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斤儿兴奋的情绪显然没能感染更多的人,父母瞬间的沉默让苏小妹感到压抑,她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大哥抢了先。
小小时年纪,就算再表现的坚定声音还是显得稚嫩:“父亲,母亲,儿子觉得还是应该先紧着给小妹看伤治病。小妹撞到头后昏迷了两天醒来一直混沌,谁都不认得了,那张郎中是说无大碍,但我心中一直不安,还是带她进城看看放心。昨个晚上在姑姑家与表哥论到学问,儿子私下以为父亲授予的课业并不差于学院里的先生。不是儿子自傲,有些典论表哥也未必有儿子理解的通透。可见儿子在跟着父亲学习也不会落下什么的。”
对于长子的懂事儿让苏石夫妇欣慰又心疼,而一旁的小妹更多的是震撼,在这种社会读书、科举、出仕似乎是每个家庭每个男人用一生去为之奋斗的目标。自己的哥哥,那个十一岁的孩,却为了妹妹放弃了这样的机会。
“不行!大哥要去读书!一定要去读书,我要大哥好好读书,考状元,做大官!爹爹,娘亲让哥哥读书好不好?小妹没病不用看病的。伤口不疼了,真的,全好了。”五岁的孩子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小妹不知道,她只能一遍遍的强调,肯求,希望能改变其他人的决定。
苏小雨抱过哭到哽咽的妹妹,轻抚着小妹的背安慰着:“小妹乖,哥哥在家也可以学文章,而小妹不一样,哥哥希望咱们小妹健健康康的,不会再忘记爹娘,不会再不记得哥哥。哥哥就算不当大官也能保护好小妹,保护好爹娘,小妹相信哥哥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现在记得爹娘,记得大哥二哥还有妹妹,我没病!我要你用自己的前途换我的健康,我没病,哥!我真的没病的!”小妹紧紧的抱着哥哥瘦弱的腰身,不停的强调着。
“小妹不怕,咱们看病,就算大哥不当大官,还有二哥呢!以后谁敢欺负咱们,二哥都打回去,所以小妹要乖乖地看病。”说着还偷偷凑过来,自以为小声儿的对小妹保证:“妹妹不怕!要是你不愿意吃苦药二哥帮你!”话音未落就换来了兄长一枚响亮的脑崩儿,,力道不小,疼的他呲牙咧嘴。所以说这小子就是个二货!
“别听你二哥胡说,小妹只管好好瞧病,,大哥有父亲亲自教导也是一样的,将来学成一样可以参试的。”小雨顿了顿,拍拍小妹的背,接着说:“再说,家中田地靠父亲一人着实太劳累了,又要开始建房子了,母亲还要照顾豆豆无法分身,我正好跟父亲一起忙农活儿。”
听着小雨条理分明的分析,小妹心中的无奈越发的扩大了。看来暂时真的无法再提兄长们进学的事情了。
苏林氏心中苦涩,如果父亲还在,大儿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处进学了,可惜父亲业已过世,弟弟又是无心文章,一心折腾雕碑刻简的,空留了几箱书籍。现在状况只能像儿子说的那样了。
“相公,不如将父亲留下书籍搬回来,小弟多次提起,现在能搬回来了吧。”
“如此也好,等咱们新房好了就搬回来,只是又要麻烦志刚了。”苏石握着妻子的手安抚着。
“外公的藏书甚多,如此倒是我有福了!”小雨止住一直要说话的弟弟,抢先答道。
最后也没人再提两兄弟进学的事情。小妹第一次恨起了自己的人小言微。
接下来转移话题开始研究春耕的事情。
眼看就要雨水了,现下开荒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紧着现田先种。
三亩的水稻,五亩的小麦,这带青儿的田地要好好伺候的。三亩的沙地种上大豆养养地。苏石孝廉名下有十亩免税田的份额呢,这样到夏收的粮食足够一家人嚼用。
菜先不忙,后山的林子里野菜、笋子也是多多的。回头荒地开出来也是可以现种些菜的。话说这荒地前五年是不收租子的,这也让一家人松了口气。
苏林氏不能干重活,在家给家人和帮工做饭,小斤儿跟小妹一起打下手,跑腿送饭,后山捡柴摘野菜。苏石和小雨则是田间主力了。
第五天上,一大早全家就全忙活起来。韩二叔带来了三个大工两个小工,跟着一起来到还有韩姑父的马车,车上是十斤粳米,二十斤糙米,二十斤杂和面,五斤五花肉。
然后就是各类种子、秧苗,黄豆,小豆,花生,土豆,林林总总的一大车。
韩姑父一边招呼苏石卸车一边笑着解释:“这可不是我的注意啊!米和肉是苏玉给咱俩侄女准备的,种子秧苗是我爹让我提前投资的,我爹可说了,粮食出来的时候我们‘韩记’可是要低价购进的,你可不能嫌价低啊!”
