了悲哀还带有很大的愤怒,但只能尽力克制自己。

梁文涛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不笨,早就看出了潇潇姑娘的波动,于是便问道:“怎么了?”潇潇姑娘赶紧收起刚才的表情,幸好有面纱遮着,假装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南宫守城一家好惨!”

梁文涛听见这话,再加上刚才潇潇姑娘的神态,对她有了几分改观,本来他以为像她这样的风月姑娘只在乎银子,根本不会对其它事有心。梁文涛继续讲着一些江湖旧事,潇潇姑娘却陷入了回忆。

十年前一个明朗的秋天,龙啸门门主黄龙效以比武为名,约了南宫世家的南宫守城在其后山比武。结果是黄龙效借着比武,趁机威胁南宫守城,要他交出《南宫秘录》。南宫守城知道黄龙效一向有称霸武林的野心,当然宁死也不会交给他。南宫守城以南宫世家早已退出江湖为由,不会对江湖武林的事加以插手,可结果还是被黄龙效杀害。

南宫守城死后,黄龙效并未罢休而是抓了他的家人审问,老弱妇孺都不放过。当时南宫守城的小女儿由奶娘带着出去并不在家中,但当她们回来时却亲眼看见自己的亲人被迫害至死。奶娘制止了她的出声,并带着她拼命地逃了出来,但一把刻着双龙精致无比的剑,一把带走她所有亲人生命的剑却永永远远地刻在了她幼小的心里。

她就是南宫守城的小女儿南宫洪娇。

黄龙效走后过了一段时间,南宫洪娇又回到南宫家在密道的格子里拿出了《南宫秘录》,不久奶娘也死了,只剩下她自己。经过辗转流离南宫洪娇进入了青楼,一开始自己定的规矩:卖艺不卖身。凭借自己聪明的才智和娇美的身体,练就的舞蹈让自己在这个混杂的世界里得以保全自己。为了掩人耳目,她取艺名为潇潇,本来亲人全部过世,她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但为了报仇她忍受了一切,亲人不能白死,不能让凶手逍遥快活,自己不能白白地活着。

在空余的时间里,南宫洪娇背熟了《南宫秘录》,然后毫不可惜地烧掉了它。南宫洪娇并不知道凶手是黄龙效,只是见过他的样子,那时她还小,但十年后的黄龙效相貌肯定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她相信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如果要她认,她一定会认出来。熟背了《南宫秘录》,南宫洪娇练就了一身武艺,有了武艺做事情自然就方便了,于是又重新给自己定了规矩:卖艺还是卖身,必须自愿。

除了打听黄龙效的下落,南宫洪娇还济世为民,把赚来的钱都接济给了穷人,但从不留下姓名而且都是在深更半夜做的,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人们送了她一个绰号“夜蝴蝶”,意思是她像一只夜晚翩翩起舞的蝴蝶降临人间,给穷人带来福音。南宫洪娇从云南到京城,一路打听黄龙效的下落,用了十年的时间,每在一处落脚,便待上两三年的时间,因此也结识了不少侠义的朋友。如今刚到京城便碰上了梁文涛,他也算个不小且有用的人物,以后想得到什么消息还得靠他,所以她得做到既不得罪梁文涛还得要他以后常来。

梁文涛讲完了,潇潇姑娘也从沉思中醒过来了。

梁文涛拿着酒杯送到嘴边,赞叹道:“那把龙吟剑真是好剑,那上面的两条龙简直栩栩如生,剑光锋芒毕露,真是好剑!”潇潇姑娘听他这么说,知道了杀她全家的,刻在她心中的那把杀人的剑就叫做龙吟剑,不觉在口里念了句:“龙吟剑!”梁文涛问道:“你也知道龙吟剑吗?”潇潇姑娘直直地回答道:“不知道,刚才听你说的。”梁文涛笑道:“我要是得到这把龙吟剑,一定作为礼物送给潇潇姑娘!”潇潇姑娘也轻描淡写地笑道:“真的?”“可是这么好的宝贝是不会那么容易得到的!”梁文涛叹了口气。“没想到除了我之外居然还有小王爷想得而得不到的东西!”潇潇姑娘故意欲擒故纵想让他去追寻龙吟剑,借机查出黄龙效的下落。

