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隔了两日,小长云已经完全好转,因为期间服用了凌霄殿的一些灵丹妙药,竟比未受伤之前还要体力充沛,双眼有神,宛若换了一个人。
一日正午,小长云坐卧在床上,手捧着一本修道书,眼睛却望着天花板发呆,想着最近的事。
正午的太阳金灿灿,从窗间洒进,变成一道道温暖的光柱,映在地板面上。
他肚中忽的咕咕叫嚷,显然是胃口准时开始抱怨了。
正巧此时,房门吱呀一响,一个黑发脑袋探了进来,调皮一笑,随即闪进屋内。正是梦寒。
她手中挎着一个墨色竹筐,竹筐中隐隐有饭香四溢,还夹杂着一股水果的清新。
梦寒眼睛微眨,笑道:“饿了吧,早上你没醒,我就没来给你送饭,没想到你这么能睡。”
小长云脸上一红,道:“不是,我……我昨晚看书到太晚了,所以……”
梦寒做了个鬼脸,笑道:“那么难看的修道书你竟然还能看得进去,我看了两页就能睡着了。”说着掀开竹筐的笼盖,顿时弥散出一股鲜美的菜香。
竹筐分两层,第一层有三菜一汤,一道黄金炒肥牛,另一道脆汁肉丸子,香味宜人。一道素菜脆嫩可人,熟度刚刚好,菜叶既不老,也不致过生,香味清新。那道清汤色泽清淡,汤水晶莹,却散出一股沉厚的肉香,想是煮出的骨肉精华。第二层有两碗白米饭,还躺着几只果子,作为饭后小点心。
此景此香,让小长云食指大动,肚子里的馋虫欢呼雀跃,几乎忍不住要大开吃戒。
梦寒笑道:“咱们主峰的厨子可是一流的呢,不少其他山峰的弟子也常常来蹭饭吃,你可有福了!”
小长云也不管那么多了,一张嘴已经塞满了食物还一边往嘴里灌着汤。
梦寒在一旁笑着看他狼吞虎咽。
小长云风卷残云般地扫荡完了饭食,一抬头看见梦寒仍在笑望着自己,不禁有些脸红,忙道:“你吃过了没?”梦寒微微笑道:“我早吃过啦。”
她秀手一捋耳边的长发,露出手指间的那朵蓝色小花,映着她的脸庞,更加美丽。
小长云看着她清纯的面庞,伴着一朵冰一般的花朵,不禁呆了。
梦寒也看着他,面有得色,问道:“好看么?”
小长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答道:“好看。”又道:“你有点像我妈,她也有一朵这样的小花。”
梦寒面有讶色,问道:“你妈妈呢?”小长云眼圈一红,道:“我妈妈很久以前就病死了。”
梦寒略有歉意,忙笑道:“那你叫我一声妈!”
小长云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傻笑。
梦寒笑嘻嘻地伸手搔他痒,道:“你叫不叫,你叫不叫……”小长云笑呵呵地来回躲。屋内一时很是温馨。
梦寒小嘴一噘,收回手来,嗔道:“好吧,谁稀罕呢,难道将来就没人叫我妈?”小长云一拍手道:“啊,那一定有的,你将来可以生一个孩儿啊!”他心中无城府,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
梦寒俏脸一红,不再继续谈论,把话题转了过去。
两日间,梦寒不时给他送来饭菜零食,两人渐渐互相了解,小长云也从她口中知道了一些凌霄殿的事情。
凌霄殿是无数年前一位神人所创,乃一派宗教,信仰凌霄神帝,以教化世人修身养神大道为教义,引领世人走向成神之路,同时以铲除邪魔外道为本分。
凌霄殿历世无数,在碧龙大陆上有多个分殿,现在他们的所在,是位于天墉山脉的凌霄分殿,负责碧龙大陆西南方的教会传播。
作为碧龙大陆上第一大宗教,是教徒最多也是最强大的一方势力。
小长云又知道了,他的爹娘也曾是凌霄殿的副殿主,只是后来出于某缘故,双双脱离,到成灵山隐居。
梦寒刚刚开始修炼,在凌霄师门中排名一向最末,如今竟有了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弟弟,甚是乐意。再加上小长云面容颇为俊俏,性格有稍腼腆,大合梦寒的胃口,虽比他大不了多少,但常常以大姐姐自居,不时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将小长云驯服的五体投地。一有空闲便拉着小长云去山上闲逛,如数家珍般地为他介绍各种风景,两人没几日便将天墉主峰上能去得地方逛了个遍。小长云昔日所居的成灵山自然不能和这宏伟的天墉山脉相提并论,这倒让他大开眼界。
又过了几日,小长云已搬出了梦寒的卧房,在秦双绝的安排下到了天墉山脉南峰的一间房屋,临走前梦寒还送了他几本修道书籍,希望他好好参悟,(其实是她自己懒得看),早日拜入师门(其实是她自己懒得看)。
这一日清晨,小长云正在卧房里艰难地解读着修道书,秦双绝走了进来。小长云忙起身迎接。
秦双绝笑道:“云儿,你到这里的时日也不短了,倒有一件事情要你拿一下主意。”小长云全神贯注地听着。
秦双绝道:“想必寒儿也和你介绍过我们凌霄殿的情况。既然你父母将你托付给我,自然是希望你加入凌霄殿。”小长云忙道:“小侄愿意入凌霄殿。”
秦双绝笑道:“那就好。你父母都是圣人,因此你的筋骨天赋是没的说的,只要循序渐进地修炼,迟早会进入圣阶。你要是拜我为师呢,我就传你武学,直到你成圣。你若不拜我为师呢,我仍传你武学,将来你一样为凌霄殿尽力。”小长云道:“我当然要拜您为师。”马上便跪下行礼。
秦双绝扶起他,道:“现在不急,过几日到大殿堂之上再行拜师礼。”
师徒名分既定,秦双绝便要先传给小长云一些斗气入门技巧。两人来到一处峰顶,这时刚刚清晨,山雾还未散去,由峰顶望去,一片朦朦胧胧的山野景色,令人心旷神怡。
山风呼呼地吹,小长云不禁缩了缩身子。只听秦双绝道:“跳下去吧。”小长云一怔:“从这跳?”