苏石听了韩广地的话哪有不明白的?这是他们一家帮自己过难关呢!“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都是伯父你们有心帮衬,哥哥记下了!”说话间忙跟着一起卸车,搬东西。
苏林氏招呼着众人坐下,有摆上了大碗:“昨儿小斤儿后山捡柴时捅了个马蜂窝,乐颠颠的抱了回来,没想到里面还真有蜜,你们来尝尝这****,还挺润喉呢!”
“小斤儿过来!你敢是又淘气去了?”韩广地一把拉过小金,插着胳膊左看右看,“幸好是没蛰着,要不然有你疼的。”
小斤儿不服气的一抹鼻子,道:“我是看着没有蜂子才去捅的,要是有我才不去呢!我害怕疼咧!”稚气的模样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韩广地又揉搓他两下放他去玩,回头跟苏石和弟弟一起商量起土动工的事宜。到了晚晌才起身回城里。
春耕、建房的忙碌让苏小妹一家辛苦的幸福着,同时苏家老宅,苏刘氏老太太一家却个个气迷了心。
老太太撒泼打滚讨回来的一百两银子被苏银以生意要扩展,需要银子周转“借”去了五十两,老太太疼次女、幺儿,剩下的小儿子苏才三十两,“我才儿是要考学问的,要预备银子进京的。幺妹绣儿眼瞅着就要生了,份子钱能不备下?这是第一胎呢,我看着像是个丫头,这份子钱得备厚点要不她那势利眼的老婆婆不给她气受?倒是老二借走的五十两回头直接就还老大二十五两就是了!”就这样老太太将上她这讨银子的大儿媳妇打发走了。
“苏满!俺嫁给你就是倒了血霉了!大的小的老太太都惦记,咋就不记得你这个长子哦!受苦扒累的划拉点银子到头来连点银子毛都没见着,人家都去争斗去抢,你咋就锯了嘴了呢?你说不定也是老不死的抱养来的,专门给她们家扛活的!”小苏刘氏狠狠的纳着鞋底,就像那每一锥子都能给她解恨一样。
苏家老大坐在门槛上捋着旱烟叶,头都没抬回道:“啥好道儿来的银子了?没有还省点孽障咧。你说的老不死的是你亲姑姑!是不是抱养的你自己个问她去。”说完抱着烟叶出了屋子。
“你就是堵俺能耐!你倒是得银子回来啊!哟!可疼死俺喽!”小苏刘氏被苏满噎的一分神,一锥子杵到了自己手上,食指上差点来了个对穿,嘬了两下止不住血,只好起身上灶房抠点锅底灰抹上。
二房家的苏文氏在窗边本是想听听大房吵吵啥,不想刚爬过来就见老大出了门,接着大嫂也跟着骂骂咧咧的进了灶房。啥也没听到,心下一阵空落,随即不甘心的跟进了灶房:“哟,大嫂这么早就做晌饭啊,我给你帮把手不?”
小苏刘氏一见老二家的就来气:“二弟妹今儿可真得你帮忙了,你看俺这手没?伤的没法儿干活了,今儿这晌午饭就麻烦二弟妹嘞。”说着便甩着手出了灶房,冲着老太太屋里叫道:“娘啊,俺手伤的止不住血呢,今儿二弟妹进灶房做晌午饭了。”
苏文氏紧赶慢赶没拦住,就听老太太在屋里喊道:“老二家的进来拿钥匙,油米的都省着点用。”只好不情愿的嘟囔着:“知道了,娘。我先换身衣裳,就来。”
“庄户婆娘穷讲究什么?天天穿新,你当老二铺子挣点银子容易啊?容一天你三换啊?你个败家婆娘!”老太太不知道哪来的邪火,只听得掸子啪啪敲柜子的动静。
苏文氏不敢争辩,急忙忙的回屋换了件旧衣裳,然后利索的去老太太那拿钥匙取油米做饭。少不得又是一顿训斥。小苏刘氏在窗根下听着苏文氏挨训心中倒是略微畅快了些,下意识的左手一拍窗棂,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又裂了开了,疼的她抽的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