梁文涛以为她天真,笑了笑说道:“你以为黄龙效是什么人?他这些年是行踪飘忽若隐若现,见他比见皇上还难呢!再说了,他武功那么高,即使找到他也打不过他,还会白白丢了性命,图什么呢?我看这龙吟剑不要也罢!”“你不会这么没有胆量吧?”潇潇姑娘还在激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龙吟剑如此感兴趣?”梁文涛说着,伸手要揭掉潇潇姑娘的面纱,脸色立刻从原来的漫不经心变成了深沉,潇潇姑娘一个转身很轻松地避开了。梁文涛很出乎意料,但并没有追上去,只是说了句:“你会武?”潇潇姑娘轻描淡写含糊地回答:“当然了,做我们这行的,不会舞怎么生存啊?可否要我为梁公子献上一支?”“也好!”梁文涛答道,其实他是想借此观摩潇潇姑娘是否真的会武功。潇潇姑娘早已看出他的意图。

一支跳完,舞姿婉转明丽,令人赏心悦目,但梁文涛并没有看出任何破绽。潇潇姑娘在这种风花雪月的场所这么多年,这种场面想要应付过去,实在不在话下,是意料之中的事。

“梁公子是否满意?”潇潇姑娘问道。“满意,满意!”梁文涛面带笑容地回答,又接着说道:“我出一千两银子,若是潇潇姑娘肯让我一睹芳容,那就更满意了?”“一千两未免太…”“姑娘是嫌一千两太少?没关系,我可以再加,只要你出个价!”“不,是嫌太多了,区区贱女一张脸怎值一千两?”“潇潇姑娘乃惊世绝艳,即使花再多银子也不为过。你的意思是成交了?”梁文涛即刻拿出一千两银票拍到了桌上,走上前来欲揭掉面纱,一睹潇潇姑娘的芳颜。

潇潇姑娘又一次避开了,说道:“我可没答应。若公子想见我,以后常来就是了,何必急于一时呢?”潇潇姑娘本来想以让他追查黄龙效为条件但又怕直接提出会引起梁文涛的怀疑,反而不好而且她也看得出梁文涛也有一些心机,并非单纯的富家子弟,还有就是从梁文涛的走路轻盈也看得出他是一个武功不错的人,她打算时间长了,跟梁文涛熟了再慢慢骗他去查黄龙效。

正在这时,突然听见有人敲门,梁文涛觉得扫了兴,对着门口大骂道:“谁呀?不知死活的东西!”

门外响起了张妈妈的声音:“是我,张妈妈。我是来请潇潇姑娘的!”

梁文涛听见是张妈妈,便大声吼道:“老婆子,你这春满楼是不是想关门大吉啊?难道不知道潇潇姑娘正在陪我吗?”潇潇姑娘正愁没理由走开,便开了门要随张妈妈去。梁文涛却一把拦住了,他怎么肯让潇潇姑娘走。

张妈妈就把事情的缘由说了出来。原来对面的莲花房也来了一位公子,也指明要潇潇姑娘作陪,可张妈妈已经告诉那位楚公子潇潇姑娘已经让梁公子请走了,但那位楚公子就是不依并说愿意付梁公子两倍的价钱请潇潇姑娘,也威胁张妈妈如果办不到同样会拆了春满楼,张妈妈无奈,只好照做。

梁文涛这下可气不过了,让张妈妈带路去了莲花房。

梁文涛气势汹汹地推开门闯了进去,潇潇姑娘为了不让张妈妈为难,也跟了过去。梁文涛进屋一看是她,更加气愤了:“你什么意思?老跟着我干嘛?”