秦双绝微笑着点了点头,一把抓住小长云,飞身自崖顶凌空而下,只把小长云吓得哇哇大叫。
还未落地,秦双绝便看到半山腰那突山崖上有一个苗条的倩影,不禁苦笑道:“这么快就找来了。”
秦双绝单脚点地,抓住小长云的手缓缓一托一放,在半空中打了个圈子,已经将他的下落之势消去,轻轻地将他放在地面上。小长云心下又后怕,又兴奋,一张脸苍白。
那是一个拥有婉约背影的女子,在毫无遮拦的悬崖边,正对着云雾,默默无言,一身淡黄色短装,长发盘起。她衣袖迎风飘飘,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站着。
秦双绝拉着小长云,对他道:“这是你莫姑姑,你爹爹的亲妹子,名号相离。可是咱们凌霄殿的一位副殿主。”小长云忙行礼道:“莫姑姑好!”
莫相离仍然背对着他们,淡淡地道:“闭关这么长时间,怎么一出来就不见踪影?”语音娇柔婉转,但语气之中似乎也没丝毫暖意,斯文的话语自有一股威严,教人难以违抗。秦双绝苦笑道:“去接你哥哥的孩儿了,事先未及和你联系。”
莫相离转过身来,只见她双目澄如秋水,眉目若画,少妇的模样,散发着丝丝成熟韵味,而又稍显冰冷,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比之魅影,少了三分柔媚,多了三分冷艳,竟让人望而生畏。
她冷冰冰地看着秦双绝,道:“再敢一次闭关这么长时间不打招呼,可和你没完!”秦双绝赔笑两声。
莫相离转向小长云,凝视着他。小长云被看的心里发毛,躬身行礼道:“莫姑姑好,我叫长云。”
莫相离道:“我哥哥不是有一儿一女么,你妹妹呢?”秦双绝叹道:“就是这样,那日魔宗的魅影来捣乱,慌乱之中与他走丢,到如今也没找得到。”
莫相离黛眉一蹙,恼道:“这女人忒不识好歹,真当凌霄殿收拾不了他们圣宗么。上次见她,我已经手下留情,没想到她仍然阴魂不散。”薄怒的神色间,眼神中嗔怨幽幽,更增了一股惹人怜爱的神色。
秦双绝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几年……你容颜丝毫没有改变,想来是又有突破吧?”莫相离白了他一眼道:“到我变成个老太婆,你就满意了吧。是,我突破到二转圣王,又要多麻烦你几百年了。”秦双绝连忙干咳两声,装作没听见,打量着四周的风景。
小长云此刻似乎看明白了,原来师父好像很怕莫姑姑的样子。
莫相离不再去理秦双绝,她看着小长云,眼波流转,满腹心事。良久,她道:“这孩子你准备怎么办?”
秦双绝道:“我已让他拜入我门下,唉……想来还有十二年,就要……”
莫相离美目掠过一丝神伤,温言道:“云儿,我听寒儿说过你的事。如今你也入了我们凌霄殿,更拜在双绝的门下,但今后,你必须更加努力,终有一天你会面临重大的挑战……”她顿了顿,接道:“我是你的亲姑姑,如今是天墉北峰的首座,寒儿便在我门下。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姑姑,好不好?”
小长云自母亲逝世,第一次听到如此温言关切,心下感动良多,喉中一梗,险些便掉下泪来,他微微哽咽道:“嗯,我会的,谢谢姑姑。”
莫相离摸了摸小长云的脑袋,便腾空而起,飞入了云端。
秦双绝轻轻拍了拍小长云的肩膀,拉着他到一台石坐上,便开始正式传他斗气心法。