那位楚公子不愠不火地坐在酒席前说道:“表哥,这家妓院又不是为你一个人开的,你能来为什么我不能来?”“你一个姑娘家不在家好好待着,居然跑到这种地方胡闹?赶紧走吧!”梁文涛训斥着说道,火气依然不小。

张妈妈听梁文涛说楚公子是位姑娘,很是吃惊,潇潇姑娘却反应不大,显然她一进屋也看出了那位楚公子是女扮男妆,只是没想到他们是表兄妹关系。

“我会走,等我见了这里令表哥你心动的招牌姑娘以后再走。”楚姑娘起身离座绕到潇潇姑娘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上下打量后说道:“身姿婀娜,目似秋水,亭亭玉立,这位姑娘应该就是潇潇姑娘吧?”张妈妈道:“是的,是的,她就是潇潇姑娘。”没想到楚姑娘严厉地斥责道:“我问你了吗?她是哑巴吗,自己不会说话?”张妈妈吓得赶紧闭上了嘴,一言不敢发。

潇潇姑娘听了,对她不屑一顾,转身要走,却被楚姑娘喝令道:“站住!本公子花了银子还没看上表演呢就想走?”潇潇姑娘停下了脚步,只听梁文涛冲出姑娘大喊道:“楚姬你不要太过分!”楚姬却不怕说道:“我怎么过分了?花银子取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梁文涛又对楚姬说道:“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走!”说完拔腿走出了屋子。

楚姬赶紧追出去但梁文涛已走远,又回过头来对潇潇姑娘恐吓道:“我表哥是堂堂北国侯的公子,你搞清自己是什么身份,你只不过是一个供人取乐的工具,一个低下的***别勾引我表哥,妄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要是让我知道你再缠着我表哥,一定打断你的腿,你给我记住了!”

潇潇姑娘并不惧怕,说道:“楚姑娘不知道我的规矩吗?”楚姬道:“什么破规矩?在我面前,你的规矩算什么东西!”潇潇姑娘心里暗笑道:“原来是吃醋!”也就没为她的话生气,只是应了句:“我都记住了楚姑娘。我怎么敢跟您抢呢!”

“知道就好!人贵有自知之明!”楚姬说完怒气冲冲地也走了。

张妈妈的心都绷在了弦上,此刻才落下,庆幸这一劫总算躲过去了,发愁的是,以后该怎么办?潇潇姑娘劝张妈妈不必放在心上,他们不敢乱来的。

潇潇姑娘回到房里,心里想着梁文涛刚才说过的话,眼睛里好像有了希望,自己查了这么多年都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没想到刚来京城就有了重要线索,她决定从梁文涛身上着手。心里的石头有了一点儿着落,心情好了很多,于是换上便装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柳辛街上人山人海,挂满了花灯,每个花灯上都刻有不同的图案,蛇蚁虎龙,花鸟鱼虫,应有尽有,美不胜收。

一家花灯前,两个俊俏的公子在选花灯,两人看起来是主仆关系,洁净的脸上透着粉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

“公…”仆人话刚出口,停顿了一下说道:“公子,我们出来很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年轻的公子露出一副天真的神情,说道:“什么呀,出来还不到两个时辰,我还没玩儿够呢,要回你自己先回去吧!”年轻的仆人一脸无奈,眼看天快黑了,心里很着急,说道:“公…子,你不回去,我自己一个人回去怎么交待?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你就当可怜我,早点儿回去吧!”公子却毫不在乎地说道:“现在天下这么太平,会出什么事?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别愁眉不展地,尽情的玩儿才对嘛,我保证没事!你看这些花灯多好看,比宫里的好看多了!”这句话刚出口,公子就觉得后半句说漏了嘴,赶紧拿手掩住了口,幸亏身边只有一个仆人,老板离得又远大概没听到。这下子仆人更担心了,皱着眉头说道:“公主,你的身份暴露了就不好了!”

公子向四周看了看,小心地说道:“刚才是口误,以后我会小心的。倒是你,刚才叫我什么?记住了,是公子不是公主,明白了?”仆人无奈地点了点头。

年轻的公子挑了两个灯笼,一个刻着飞龙,一个刻着飞凤,龙凤看起来倒挺像一对儿的,仆人付了钱。

两人正走在柳辛街上,忽然听见背后一声马鸣,回头望去只见一匹快马飞奔而来,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仆人想都没想挡在了公子的前面。马上的人并没想喝止住马,眼看马就要从她们身上踏过。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空中落下一人,将她们两个一把拉起抛向了路边,那个人却一脚踢在了马头上,马立刻翻仰倒地,马上的人却腾空跃起,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后面又有一个骑马的冲了上来,跑到此处停了下来,下马走过去,问道:“表哥,你没事吧?”

原来落在地上的是梁文涛,后面骑马的是楚姬。

梁文涛从春满楼出来,气愤未平,心里还在怨楚姬,于是气冲冲地对她说道:“你走开,不要你管!”楚姬并不气恼,只是大声说道:“我是关心你才跟着你,换了别人,要我跟我也不跟!”

梁文涛没有再理楚姬的话,而是将目光渐渐转移到了眼前这个从空而降的人身上。路人见到这种情景都躲开了。

被抛出去的仆人和公子,一个趴在了地上,一个趴在了石少扬身上。

当时石少扬和石少君也在柳辛街上。石少君正在买花灯,一回头工夫,石少扬见眼前飞来一个庞然大物,便顺手接住了。幸运的是,公子落在了石少扬怀中,仆人落到了地上,重重的摔了一跤。

被石少扬抱着,公子仔细地看清楚了石少扬的脸,顿时心里暖呼呼的,又突然一下子紧张起来,粉滑的小脸蛋儿变得涨红起来,呆在石少扬怀里也不说起来。石少扬看见她粉红的脸,一下子意识到她是个女的,一把推开了她,问道:“你没事吧?”

石少君买完花灯,见街上的人都走了,又看见石少扬奇怪的表情,于是问道:“怎么了?”石少扬回答:“没事了,我们走吧!”拉起石少君的手就走,只听背后发出了一声:“不准走,你占我便宜!”石少扬没有办法只有回过头来跟她理论:“我怎么占你便宜了?我刚刚救了你,你连声谢谢都不说。”公子又道:“那好,我现在就说声‘谢谢!’但你刚才抱我就是占了我的便宜!”

石少君插嘴向石少扬问道:“你刚才抱了他?”石少扬并不生气说道:“我不抱你怎么救你啊?”又看了看那公子,故意说道:“你又不是女的,抱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公子还想说什么,这时仆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制止了她并说道:“公子,算了,如果没有他你会跟我一样摔到地上的。”

女扮男妆的公子是故意找话题,所以才这么说的,因为她觉得石少扬让她心动,于是对石少扬说道:“算了,你走吧!反正真正救我的人又不是你!”石少扬听了这话反而说道:“若是这样,那我就不走了,我也想看看你的救命恩人有多大本事。”

梁文涛上下扫了一遍眼前这个人。

这个人穿得很普通,衣服甚至有些破旧但极为整洁,腰间系着一块儿碧绿的玉佩,右手提着一把剑,剑还用剑套包裹着,一看就是江湖中人。

梁文涛目光凶恶地说道:“你是什么人,敢拦本公子的去路?”那人笑了笑道:“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在公子的眼中不值得一提。”“既然知道还不滚开,知不知道本公子的身份?”梁文涛十分神气地说道。

女扮男妆的公子听了低声说道:“看他的衣着打扮,肯定是个官宦之家,身份再大难道能大得过皇上?”

那人回答道:“我管你什么身份,总之你在这儿行恶,碰上我算你倒霉!再说,凭你这德行身份在尊贵又有什么用?”“好大的口气,还说不定谁倒霉呢!”梁文涛说完便攻向那人。那人向后退去数十丈轻松落地。梁文涛穷追不舍跟了上去,左手打向那人的头部,那人没有躲闪而是迅猛地用右手抓住了他,梁文涛又用右手,那人用左手制止住了他,不管梁文涛怎么打,都被那人克制地天衣无缝。

楚姬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便拔剑帮忙,刺向那人要害。虽然她知道梁文涛一向自以为是,不喜欢旁人相助,但她也不希望看到梁文涛在人前受侮辱。那人转身躲开了楚姬刺过来的剑,这时却给了梁文涛足够的时间挣脱那人的控制。梁文涛脱险后并没有去帮楚姬,而是跳上楚姬的马跑走了。

楚姬一看梁文涛不见了踪影,便立刻停止了打斗,向梁文涛走的方向追去。那人见梁文涛已走,不便与女子相斗纠缠,便罢手了。

这时,年轻的公子上前来向那人道谢,客气一番之后各自介绍了自己。

那人叫杨迁,二十五岁,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奔波于江湖,在江湖上认识不少人。年轻的公子说出了自己叫月影,石少扬听了故意说道:“怎么听起来像女人的名字?”月影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我本来就是女的!”月影说出来后,在场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惊讶的。

几个人觉得有缘,于是便找了间酒馆坐了下来。石少扬觉得杨迁的剑用剑套包着,感到很神秘,于是就想拿过来看看。没想到的是杨迁很紧张这把剑,并说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剑,朋友送的,没什么好看的。石少君见杨迁不愿意,就劝石少扬不要看了,石少扬也就没再坚持。

欢喜一时之后就各自散了。

杨迁本来就是个浪儿,到处漂泊,能在一天内认识几个新朋友心里当然高兴,只惋惜自己没有带妹妹出来。杨迁所指的妹妹并不是他的亲妹妹,而是几个月前他从一群人贩子手中救出来的女子,她叫张婷月,据她自己说,她是来找她父亲的,她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叫张延项,其它一无所知并且是她母亲临终前告诉她的。

张婷月的亲生父母早死,她口中的母亲是她的义母,父亲自然就是义父了。她只见过义母,根本就没见过义父。她母亲收养她还不到三年,临死前怕她孤单没有依靠,就告诉了她其实还有一个义父叫张延项,张延项也不知道张婷月的存在。

张婷月生性温柔,不爱言语,见到任何人都怯生生的。自从杨迁救了她,她就跟着杨迁东奔西走,杨迁待她也向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疼爱,并答应她帮她寻找义父。这样两个人就走在了一起,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杨迁就教了她一些保护自己的防身功夫。

寻找张延项并不是张婷月的目的,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一个依靠,现在她跟着杨迁,生活地无忧无虑,很是满足。

回去的路上,石少君一声不吭地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有时还抿着嘴低头傻傻地笑。石少扬早就感到她奇怪了。平时石少君是叽叽喳喳,话没个说完,今天却安静得一句话也没有。

石少扬看到她傻傻地发笑,忍不住了,问道:“姐姐,你哪儿不舒服,是不是中邪了?”石少君美美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瞎猜什么?你还小,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懂了!”石少扬思忖道:“等我长大了,我现在不就是大人么?”又一想忽然明白了,于是兴奋地问道:“姐姐,你是不是春心动了?”

石少君的脸微微泛红了,却说道:“没个正经的,你胡说什么?”“难道是杨公子令我姐姐心动了?”石少扬又猜道。“越说越荒唐,赶紧闭上你的嘴没人把你当哑巴!”石少君假装生气了。

石少扬见她这样越是逗着说道:“姐姐,你脸都红了,我看是被我说中了吧!”又自言自语地说道:“也是啊,那杨公子相貌堂堂,武功又好,哪个女孩子见了不喜欢啊!”石少君说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人家武功好!早些时候干嘛去了,不好好学功夫!”石少扬不服气了说道:“他还比我大呢!等我到了他那个年龄说不定比他还好呢!”

石少君转移了话题,说道:“你一天不挨揍心里不舒服是吧?我看那个月影姑娘一直盯着你看,八成是对你有意思,你怎么说?”“什么呀?刚才不是说你跟杨迁嘛,怎么扯到我身上了呢?”石少扬不明白地问道。石少君转移了话题,心里不是那么紧张了,说道:“只许你谈论别人,不许别人谈论你呀?平日里都是爹娘把你宠坏了!”石少扬说道:“他们什么时候宠我了?宠你才是真的!你才是他们的掌上明珠,我怎么比得上?”石少君叹了口气,又道:“你什么都不好,就是这张破嘴好使,哪个姑娘到了你手里,肯定被你哄上天不可!”

越到傍晚的时候人越多,潇潇姑娘独自一人来到街上,热闹的人群中却不见她的一丝笑容。拐角处闪过石少扬和石少君的背影,潇潇姑娘以为是一对璧人,转念间想到自己一个人,没人关心,不觉凄凉爬上心头。

潇潇姑娘走出繁闹的人群,一轮圆月已爬上树梢,树木的影子落在地上,参差交错,影子在她的眼中无限扩大,直到全世界都变得黑暗。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潇潇姑娘的黑暗,让她忽然惊醒过来,“洪娇!”一个很久没有被叫过的名字。潇潇姑娘回头一看,原来是她最好的朋友杨天娇。

杨天娇走过来看到她一脸忧伤的样子,问道:“洪娇,怎么了?”潇潇姑娘回答道:“没什么,你知道我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的。”无奈地苦笑了笑,又说道:“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了,我几乎都忘了自己是南宫洪娇。”杨天娇深知她的身世遭遇,很是同情。三年前两人因在一次劫富济贫中偶遇,由于志同道合,年龄相同而结为姐妹,彼此照应成为生死朋友。

寒暄完,南宫洪娇觉得杨天娇来到这里很奇怪,绝不单单是为了看她,于是便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杨叔叔呢?”杨天娇看她的神情知道瞒她不过,便开门见山地回答:“我爹还在山东。紫日冠不见了!”南宫洪娇听了感到很吃惊。

紫日冠是神鹰帮的圣物,比教主还要尊贵,怎么会丢了呢,南宫洪娇问她是如何丢的,什么时候丢的?杨天娇却答不上来,她这次来找南宫洪娇是请她帮忙寻找的。

江湖事多,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的事已经够烦了,没想到再添一事。

梁文涛回到北国侯府,气愤不过,拿剑乱砍一通以泄怒气。楚姬随后跟来,见梁文涛如此,便拔剑与他对决起来。梁文涛根本不顾楚姬是女儿身,丝毫不留情面,招招儿凶猛,楚姬虽然不敌,却也面不改色。梁文涛又攻来一招,来势汹汹,眼看楚姬躲开不过会受很重的伤,但梁文涛的剑却根本没有要收回的趋势。

忽然,只听一声“住手!”剑立即停止了,是梁文涛的父亲梁惠仁。梁惠仁扶起楚姬,然后对梁文涛说道:“糊涂东西,一点儿也不知道怜香惜玉!”梁文涛不屑地说道:“她也算女人?”梁惠仁怒道:“放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楚姬也生气地反问道:“我哪里不像女人了?”梁文涛理直气壮地问道:“你哪里像女人了?”

梁惠仁见他们两个吵得很凶,拉过楚姬让她先回房去了,随后教训了梁文涛一翻,要他对自己的表妹好一点儿。

石少扬和石少君打打闹闹就回到了家,收拾了收拾便进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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